第73章 日出花紅勝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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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高飛將醫院公眾wifi的密碼報上, 應泊登入, 首先刪除了這個叫朝夕直播的app, 然後一邊下載手機管家,一邊向著醫院停車場走去。
等走到停車場, 手機管家也安裝好了。應泊點下病毒掃描, 又點開企鵝和微信的消息目錄翻看。同時, 他頂著中午一點鍾的烈日炎炎,心不在焉在停車場裏尋找自己的座駕。
走了一圈, 沒找到。
應泊這才想起,他已經把那輛買來裝點門麵的寶馬給賣出去了,一同賣出的還有幾處房產、古董、珠寶,所得的錢和他的積蓄一起,找熟人門路,捐獻給了幾家靠譜的慈善基金會。
這沒什麽,應泊不心疼。
因為,就像向高飛說的那樣, 這些錢全部是贓款。
而應泊本人, 用比較接地氣的話來講, 是個黑吃黑的江湖騙子。
騙子這一職業在老應家可謂傳承悠久,就應泊所知, 他那二混子老爸還沒因為酒精中毒對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前,是個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而他祖父,則是個走街串巷, 拿菜地裏的泥當包治百病膏藥賣的遊方郎中。
至於應泊,自家中唯一像個人樣的母親在十五年前去世後,就違反了國家的九年義務教育製退學,開始混江湖的日子。
他的確天賦異稟,老天爺都給他飯吃。混到二十歲的時候,在道上已經有了個“鷹不泊”的稱號。
三教九流都有朋友,五湖四海都遊覽過,仔細想想,就算現在死了,大概也能無愧於心地說他過完了精彩的一生?
精彩個屁。
應泊用四個字給自己的前半生下完定義,擠上公交回了家。
這回公交上沒有熱心腸的老阿姨,也沒有莫名其妙不偷手機不偷錢包的扒手,不似早上那班公交擁擠,應泊在老弱病殘孕專座上坐得心安理得,一路順利地回到水崗衝。
他留下水崗衝老小區的一套房子沒賣,因為這套房子不是他賺的,是他母親留下的遺產。
應泊母親,同樣是癌症去世。
那個善良女人去世前,已經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十幾年前的治療手段沒有現在這麽先進,她的情況又不適合做手術,應泊隻能眼睜睜看著她做一次化療就虛弱一層,幾個療程做下來後,隻能躺在床上苟殘延喘。
在應母最後的一段時間裏,應泊就沒去上學了,天天在醫院中陪著她,哪怕女人趕他,也趕不走。
若非這樣,應泊可能看不到她最後一眼,也聽不到她的遺言。
那是某個風雨欲來的傍晚,天氣悶得厲害。應泊正在看課本,突然發現病床上的應母不知什麽時候醒了過來,看著他。
當時應母已渾噩許久,應泊好多天沒見到她清醒的模樣。見她清醒,他隱約預料到什麽,放下課本,安靜等待。
而應母的表情卻有些猙獰。
她是一個沒接受過基礎教育的女人,連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以致她此刻分明有很多話想和自己唯一的孩子說,張開口,卻感覺喉嚨堵著一團棉花。
她皮包骨的手臂上青筋暴露,回光返照的力量讓她能夠死死抓住應泊的手,並聲音嘶啞、上句不接下句地要求道:“別學你爸……要做個好人,多做好事,多積陰德,好好上學,當個正經人……應泊,別學你爸,你發誓!”
對於應母來說,隻要向老天爺發了誓,就一定能完成吧。
當時應泊乖巧地按照要求發了誓,但她依然覺得恐慌,又逼著應泊發了一個毒誓。
聽完那斬釘截鐵的一字一句,她才躺回床上,沒多久,便安詳離去。
當時年幼的應泊想的什麽呢?
哦,他想的是,難道母親不知道,她買藥住院的錢,是從哪裏來的嗎?
