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四)【兩章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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購買比例為50%, 未達的小可愛可以隔天再看,支持正版比心~麽 趙君安不能說是一個完全的昏君, 因為他有謀略,也有手段, 雄主之才亦不在話下, 不說博愛蒼生,起碼能震懾群臣,唯一不好便是性子上。
說是專政獨行都是輕的, 簡直是殘暴嗜血。
他的意願沒有人能違背,他的決定便是刀鋒所指,稍有不如意之處, 輕則打入天牢, 重則血濺三尺, 久而久之,以至於朝堂之上,甚至沒有人敢對他的決定有任何意見。
唯一一個異數, 便是七殺將軍。
其實七殺將軍原本不叫七殺,他姓顧,名為照觀, 乃是顧家第三子, 因大池信仰十四主星,而七殺星是南鬥第六星, 乃是將星, 主殺戮, 所以才叫他七殺將軍,顧家是一個將軍世家,可惜滿門忠烈,皆盡都死在戰場上,隻剩顧照觀。
所幸顧照觀也沒有讓人失望,十二歲從軍,到如今,已是天下聞名的大將軍,手握百萬兵馬,這也是趙君安之所以將他恨得咬牙切齒卻無法動他的原因。
七殺星主殺戮,遇帝為權,有勇有謀,若是哪一天他真的如他人所說,想要揭竿而起,將他斬於劍下,怕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的事情,因此趙君安一直在暗中默默籌劃,以期有一天能將這個所謂的七殺將軍除掉,隻是目前還沒有謀劃好,因此才忍氣吞聲。
或許在七殺將軍眼裏,隻是做到忠於其事,可在趙君安眼裏,那便是對他的忤逆,不可饒恕。
依他這種霸道的性子,顧照觀這種人的存在,無疑是最為難受的,可偏偏暫時還無法動他,因此他身邊伺候的人都知道,皇宮之中不能提起七殺將軍,那是一個禁忌。
沿著狹窄的走道走出了這座牢獄,趙君安滿臉鬱氣,走道兩旁的囚犯卻在他經過之時不敢有半句喊冤之話,生怕觸怒他,得到之前那個男人的下場。
趙君安大步往前,走出了這座昏暗的牢獄,而牢獄之外,已是夜幕低垂,繁星滿天。
守在牢獄之外的內侍連忙快步上前,低垂著頭恭敬道:“陛下,今日是姻緣節。”
趙君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沒有搭話,那內侍卻感覺像是有一座大山壓在身上一般,令他身體微顫。
他和別的宮人一樣,懼怕這位殘暴的君王,但又不能不說,否則他日君王臨時起意,他便要血濺三尺。
索性趙君安並沒有下令將他怎樣,而是收起了眉間鬱氣,淡淡道:“出宮。”
那內侍便恭敬行禮,退下去準備了。
趙君安作為一個有脾氣的君主,雖然無論是百姓還是群臣都非常懼怕他,生怕一言不合他便要殺人,但實際上,這位君王卻很喜歡在某些時候出宮微服私訪,混在平明百姓之中,但凡有不小心觸怒他的人,皆沒有一個好下場,久而久之,連皇城內的治安都好了許多,因為大家都怕碰上了微服私訪的皇帝,最後落得五馬分屍、淩遲處死等下場。
而這位皇帝除了厭惡七殺將軍、殘暴不仁、有勇有謀等等特質之外,還有一點,便是喜歡美麗的東西。
說來奇怪,他的性子分明和美這種詞沾不上邊,可他卻很喜歡,因此朝臣之中,也常常有人獻上美麗的東西,而最多的,便是美人,隻可惜,趙君安不僅喜歡美麗的東西,而且要求還很高,朝臣獻上的美人幾乎便沒有能合他心意的,多數時候,都是馬匹拍到了馬腿上,連著美人和朝臣都遭了殃。
久而久之,便也沒有人再敢給他獻上美人了。
群臣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陛下好美色,然而非天仙不取,可惜,世間哪有天仙般的人物,不過是自視甚高罷了,隻是這話,無人敢表達出來而已。
所幸了他這一點,才使得皇城沒有出現什麽強搶民女的事件,隻因皇帝陛下看不上眼。
趙君安身邊沒有帶內侍,而是帶了兩個侍衛,便堂而皇之的走出了皇宮。
皇城之中有許多人都見過皇帝陛下,隻是普通百姓雖然也曾聽聞,卻無緣得見天顏,所以他倒沒有嚇到什麽人。
一臉沉默的走在寬闊的街道之上,趙君安不知在想些什麽,路過他身邊的平民百姓甚至都好奇的看了他幾眼,想看看這個一身貴氣打扮的俊俏公子究竟是誰家少年,畢竟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姻緣節,有許多待嫁閨中的年輕女子都會出門遊覽,希望遇見自己的真命天子。
趙君安身邊的侍衛連大氣都不敢喘,一是怕皇帝陛下出了什麽意外,二是怕有哪家不長眼的小姐上前來自尋死路,所幸無人上前打擾,即便有,也隻是遠遠的瞟上幾眼,眉心臉上春意動人。
隻可惜她們麵前的不是俏郎君,而是活閻王,這幾眼秋波算是拋給瞎子看了。
一路上戰戰兢兢的來到了一座酒樓旁,便見趙君安隨意看了眼牌匾,然後走了進去,兩個侍衛亦是跟隨。
在窗邊找了個位置,趙君安坐下,並命店小二上一壺好酒,其言語之間平和無波,讓人想不出他究竟想要如何,那兩個侍衛卻連頭也不敢抬一下,隻是默默跟隨著。
陛下近來愈發喜怒無常了。
趙君安為自己倒了杯酒,便執著酒杯隨意從窗戶處俯瞰樓下,臉上依舊平靜無比,讓人無端端有些心驚。
“你說······這天下是孤的天下,還是七殺將軍的天下?”
