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小傻瓜,我怎麽可能不愛你(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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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那麽一瞬間,封爵以為自己在做夢,顧央央這種人會這麽親密的抱著他?怎麽可能?她不嫌棄就不錯了。

    但隨之觸感回到腦海,他發現這一切竟然是真的。

    顧央央抱著他靠在山洞的石壁上,與其說是她抱著他,到不如說她是偎依在他身邊。

    明亮的火光之中,封爵清晰的看見了她眉宇之間淡淡的疲倦,那是他從來沒有再顧央央身上看到過的。

    他將目光再放遠一些,便發現燃著的火堆,自己身上的衣服,和顧央央身上沾著的泥土之色,以及她手背上的擦傷。

    稍稍想一想,封爵便能將之前的情況想得一清二楚。

    他於昏沉之中,隻覺得自己全身發冷,陷入了不能逃出的黑暗,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沉溺在這片冰冷的黑暗之時,卻突然感覺有微微的暖意侵襲而上,將那片冰冷一點點驅趕,直至他逃出黑暗,重見光明。

    山洞裏的東西都是之前沒有的,無疑,他能想象出那樣的畫麵,黑暗之中,顧央央或許是發現了他有些不對勁,但是此地沒有藥物,憑她一個人也無法帶他離開,所以她能做的,就是讓他暖和一些。

    滿目黑暗裏,她是怎樣一步一步走出山洞,又在山林之間穿行,拾得這些枯柴,將之一點一點帶回這個山洞,或許會害怕,或許會恐懼,或許又經曆了一些其他不能想象出的事情,列如她手上的擦傷,和身上的泥土,但封爵能知道的就是,那一定是非常艱難的。

    高門貴女,無不是精細昂貴的養出來的,更別說是顧央央。

    在此之前,他對於顧央央最大的印象便是美麗、冷豔、不羈、高傲以及隨心所欲,她的性子是冷的,所以無論是誰,她不喜歡便不會於你多說一句話,無論是什麽樣的情況之下,這個女子身上是看不見狼狽二字的。

    封爵曾經在心中暗想,總有一天他要打破這個女子的驕傲,要她也看看自己狼狽的一麵,此刻他看到了,卻不知為何,眼眶之中上升起無法抑製的濕潤。

    有些時候,你費盡心思想做的事情,可能當它達成的時候,卻又開始後悔,而人總是這樣。

    他靜靜看著沉睡著依舊伸出手抱著他的女子,心中有無法抑製的情緒在翻湧,可最終······他隻是輕輕的回抱著她。

    ——他不能。

    因為封啟喜歡她,因為她不喜歡他,所以······那些翻湧上來的陌生情緒,他隻能將之變成沉默。

    靜謐山洞裏,熊熊燃燒的火焰帶來些許溫暖和一片光明,封爵靜靜的將原本摟著他的女子抱進懷裏,他沒有出聲,也沒有做其他的事,隻是望著那些明亮的火焰,看著那昏黃的光將那些枯柴一點點燒成灰燼,在這唯一靜謐的時刻,他身受重傷被困在這裏,心中卻是從來沒有過的寧靜。

    或許,也隻有這種時刻,他可以稍稍沉淪自己。

    等天一亮,等封啟他們找到這裏之時,他便還是那個英明睿智的皇帝,不被任何外物所動,他手掌握著的是寒水皇朝的安定,是一個皇帝該有的冷漠。

    封爵長長一聲歎息,將所有情緒內斂,隻是沉溺在此時的溫暖裏。

    時光靜謐,而他懷中的顧央央卻在此時眼睫微微顫動,於他那一聲長歎中睜開了眼睛。

    她在封爵懷中動了動,使得抱著她的封爵動作微微一僵,接著,他神色自然的鬆開了抱著顧央央的手。

    顧央央才從他懷裏出來,還沒來得及抬起頭,便聽見他平靜淡然的聲音從耳邊響起。

    封爵:“我隻是怕你冷著了,你畢竟是阿啟的未婚妻。”

    顧央央:“???”

    實際上,她才剛剛醒來,完全不知道封爵在說什麽,畢竟她並不清楚封爵的內心戲,所以隻覺得有些詫異。

    這種話聽起來怎麽那麽像欲蓋彌彰?

    “陛下在說什麽?”

    顧央央於眉目清冷間露出絲絲恰到好處的疑惑來,目光甚至有些奇怪的看著他。

    封爵表情微微一僵,突然意識到自己剛剛的話雖然平靜,但是卻有些欲蓋彌彰的意味。

    他有些不自然的輕咳了一聲,將目光轉了過去,淡淡道:“沒什麽?”

