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要的，不過是了結一個念想。”

    水雲樓開口道。他心弦稍微一鬆, 知道墨九闕這是已經答應了, 不過還在猶疑。

    “你們世界應該已經聽說過了我們世界發生的事情, 但隔了無數個位麵, 想必傳到你們這裏之後又是另一番情景了。隻是此事實在是令我們刻骨銘心，永生痛楚。”

    “並不是完全是像傳言的那樣, 我們密謀叛逆, 殺死了係統。是非曲直不足一言而論，我隻能和你說, 這一切都是為了活著。”

    活著！

    這個字眼聽起來很容易，但有些時候卻又極其艱難。墨九闕看著水雲樓的軀殼，埃爾文在這個世界中是個戲份不低的配角, 且實力極其強悍。但即便如此, 在水雲樓降臨之後短短兩個月, 就出現了崩毀的征兆。

    他現在已經站不起來了, 皮膚上也時不時會出現恐怖的血痕。這些都是軀殼即將崩潰的前兆。聽說第二宇宙和他們不同, 那裏存在的每個人都不單是精神體，而是擁有者自己的軀殼。

    不知是何等強悍力量完全毀滅了水雲樓的軀殼，還使得他的精神體中無時不刻充滿了暴虐扭曲的時間之力。

    這百年來水雲樓和拜蒙已經輾轉了無數個世界，替換了無數軀殼。但是如果不能將這扭曲的時間之力徹底驅除的話，一切都將是徒勞！

    “等到這具軀殼瀕臨破滅的一瞬間, 我就會離開這個世界。而等到我走後，世界意識便會修複差誤，埃爾文本尊也將會再度醒來。”

    水雲樓說道, 似是疲憊不堪地閉了下眼。

    “如果你能通過我的考核，那你就可以暫時帶走天地棋盤。等到你真正解開的時候，我會再次出現在你的身邊。”

    “你掌握法則之力，而我了卻心中念想。”

    “係統都來自於同一個地方，我們世界發生的事情遲早你們也會發生。如果你沒有預測到的話，又怎麽會令自己變成破壞者呢。”

    聽到水雲樓的話，墨九闕眸中閃過一抹暗光。看來他知道的不少，竟然連自己變為破壞者的原因都略知一二。隻是可惜自己現如今還不到取回記憶的時間，太早取回的話，隻會引起係統的注意。

    “好，我答應。”

    墨九闕幹脆利落地應道，與此同時他轉過頭去，對仍然沉浸在震驚之中的沈黎說道：

    “好友，你先出去吧。”

    沈黎聞言，神色複雜地看了墨九闕一眼，什麽都沒說就悶著頭出去了。而與此同時，拜蒙小心給水雲樓整了整貂皮鬥篷，也緊跟著出去了。

    ＊＊

    沈黎看著那在自己身後緊閉的大門，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似乎隻有這樣，才能暫且緩解自己心中那紛雜的情緒。他站在大廳中，不斷思考著剛剛墨九闕和水雲樓的對話，一直想到頭痛也沒想出個所以然。

    好在墨九闕和他是一邊的，到時候不管有什麽事，隻要問他就可以了。

    沈黎稍放下心。轉頭打量四周，卻見拜蒙就站在距離自己不遠處，手捧著一捧晶瑩剔透的紫色小花，正在精心對花枝做最後的修飾。想到這十年來他一直不間斷地騷擾，再加上自己剛知機密心情起伏不定。一時間沈黎竟然沒忍住，開口嘲諷道：

    “都是男人還玩什麽花，娘們唧唧。”

    拜蒙聞言瞥了他一眼，一臉不想搭理的模樣，哼了一聲。

    “你懂個屁，這可是送人的。”

    “你是要送那水雲樓？”

    沈黎聞言皺了皺眉，認真道：

    “要我說，男人之間送東西就應該送點男人味的。又不是小姑娘，不會喜歡像這種花花草草的東西。”

    拜蒙又瞅了他兩眼，把花束放下來。語氣中帶了一分淡淡的譏諷

    “哈，那你覺得什麽應該送些什麽。”