如同隨意提起一般,他突然開口,身後兩個侍衛驚了一瞬,隨即沒有絲毫遲疑道:“陛下乃是天下共主,七殺將軍隻是一個臣子,如何能與陛下相提並論。”
這兩個侍衛能伴隨在趙君安左右,自然也是極為受信任的,其中一點,無疑便是他們的態度,所謂伴君如伴虎,有些時候,會說話則是非常重要的。
這番話毫無疑問使得趙君安心滿意足。
他七殺將軍顧照觀隻是一個區區臣子,有什麽資格能受百姓愛戴,能有如此聲望?這天下是他的,百姓即便愛戴,也應是他,而不是區區一個將軍。
他眼眸暗沉,想起自己謀劃的事情,又將那抹殺意壓下。
快了,隻要他布置完成,這個礙眼的所謂七殺將軍,便會很快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大池是他的大池,是他的天下。
眼底的情緒徹底被壓下,趙君安隨意的將目光投向窗外。
窗外此刻熱鬧非凡,無數文人公子和嬌羞女子穿行於人群之中,房屋的簷角上也都掛著大紅的燈籠,將街道映照得一片火紅,街邊的小販此刻正賣力喲呼,偶爾有人停駐於前,便喜笑顏開的說道一番。
即便是當今天子殘暴不仁,但大池卻依舊是富饒的,這些平民百姓的生活似乎也沒有受朝堂多大的影響,依舊簡單而美滿,特別是在這樣特殊的節日裏,顯得溫情極了。
趙君安將目光隨意投下,一雙看不清情緒的眼從那些平民百姓身上掠過,這些熱鬧非凡的景象似乎一點也沒有打破他臉上的冷漠,他隻是隨意的看著,如同往常一樣,巡視著他的天下。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麽特別的東西,將目光停在了某一處。
順著趙君安的目光望去,可以看見的是一個女子。
烏黑的發柔順垂在背後,用淡青色的玉簪挽了一個鬆鬆的髻,她的耳朵上帶了一對白玉的耳墜,耳墜光滑而圓潤,和她的耳垂一樣小巧可愛。
趙君安注意到她的並不是容貌,而是那種說不出的氣質,此刻她是微微背著身子的,他並不能看到她的臉,隻感覺於那熱鬧至極的人群中,她周身氣質仿佛水波般溫和而融洽,似乎連帶著周邊的東西都是柔和的,可想而知,這一定是個美人,且是一個極為溫和的美人。
趙君安見過許多的美人,但他並不喜歡,因為她們美麗的隻是皮囊罷了,那種感覺是渾濁不堪的,她們的目光中無不是欲-望,恐懼,或者算計,他喜歡美人,但不喜歡這種有雜質的東西。
那種圓融如意的美人,才是上佳的,那樣的東西,摧毀起來才會異常美麗。
趙君安於唇邊勾起一絲笑意,竟令人有幾分毛骨悚然的感覺,他徒然起身,順著酒樓的樓梯往下。
而就在他轉身下樓的刹那間,趙君安沒有看到的是,被他認定為圓融如意的美人卻朝這個方麵緩緩回頭,確實是美麗的臉龐,眉宇間的溫柔足以融化這世間一切男人的心,隻是······她突然於唇角浮起一抹笑意,目光掃過趙君安之前的那個窗口位置,眼裏的溫柔一瞬間變得不明起來。
她提步而起,不過一瞬,便消失在人群之中。
······待趙君安趕來之時,那裏已經失去了美人蹤跡,環顧四周,卻找不到她究竟是從那個方向離開的。
一刹那間,他臉上浮起深深的怒氣,連帶著跟隨的侍衛,也受到了牽連。
而那夜之後,皇宮中的暗衛便多了一個命令,便是找到那位讓陛下於萬千人海中驚鴻一瞥的女子,隻可惜,連樣貌都不知道,單憑所謂的氣質,無異於大海撈針,毫無線索。
聽聞皇宮中的君王為此還曾大發雷霆。
而那夜於趙君安眼皮子低下消失的女子,卻悄悄回到了一座府邸前,看守在門前的門房連忙打開後門讓她進去,且壓低聲音叫了聲:“將軍。”
那女子隨意的揮了揮手,便沿著府邸中的小道回了房間。
再將視線集中於這座府邸的正門之前,牌匾之上,無疑是三個大字。
將軍府。