名義上是有人捐款。
但別人為什麽會捐款給他家,母親似乎從未探究過。
她也不知道,在家中收到捐助前的一個周末,她強拖她病體上班的時候,她那個除非沒錢喝酒不然不回家的丈夫突然回來了,還帶著一個陌生人。
那個人是應泊的師父,他過來,是因為應父把應泊賣給了他當學徒。
應母治病的錢是應泊賣身錢的一部分,還有一部分,在應泊搶回來之前,已經被應父砸進了賭場裏。
應泊知道,那樣的賣身契並沒有法律效應。但人家用來確保賣身契的,可不是法律。
應泊跟著那個來自江湖冊門師父混了三年,學了一點冊門裏古董書畫造假的手藝。三年後,那個師父死於買了假貨的客人上門找茬,而應泊則離開了星城,孤身一人,去闖蕩南北。
被人販子抓住過,那人販子反倒被他坑進監獄;裝成紀檢委敲詐貪官,最成功的一次拿了三千萬;地下賭場學出千,交易所裏學識人;在香港的時候,他還因為混成了一個頗有名氣的風水大師,上電視當過節目嘉賓。
他無處不可去,也無處可停留。他踏入了江湖,從此便再也不能脫身。
直到今年三月份,應泊二十五歲,突然患上了癌症。
一開始隻是腹痛,以為是慢性胃炎犯了,隨便開了藥隨便吃,從未在意。
之後腹痛越來越厲害,從腹部上端蔓延到整個腹部。
這就不是區區慢性胃炎能解釋得通了,應泊隻能上醫院檢查。從外科折騰到內科,又折騰去了腫瘤醫院,每個地方拿到的都是一樣的結果。
胰腺癌。
這是一種惡性程度很高的消化道腫瘤,對化療放療敏感性很低,手術治愈的成功率隻有百分之三十。得了這個病,能活過五年的人,不足百分之一。
應泊不知道別人得知自己身患絕症時是什麽感受。他隻記得他拿到結果的那天,站在醫院走廊裏,感到一股涼氣從腳心往身上冒,仿佛鬼魂纏身。
毒誓應驗了。
“做好事,積陰德嗎……”應泊喃喃。
上個三層樓就讓身體虛弱的他喘不過氣。應泊用鑰匙打開老房子的鐵門,想著曾經的誓言,歎息一聲。
作為一個巧言令色的騙子,他能為全地球任何一個宗教拉來無數信徒,但他本人,卻是個正宗的無神論者。
因為見過無數同行打著鬼神的.名義行騙,因為自己也曾偽裝成下凡的神仙騙一些智商不足八十的富商的錢,他反而知道,天下沒有鬼神。
更沒有前生後世,因果報應。
他得胰腺癌,隻能說運氣不好。
應泊砰地關上鐵門,將自己摔進沙發裏,摸出手機查看檢查成果。
結果還好,手機管家沒檢查出係統問題,也沒檢查出病毒。應泊退出這個app,無事可幹,決定看下新聞打發時間。
滑動屏幕,一個陌生的app一閃而過。
應泊停下手指,對著屏幕眯起眼。
這個陌生的app叫朝夕直播,應泊記得,就在四十分鍾前,他對著這個app點下了刪除鍵。
應泊確信自己記憶沒出錯,但這個app還在這裏。
……狗屁的**手機管家,果然一點用也沒有!
應泊在心裏罵了一句,爬起來打開電腦連接手機,運行他一個黑客朋友賣給他的殺毒軟件,刪除朝夕直播app後再一次殺毒。
殺毒完畢,重啟手機。
朝夕直播app依然堅守陣地,沒有一絲一毫改變。
應泊:“……”
左手這家夥還說他的軟件能對付世界上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九九的病毒,牛皮真是吹大發了。等今晚那夜貓子上線,他一定要好好嘲笑他。
也不知道這病毒除了給他下奇怪app外還有什麽功能,幸好用的不是以前那個手機,不然不曉得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會泄露出去。
這樣想,應泊又不氣了。
可能是左手也沒見過的病毒吧,哪天拿給那家夥,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不過,錢對於現在他而言,又有什麽用?
應泊這個將死之人,已經是無欲無求,更不會怕一個手機病毒。他盯著屏幕裂紋下的奇怪app片刻,好奇之心瞬起,去吃了一片止痛藥減輕腹痛,回來坐在沙發上,幹脆點開了軟件。
首先出來的是app引導頁。
第一張,用墨水簡筆畫畫了一個古裝男子坐在高台上,高台下坐了無數人,一副認真聽講的姿態。
“朝聞道”三個草書墨字的動畫閃過,下麵又接上一行小字。
【實時論道直播,哪怕相隔大世界,依然直接互動,不用出洞府,你也是元嬰高人門下客】
應泊眼角抽了抽,滑到第二頁。
這回出現的畫麵是兩個q版水墨小人拿劍比鬥,題字為——“夕可死”。
【官方錄屏,播主論壇,各方資訊,秘境探索,符陣器丹易,道法寶財侶,你想要的,我們都有】
應泊:“……”
他翻到第三頁。
這一頁比較簡單,就一個“道”字,和app圖標上的“道”字一模一樣,瞟一眼,都能感覺到一股氣勢從鐵劃銀鉤上撲麵而來。
“道”字下麵則是個按鍵,上麵寫著——
【進入朝夕】
入門拜師時,被應泊拜的除了一本《先天太陰素元經》,還有他們祖師爺的畫像。過去應泊沒注意過,今天拿起一看,才發現祖師爺畫像所用之紙的材質和《先天太陰素元經》一模一樣,似紙似絹,不像凡物。
他又拿去廚房試了試,發現祖師爺畫像還有《先天太陰素元經》都水浸不濕,火燒不燃,用菜刀砍也砍不斷。
作者有話要說: 升級結果:應泊變成了權限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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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來了,顯示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