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一個夢(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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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夕全身放鬆,費神過度的疲倦在刹那間消弭,神思被無形的力量吸引、拉扯著投入似棉花的白色光團之中。
——
視野裏是漫無邊際的黑,沉悶厚重帶著說不出的壓抑。
直到一串淩亂無序的叮叮當當聲響過後,畫麵裏才浮出一絲微光,燭火般的暗紅色光焰晃動著,在一片陰暗裏顯得很是詭異。
光芒逐漸朝四周擴散,與濃鬱的黑色撕扯出一縷縷灰黑。
那陣響聲還在繼續,節奏越來越快聲響越來越密集,當所有脆響重疊在一起的時候,光焰在黑暗裏最後掙紮了一下,“嘭”的一聲後如煙花般炸開,四散的光點終於照亮了這片黑暗。
原先漂浮在周圍灰黑結成了囚牢,上麵纏著一根根環環相扣的鎖鏈,沉重的鎖鏈束縛住囚牢中心的人。
她垂著頭站在那裏,玄色的鐵環扣在她纖細的手腕和腳踝上,柔順的長發披散著半遮住她的臉龐,穿著的白色碎花裙勾勒出她玲瓏有致的身材,裸.露在外麵的肌膚嫩白細膩如牛奶。
光影晃動中一抹黑色的人影在她身後出現,一點點的凝實,黑氣散去露出蒼白的麵容,他身姿挺拔、容貌很是俊美好看,但在這種環境下卻是難以言喻的詭譎陰沉。
他從背後環抱住她、將下巴擱在她肩頭,親昵溫柔地偏頭親了親她的頭發,幹淨修長的手自她腰間慢吞吞地往上扣住她的下頜,讓她轉頭麵向他。
下一秒,陰森昏暗的囚牢內,二人纏綿在一起,鐵鎖細碎的響動和旖旎曖昧的聲音混雜起來,在這片空間裏漂浮,顯得有些不真切。
被鎖著的那人麵容無遮掩呈現的瞬間,陷在夢境裏麵的今夕陡然有了意識。
在她意識到這是在夢裏的同一時間,夢境光團消散、躺在床上的今夕睜開了眼,她一張小臉慘白如紙,滿眼的不可置信。
剛才看到的人分明就是她和秦淮!!!
不知道是秦淮自身的原因,還是她種子出了問題之後能力減退的緣故,她看到的根本不是真實的畫麵。
雖然她並不記得她與他之間的故事,但她好歹是一名織夢師,即使能力有損也不妨礙她辨別真假。
可這並不意味著先前的夢境是完全虛構的,畢竟織夢是以秦淮的記憶為基礎的。之前念動的咒詞分明是勾動了他深存於腦中的東西,夢境才得以成型。
所以說,剛才那些畫麵是他潛意識裏的東西!
今夕看著枕邊的秦淮,非常想揍他一頓,但她連抬手都做不到。
持續的靈力輸出讓她處於虛浮無力的狀態,尖厲的疼痛在腦子裏橫衝直撞,且不像之前在浴室的時候那樣短暫,這一回如翻湧重疊的浪潮一陣一陣地席卷。
“要死了要死了。”
她疼得直哼哼,向來眠淺的秦淮卻沒有被吵醒,被她入夢影響到的他應該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就連蹙著的眉頭都鬆開了。
“別睡了,你的小寶貝要死掉了。”她有氣無力地嚷著。
秦淮似有所感地動了動眼皮,不過還是沒抵住夢境作用,依舊閉眼睡著。
氣死了!!!
今夕都快哭出來了。
原本是想著看了他的記憶才好決定怎麽做,就硬撐著用了能力,哪想到隻看到這些。
今夕哭兮兮地閉上眼睛,額頭上冒出的汗水濡濕了睫毛、順著幾近透明的臉頰下滑。
隨著疼痛的持續,她連哼哼的力氣都沒有了,隻咬著牙靜靜躺著,直到天都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的睡過去。
第二天,今夕是被秦淮叫醒的。
她艱難地掀開眼簾,混沌一片的腦子讓她反應不過來,隻茫然地循著聲音轉頭,然後看到一個模糊的人影。
日光強烈的光線刺得她眯起眼睛,好半天才緩過來,這時候她也清醒了點——至少認出了秦淮。
他鐵青著臉,一隻手抓著她肩頭,一隻手捧著她臉,今夕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視線有點朦朧的緣故,竟在他麵上看出一點驚惶。
在她眼神轉清明的時候,他麵上的情緒就徹底藏了下去,麵容緊繃、黑眸冷洌幽邃宛如深潭。
“怎麽啦?”她抬起乏力的手臂揉了揉眼,嗓音有些沙啞。
後麵今夕雖然睡著了,但基本是在夢魘中度過的,這讓她現在看起來尤為憔悴。她神色萎靡,嘴唇上沒有半分血色,眼下的青黑在蒼白的臉龐上分外明顯。
秦淮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突然變得煩躁起來。他將鎖鏈這頭鎖在床頭上,沉著臉直起身、赤腳站在地毯上,語氣冷冷的:“又是頭疼?”
“嗯,現在都還疼呢。”今夕不明所以,“你不高興?”
聞言的秦淮自嘲地笑笑,隨便扯了件衣服披在身上就出了房門。
……
這又怎麽了?我都還沒跟你發脾氣呢!
今夕原本是想跟上去的,可她實在沒力氣,疼痛了一整晚的腦袋沉甸甸的,動一動都覺得滿腦子悶痛,隻能眼瞅著門的方向小聲嘀咕。
不過,秦淮很快就回來了。
他坐到床邊將人半抱起來讓她枕在他腿上,再把剛才擱到床頭櫃上的白開水和藥片遞給她,心不在焉地說:“去不了醫院,試試止疼藥。”
去了醫院別人也看不見她。
“謝謝。”她接過乖乖的吃下。
等她喝完水之後,他從她手中抽出水杯放回原地,淡聲問:“你昨晚做了什麽。”
提起這個今夕就來氣,他一說她就想起在夢裏看見的畫麵,沒什麽血色的臉頰上染上淺淺的紅。
“沒有啊。”她一臉無辜,“可能是之前的頭疼沒完全好,睡著又發作了。”
秦淮情緒莫辨的哼了一聲,修長的手摸到她頸間,冰冷的手指輕輕點了點:“我昨晚其實沒睡著,但也醒不過來,你知道是為什麽嗎,今夕?”
二十年老司機織夢師翻……翻車了?
從來沒遇到過這種狀況的今夕微微出神,她仰臉看他,心裏有點虛麵上卻不顯半毫。
“為什麽?跟我一樣夢魘了嗎?”
像夢魘,但聯想到之前浴室裏意識一瞬間的茫然空白以及她的頭疼,心裏所有的聲音都在告訴他——不是的。
他貼在她頸間的手稍稍收緊,開口時一字一句都透著森寒壓抑的味道:“今夕,你就這麽想離開我?”
作者有話要說: 做一回任性的短小菌~!
六一快樂,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