    顧央央又奇怪的看了他一眼,看他似乎也沒有什麽大礙了,於是她也沒有再管封爵,而是準備換個姿勢繼續睡覺,畢竟他看起來似乎不需要她抱著了。

    顧央央本來就不是多話的人,也不見得對他有多喜歡,盡管他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男人。

    她不再說話,封爵卻感到有些太過於安靜,他現在寧願顧央央像之前那樣頂撞他,或者與他搭話,起碼看起來沒有那麽尷尬,雖然這份尷尬好像隻是他單方麵的。

    “咳咳。”

    封爵又輕輕咳了兩聲,突然想起她手背上的擦傷。

    “你似乎受傷了,不需要包紮一下嗎?”

    “不需要。”

    顧央央背對著他,聲音平淡而又默然,靠在石壁上,看起來像是閉著眼睛在睡覺,但她的回答卻很清晰,聲音也沒有半分困意。

    封爵望著她的背影半響,終歸是不知道要再說些什麽,他畢竟不是封啟,而且他也從來沒有試過和一個女人這樣相處,因為從來不會有女人要他先開口找話題,又或者直接無視他,她們都恨不得能與他多說兩句話,隻因他是寒水皇朝唯一的皇。

    可是這一切都不能用在顧央央身上。

    其一,她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其二,她不喜歡他。

    封爵明明告訴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女人罷了,還是阿啟的女人,他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讓寒水皇朝的朝政產生振蕩,況且他也不是非這個人不可,但他臉上還是不能抑製的露出黯然的神色,他看著顧央央的背影,隻覺得心中既苦楚又生出一絲怪異的甜蜜來,那樣的感覺,他從未體驗過。

    因此,封爵不知道,他現在的表情便猶如一個求而不得的男人一般,甚至還帶著點怨婦的表情,大概是因為顧央央看不到,而山洞中也無其他人,所以他便難得的釋放了自己心中的心緒,用這樣怪異的表情凝視著她的背影,似乎能讓心中好受些。

    一邊微微哀傷,一邊又有些深情凝視,所以當顧央央突然回過頭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怪異的表情,封爵似乎沒有想到她會回頭,臉上的表情一時之間來不及收起,隨即變得更加怪異。

    無疑,顧央央眼中甚至閃過一絲驚嚇。

    她隻是感覺身後總有人看著她,不知道封爵不睡覺一直看著她做什麽,所以便回過頭看一看,想開口告訴他,沒事不要盯著她看,結果沒想到的是······

    那一瞬間,顧央央差點崩了自己的人設。

    很驚悚,被這樣的目光盯著,她背後都有一絲寒意升起。

    但比顧央央更加驚嚇的是封爵。

    他滿腔情緒正得不到抒發,卻突然看見顧央央回頭,那一刻他的心跳都差點停止了。

    這······這要他怎麽解釋?

    窺視覬覦弟弟的女人?

    還是他本身就是個變態?

    無論那一種,封爵都覺得他今後在顧央央麵前無法保持從前的那種淡漠,甚至連在山洞的這段時間,他都覺得過得漫長無比。

    二十幾年來英明神武、運籌帷幄、深淺莫測的皇帝形象就這麽崩於一刻。

    他此刻內心是崩潰的。

    其實顧央央也很煩,她覺得這個世界的攻略者可能腦子有些不正常,不然為什麽躲在背後對她露出那麽詭異的神色?

    她果然還是比較喜歡封啟,但係統竟然更喜歡封爵。

    思索半響,又冷靜了幾分,顧央央終於保持住了自己高貴冷豔的人設,她微微皺眉,罕見的有些猶豫。

    “陛下······可是哪裏不舒服?”

    封爵:“······”

    他還是不知道要怎麽回答。

    顧央央一直看著他,眉目間不曾舒展開來過,她也沒有再轉過身去背對著封爵睡覺,隻因之前實在是有些驚悚。

    封爵的臉色在微微火光中變得有些滾燙起來,但這一次,絕非他身體原因,或者是被火光炙烤,純粹隻是因為他心中無法壓抑的崩潰感而已。

    這樣僵持了大概十息左右,封爵終於從滾燙的臉色中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他僵硬著臉上的表情,嘴唇微微顫抖了一會兒,這才用異常幹澀的聲音回答她:“朕······朕確實有些不舒服,有些······有些胸口痛。”

    找了個連他自己都不太相信的借口,封爵終於覺得好了一些,起碼他還能將這一刻滿混過去,他畢竟當了那麽多年的皇帝,臉皮功夫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說完了這句話之後,他又順勢捧住自己的傷口部位,臉上的表情變為微微有些痛苦的表情。

    但隨即封爵又做出一副‘朕很堅強,朕沒事你不用管朕’的表情,接著又對顧央央道:“無妨,朕還挺得住,你勞累頗久,再睡一會兒吧,阿啟他們或許很快便會找到這裏來了。”

    顧央央微微皺眉,用一種淡漠中透著驚異的目光一直看著他自己把戲演完,但最後她還是沒有再睡,而是輕輕靠在石壁上,這一次,她是麵朝著封爵的。

    顧央央:我就在這裏靜靜看你還要作什麽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