不像其他人那般擔憂,顧央央甚至可以說是最不擔憂的那個人了,因為她知道封啟必會大勝歸來,踏平西召,之後才是結局。
封爵倒是時常會來找她,有時是以封啟為借口,有時是一些無所謂的小事,但顧央央從不拆穿他,隻是淡然處之。
便如今日,封爵又來找她。
今日其實乃是一節慶,不算太大的節日,但也值得稍稍歡慶一番,顧央央住在宮中,無皇帝命令不能私自出宮回文丞相府,因此這般熱鬧的情境中,她倒是顯得非常的淡然,封爵未下令,她也不去找他,隻是獨自呆在承譽宮中,沒有絲毫其餘神色。
封爵是在陽光還很熱烈的午後時分來到承譽宮的,美名其曰,怕她一個人冷清,封啟又不在,便來找她喝酒。
這個節慶確實有飲酒的習俗,但顧央央一眼就看出他心裏打的什麽注意,她也不說穿,隻是淡淡道:“臣女不會飲酒。”
然而封爵厚著臉皮便當沒聽見這句話。
“朕隻是怕你一人孤單而已,又無它意,你別想太多。”
顧央央眼都沒抬一下,再次重複了一遍:“臣女不會飲酒。”
“好了!”
封爵冷著臉,直接命令道:“朕命令你陪朕喝酒。”
果真,顧央央沒有再拒絕,封爵見此,便輕咳了兩聲,笑著開始將帶來的酒放在她宮殿前的石桌上,絲毫不在乎自己身份尊貴,給顧央央湛酒。
“這是上好的‘浮醉’,連朕也沒有多少,你可是有口福了。”
顧央央輕輕的執起那杯酒,酒杯是白玉的,簡簡單單,沒有繪製任何的圖案,略微有些琥珀色的液體被盛在潔白無瑕的酒杯之中,顯得顏色非常美麗。
然而在封爵眼裏,執著酒杯的女子才是最美麗的,她纖細的手指握著那酒杯,顏色看上去竟比那無暇的白玉還要皎潔,封爵一直覺得她是美麗的,然而此刻才發現,原來真正的美麗,是無處不美,無處不精致,也不知道上天到底有多鍾愛她,才生出這般顏色。
封爵就這麽細細的看著她,看她垂著眉眼,眼睫在臉上投下濃密陰影,唇瓣輕啟,執著白玉的酒杯緩緩飲下。
不知是不是喜歡一個人的緣故,你總覺得她一舉手一投足都是那麽的吸引人。
承譽宮中未曾種花,也沒有什麽樹木,隻是殿前的庭院裏有一片竹林,並不大,可葉落的時候亦是美麗的,但封爵此刻的注意力都放在前言的女子身上,隻是看著她,似乎心中就有什麽東西在不斷雀躍,歡呼不止。
封爵知道自己大概是陷進去了,可惜沒有在合適的時候。
他心中輕歎,但此刻也隻有坐在這裏和顧央央靜靜飲酒,還是因為借著節慶的時候,待封啟歸來,恐怕便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了。
封爵心中亦是矛盾的,他既希望封啟早日平安歸來,又想他再晚一些回歸,能讓自己再多窺見幾分她的模樣,如此想法,他這輩子也不曾有過。
然而顧央央並不喜歡他,連著此刻的時光,也隻是他的命令,可即便這樣,封爵依舊覺得自己快要沉淪。
隻是······顧央央此前和他說不會飲酒,封爵一直以為是她的托詞,但在她喝了兩杯酒之後,這樣的想法徹底改變了。
‘浮醉’並不算太過醉人的酒,但也不是果酒之類的酒類,封爵想著她即便是女子之人,隻喝幾杯也是沒什麽大礙的,可他沒想到,顧央央原來真的不會飲酒,不勝酒力。
不,說她不勝酒力都是誇獎了。
原本在封爵心中一直完美得不似凡人的顧央央,在喝完了那兩杯酒之後,毫無預兆,便突然醉倒在石桌上,嚇了封爵一大跳。
彼時,他還正在說話。
“其實這‘浮醉’乃是西邊小國進貢,不過朕覺得宮中還有一種酒更勝一籌,隻是此時還未釀出,等他日破土而出之時,朕便送幾壇給你嚐嚐鮮······”
‘嚐嚐鮮’這幾個字還沒說完,便見顧央央原本握在手裏的白玉杯一鬆,酒杯子骨碌碌的滾在石桌之上,而她本人已經趴在桌子之上,沒有絲毫動靜了。
封爵的話卡在了喉嚨裏半響沒有聲音,待回過神來之後,他便馬上起身去看顧央央。
“顧央央!”
