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萬波湖、黑澤尊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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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沙大哥舉的雙臂撐不起頭頂青雲越來越大的落勢,禁不住開始顫抖。

    劉鐵匠雙眼發赤,不發一言。

    青雲碾壓著鐵錘與扁擔,下一刻將降臨到兩人的頭頂。

    驀地,青衣人心頭忽然現出一抹強烈的警意!

    妖族天生對危險有一種先天的預知。青衣人作為妖族高手,這份天性自然勝普通妖族數倍。

    危險甫發,心血自然來潮,給他強烈預警。

    這天性與生俱來,數千年伴他左右。靠著這天性,他從蠻荒的幼小妖獸一路成長,躲過無數次殺戮與圍獵,成為今天的妖族大能。

    不過近百年來,隨著他晉升神聖境界,這份天性已經很少出現。

    妖族神聖境界高手,普天之下,敵手有幾人妤?

    今天,又是誰給他如此大的警意?

    而且這警意也不止一道!一前一後,從兩個方向夾擊而來!

    一團旋轉著的漣漪,在他的前方倏忽而現,似一張夜空結出的巨大蛛,恢恢疏而不漏,向他看似緩緩,實則迅捷無地逼近。

    蛛道息煌煌,每一根都有鎖妖捆仙的威力,將青衣人的去路攔住。

    而更讓青衣人警起的,是他感知到身後一道不知起於何處,不知現在何處,飄渺不定,不知所蹤,但是緊緊鎖定著自己的冷光!

    青衣人攪動了無數青雲的雙掌再次下按,在沙大哥的鐵扁擔和劉鐵匠的長杆錘極快地一撥,借力彈起,一衝飛天。

    因各種光芒而變得多彩的夜空下,青衣人身形似乎化作了一條深海為躲避獵殺而奮力掙紮竄遊的驚魚。

    在不到一息的時間裏,青衣人身形百變,倏忽而東,倏忽而西,在空留下數百個殘影,不知哪個是真身,哪個是假相?

    逃過一劫的沙大哥和劉鐵匠仰麵看著漫天殘影,劉鐵匠嘴角溢出的血絲還顧不擦去,顫聲道:“遊龍百變!他是萬波湖的……”

    百變的身形是百條急欲脫而出的逃魚,緊隨其後的漣漪狀的蛛煌煌道意雖強,卻不住哪怕一道殘影。

    過一場空,似撲入清澈的連根水草都不見的水麵,自然什麽都撈不到。

    隻是天空的數百道殘影非但不見少,反而愈來愈密。

    青衣人愈發快捷地變幻身形,像漁夫收時脫離水麵的魚,極力想要躲避被捕撈的命運。

    他在躲避附骨之蛆般緊隨其後的一道寒芒!

    那道寒芒不知起於何處,出自何人之手?竟逼得神聖境界的他如此狼狽!

    罷了!

    心底一聲輕歎,青衣人手指隨意揮出,一道紅光崩現。

    寒芒無聲無息不見,似乎從未在這片空間出現過。

    漫天的殘影跟著消失不見,青衣人出現在地麵,雙手背在身後,眼神漠然而平靜,似乎他剛剛來到此處,似乎從沒有什麽發生過。

    背在他身後的左手無名指,一道不深不淺的傷口無聲出現,殷紅的血珠尤自緩緩地滲出,靜靜地滴落。

    怪的是,本來殷紅的血珠滴落地,沒有滲入鬆散的泥沙,反而凝結成金黃的顆粒,好似蠟淚般堆積。

    隻有最純粹的妖獸之血,才會顯現金黃的凝結。

    青衣人平靜的眼神深處,有一絲淡淡的惘然——他已經記不清自己次流血是什麽時候的事。

    惘然之後,他有些微的惱怒和更多的興奮!

    然後,帶著平靜、惱怒與興奮,他望向在場的眾人。

    眾人也都望向他。

    蔡王爺走前,扶住有些站不穩的劉鐵匠。

    有些虛脫的沙大哥單手將鐵扁擔駐在地,另一隻手搭在矮老張的肩膀。

    劉老頭捋了捋秤杆,將邊的血跡仔細擦去。

    俏魚郎握緊了手的兩把刀。

    他們警惕但是毫不畏懼。

    ……

    隱皇也收起掌乾坤,抬起頭盯著青衣人,麵色平靜地問道:“萬波湖黑澤尊者?”

    萬波湖黑澤尊者,這是個響當當的名字,是劉鐵匠沒有說完的話裏的名字,也是眾人心猜測的名字。

    神州,妖界八荒。這是天下最有名的神聖境界人。

    千年前的大荒山正妖大戰,神州三人殞命,妖族八荒三人魂飛。

    再幾百年,碩果僅存的青龍白虎兩位離失蹤,八荒更是隻剩下黑澤、石龍子與傀惶人三個支撐局麵。

    三人當年參加正妖大戰的隻石龍子一個,算得人族的老熟人,死對頭。

    而黑澤與傀惶人自成名便行蹤詭秘,神州大陸修道者多聞其名,少見兩人真麵目,隻從零星的傳聞或密報知曉隻鱗片爪。

    據說黑澤久居萬波湖底,乃是度過天劫的千年魚妖,一身神龍百變便是他最得意的自創道術。

    他從未履土半步,今日為何在此地現身刺殺隱皇?

    黑澤看看隱皇,同為神聖境界高人,這卻是兩人的第一次相見。

    縱然如他,也禁不住為隱皇的氣質所動,想起隱皇剛剛不顧自身救人的舉動,他抬起手微微弓身:“蠻荒野叟,見過隱皇!”

    他看去隻有三四十歲年紀,其實真實年齡早過百近千,自稱老叟倒也算不擺老姿態。

    微微打躬,旋即直起身子,麵色一斂盯著隱皇身後的兩個說老者:“二夫子?三少爺?”

    花白發老者手執鑼錘,聽到“三少爺”幾個字,竟不由得怔了一下。

    時光匆匆而過,三少爺這個稱呼,有多少年不曾聽過?他都幾乎忘了自己有過這個名字。

    盲老者盲眼觀天,輕拽胡弓,來回虛拉,似乎什麽都沒有聽到。

    江山如畫,曾有多少豪傑?

    胡弓似泣,隻做笑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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