    沈黎這時候也感到自己的情緒有幾分不對勁了，並不是交流的良好時機。他想找機會結束這個話題，但是拜蒙的語氣卻令他生了一分怒意，於是沈黎繼續接著話茬說道：

    “當然是巨龍獅鷲之類的霸氣魔獸了，又能打架又好看。”

    卻沒想到聽到他這話後，拜蒙忽然哈哈一笑，緊接著反唇相譏道：

    “哈，沈黎阿沈黎，沒想到這十幾年沒見，你腦子竟然還沒開竅。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嗎，這可是珍貴的皇昂鳶尾花！不管什麽花花草草娘們唧唧，阿樓煉藥就需要這個！”

    “他需要什麽，我就給他找來什麽！我這是和他心心相印、心有靈犀、心神相通！知道他想要什麽！我可看不出來，墨九闕是個喜歡什麽巨龍獅鷲的性格。”

    “你……”

    聽到這話，沈黎臉上怒火一閃即逝。但是拜蒙這話卻也莫名說到了他的心裏。沈黎張口想要說些什麽，但是一時之間，他竟然無話反駁！於是怒火隻得憋在心中，一直憋成了深深的鬱悶。

    我當然知道九闕喜歡什麽，他喜歡研究啊！

    沈黎在心中憋屈地嘶吼著，但卻不敢就這樣和拜蒙恁起來。因為沈黎刨了刨記憶，竟然還真沒找到自己為墨九闕的興趣做過些什麽！通常情況下他做的最多的，就是在墨九闕做實驗的時候腆著臉拉他出去打架，或者自己百無聊賴的出去競技場轉轉。

    看著沈黎一臉不服卻無力反駁，拜蒙更來勁兒了，喋喋不休。沈黎的思緒一轉彎，就被他漸漸帶偏了。沒有比較就沒有差距，九闕知道自己喜歡美酒，雖然醉酒還依舊給自己釀。但是相比之下，自己這幾年究竟做些什麽？

    簡直是做的太差勁了！

    沈黎在心中檢討著自己，但就在這時，一道聲音忽然冷冷傳來。

    “誰說我不喜歡魔獸了。”

    突然間，門打開了。墨九闕從其中走出，時間是出乎沈黎意料之中的快，沒想到考核這麽快就結束了！

    隻聽墨九闕冷言說道，隨後他手指間一閃，便出現了那頭差不多長的跟貓一樣大的黑龍。像是在應證自己的話一樣。

    沈黎聞言驀然抬頭，臉上閃過一分感動以及愧疚。他到底是知道墨九闕的性格，明白剛剛這話不過是為了他解圍。但是墨九闕這樣的做法卻令沈黎心中那一絲莫名產生的愧疚無限放大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拜蒙，卻見他在門開的那一刻就急匆匆向著屋中走去。借著那半開的門可以隱約看到，之前牙尖齒利把人恁的無言以對的拜蒙此刻一臉擔憂地圍在水雲樓的身旁，嘴一張一合，焦急地詢問著什麽。

    而結束了同墨九闕交談的水雲樓臉上多了幾分疲憊，但他看到拜蒙撲過來時，清冷的臉上多了抹笑意。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麽，水雲樓最後抬起手，輕輕將垂在拜蒙額前的碎發撩到一邊。而精靈眉開眼笑，絕美容貌因著那驟然綻放的笑容如同發光一般。他湊上前去將那什麽鳶尾花遞了過去，即使是外人也能夠感到這兩人相處之間的和諧氣氛，那是旁人插入不進去的。

    沈黎的眸中劃過一分感慨，這才是真正心靈相通的摯友啊！那拜蒙雖然嘴賤，但是人還是有值得他學習的地方的。

    “好友，過去都是我的疏忽！”

    “嗯？”

    墨九闕在拜蒙走後就自然將那毀滅之龍收了起來，此刻正一臉沉思，想著之前同水雲樓所交換的消息。聽到沈黎的話後他一愣，沒來得及反應，就聽沈黎擲地有聲道：

    “等下次你搞研究的時候，我一定不跑了。就呆在你身邊給你遞工具！”

    “嗯？”

    墨九闕有點懵。

    作者有話要說：　　沈小黎的直男眼光hhhhh

    下章預告：

    沈黎隻覺得自己的三觀，隱隱傳來破碎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