他走到顧央央身邊,輕輕推了推她的肩膀,可惜沒有半分反應,又仔細看了一會兒,封爵終於鬆了口氣,確定她隻是醉了而已,並非其他原因。
緩緩在顧央央身邊蹲下,封爵靜靜看著她趴在石桌上的臉,心裏竟然罕見的產生了一種無可奈何的感覺。
他還從未見過醉酒醉得這般幹脆的人,前一刻還在細細飲酒,眉目淡然,姿態優美,下一刻便已經趴在桌上不醒人事,這樣的事情,他還真的隻在顧央央身上看到過。
此刻見著她斂下的眉眼,不知是不是醉酒的原因,看上去竟比平日裏的要溫柔幾分,側臉上還有微微紅暈,失了那份冷漠,他無端端感覺有幾分歲月靜好之感。
“央央······”
或許隻有此刻,他心中的感情能稍稍釋放一些,而不用盡力收斂,封爵定定的看著她微微紅暈的臉頰,眼中不由自主的浮起溫柔神色,他伸出手,有些猶豫,但還是想摸一摸她的臉頰。
或許也隻有此刻能稍稍放縱。
封爵如是想到,便堅定了這份想法,有些微微顫動,他想摸摸她的臉。
然而,就在他即將觸上顧央央臉頰的那一刻。
原本沉靜睡著的顧央央徒然睜開眼睛,纖細美麗的手掌準確無誤的抓住了他的手腕,口中話語更是清晰無比。
“你想幹什麽?”
······封爵睜大了眼睛,全身僵在原地。
他、他隻是想摸一摸她的臉,誰曾想她會突然醒過來?這也太倒黴了吧?
“朕······朕、朕隻是、隻是想要······”
封爵於這片無比的尷尬之中,腦海中飛快的想找一個借口,然而還不等他找到,便見剛剛突然睜開眼的女子又緩緩半闔了眼,鬆開了抓著他的手掌,連坐起來的身形都有些搖搖晃晃,眼中哪裏還有半分清明。
封爵:“······”
所以說······剛剛其實隻是醉酒之語?
封爵心中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好,但眼看著往日裏高貴冷豔的女子搖搖晃晃的坐起來,下一刻便要往地上倒去,他連忙伸手扶住,隻覺得腦海中一片模糊,不知究竟要做什麽好。
不過顯然他不需要想太多,因為顧央央睜著迷蒙的眼,看了他一會兒,然後突然投入他的懷裏,還不忘小聲喊道:“阿啟······”
······此時的封爵是既喜悅又悲傷的。
沒想到他也有顧央央朝他投懷送抱的那一天,隻是她叫的是封啟的名字,顯然,是把他當成了封啟。
他沉默了稍許,對顧央央道:“朕不是阿啟。”
可眼神迷蒙的顧央央似乎真的是醉得挺厲害的,聽見他這句話,愣了愣,這才從他懷裏仰起頭看他,緩緩的問:“你不是阿啟······那你是誰?”
封爵眼神暗了暗,沉聲道:“朕是封爵。”
“封爵?”
顧央央大概是頭腦有些不清明,她想要從封爵懷裏起身,可惜有些做不到,於是便幹脆不再動彈,隻是微微歪了腦袋,很認真的對他說:“封爵不是個太監的名字麽?”
封爵:“······”
所以說他平常在顧央央心中的位置就是個太監?
閉了閉眼,用盡了全部的控製力,封爵才把那種想要大吼的情緒收了起來,他用暗沉沉的眼眸看著顧央央,臉頰靠近她迷蒙微紅的臉,盡量柔聲說道:“乖,說你喜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