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二章 放馬、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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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臉少年急欲尋人,可是看現在情形,隻怕自己離開後軒轅嗣琮與秦城難免遭逢劫難,想了想道:“參加大朝試的兩百多人,若能匯聚一起,說不定群策群力,可以找到離開此處空間的方法。至不濟,也可以相互扶持,共同對付噬人妖族。”
“有理!有理!”軒轅嗣琮剛才差點被嚇破膽:“當務之急,咱們三個先不要走散。”一步跨到陽少年與秦城中間:“這裏危機四伏,咱們最好按陣形走!”
陽少年與秦城兩人,一個妖族出身,一個與妖族久打交道,自然不會像軒轅嗣琮那般畏首畏尾,一前一後將軒轅嗣琮護在中間,這次淩空低飛,放慢速度,尋找著同來參加大朝試的同伴。
依據軒轅嗣琮帶來的額地圖,這方小樓台方圓不過千裏,以眾人修道者的法力及禦空速度,多半個時辰便可以周遊一個來回,不過他們忌憚此間可能潛伏的凶險,飛得並不甚快。
破碎的山河森林在腳下飛馳後退,走不多時,軒轅嗣琮眼尖,指著一處濃煙叫道:“那邊好像有人!”
陽少年與秦城兩個也早看到,三人品字形向前,軒轅嗣琮剛要落下地麵,陽少年忽地一扯他與秦城的衣衫,低聲道:“我等等再出來。”
身影晃動,煙霧一般無聲無息地鑽入一顆尚未完全倒伏的大樹中去,眼見著與大樹的枝葉融為一體,消失不見。
“哎、哎、哎……”軒轅嗣琮也想躲起來,奈何沒有黑臉少年那樣的本事,地上圍成一圈的幾個人早就瞧見他與秦城,一人高聲叫道:“是軒轅大哥嗎?快來救小弟一救!”
咦,還真碰到熟人了!軒轅嗣琮見遮不住身形,索性大大方方降下地麵,兩眼看得仔細,嘴裏道:“穀池兄弟,你怎麽在這裏?誰這麽大膽子,敢要你的命?”
地上亂七亂八,站著數十人。口喊救命的“穀池”兄弟與軒轅嗣琮相仿年紀,尖臉上傷痕累累,錦衣上滿是血跡,一雙骨碌碌轉動小眼中此刻充滿驚恐之意,正被幾個人圍在當中。
軒轅嗣琮認得此人乃是穀池家的一名庶子,與自己倒是有過一些交往,知道此人仗著家族權勢最是蠻橫狡詐,不知此刻為何如此狼狽?
抬眼見對麵幾人中赫然竟也有老相識,一搖小扇:“嚇,這不是新婚燕爾,剛剛與毯星喜結良緣的左人兄嗎?怎麽也在此處?”
左人傑當先站立,表情桀驁,見軒轅嗣琮不請自來,正合心意,冷笑兩聲道:“嗣琮少爺,正是冤家路窄。廢話少說,來了就別想走,先把身上的東西交出來再說!”
“東西?什麽東西?”軒轅嗣琮不明所以,穀池絕湊上來低聲道:“軒轅大哥,這王八蛋糾結了一幫人,到處搶劫,不把身上的靈丹、法器交出去,別想擺脫他們!”
“靠!”軒轅嗣琮刷的將小扇合攏:“左人傑,你還真是長出息!都學會搶劫了,你老爹知道嗎?”
“少廢話!”左人傑馳道上與軒轅嗣琮側麵走過交鋒,自付沒有必勝把握,身子向後退開半步,附在身邊一個黑須老者耳邊低聲嘀咕了幾句。
黑須老者微微點頭,邁步走到人前:“你是軒轅家的軒轅嗣琮?”
軒轅嗣琮見黑須老者麵色薑黃,額頭皺紋溝壑縱橫,奇道:“看你的年紀,早就過了大朝試的年齡了吧?你是怎麽進的小樓台?”
轉臉問左人傑:“你老爹為了你參加大朝試還真是舍得下本錢!給了韋紹暉多少好處,放了這幾個老家夥進來?”
左人傑嘿嘿冷笑,並不承認。
黑須老者看著身後另兩個老者道:“恩師曾為貴府上的供奉長老,以此而論我與嗣琮少爺也算有同門之誼……嗣琮少爺這裏咱們兄弟不敢為難,公子請自行方便!”
兩個老者一個紫髯,一個青麵,麵相凶惡,不像良善之輩,紫髯老者微微點頭沒有異議,青麵那個跳出來道:“嗣琮少爺自可離開,不過……”
伸手一指秦城:“這廝手中的方天畫戟必須留下!”
秦城手執方天畫戟,一直立在軒轅嗣琮身後。黑須老者先前隻把他當做軒轅家請來助陣的護院類的角色,並未留意。現在聽青麵老者口中話語,凝神細看,咦了一聲,道:“青龍關邱直的破天戟!你是邱家人?”
秦城微哼一聲:“不錯,我家大帥乃是青龍關主將邱直,在下不才,曾在他的帳下聽命!”
青麵老者厲聲道:“邱直那廝,當年便是用這把戟刺穿我的左肋,害我在床榻上躺了三年之久!邱直呢,他怎麽沒來?”
秦城聽他口中話語不敬,麵色冷了下來,沉聲道:“我家主將多年不出定陵,現在……哼,你有什麽仇怨,盡管放馬過來,我自會替他老人家擔著!”
“你?”青麵老者麵寒如水:“還不配!”
“看在嗣琮少爺的麵上,交出破天戟,我饒你不死!”
青麵老者跨上一步,一股陰寒之氣隨著他猙獰的麵目迅速在場間彌漫。
軒轅嗣琮與秦城站得最近,被這股陰寒之力波及,竟是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戰。
他身後境界更低的穀池絕更是身體顫抖,嘴唇瞬間發紫發白,好似整個人墜入奇寒無比的冰窖。
軒轅嗣琮一邊運功抵擋,一邊在心中生出極大的疑問:
這三個老者是誰?
秦城心中升起同樣的疑問,但並沒有被疑問困惑道心。
沒有必要!
他跨上一步,心中響起三個字:
殺!殺!殺!
簡簡單單的三個字,他在青龍關駐守的時候聽過無數次!
出自一人之口!
原青龍關主將邱直!
三個字,出現在數都數不清、卻都深存在記憶深處的不同場合!
曾經,
出征前夕。麾下猛將如雲,邱直縱馬馳騁在獵獵風中,對著漫山遍野、高舉長矛直刺天空的無數將士興奮高呼:
殺!殺!殺!
曾今,
數月鏖戰。數萬大軍戰至最後幾人,邱直滿臉血汙,左手高舉被妖族白骨與黑血染的失去本色的方天畫戟,右手擎著殘破旌旗,一邊衝向萬千敵軍一邊高聲酣叫:
殺!殺!殺!
曾經,
得勝歸來。滿營將士酣暢一醉,放肆的雄性呼喊與野獸般的歡笑遮擋夜空滿月的光芒,邱直屹立高台,半身精赤,露出傳言中被妖血浸化了的古銅色胸肌,狠狠將手中酒甕摔碎地上,打著節拍讓萬千將士和他齊聲放肆嘶吼:
殺!殺!殺!
……
往事仿若一葉扁舟,於記憶的海洋中往來穿梭。
秦城有些兒感觸、想起許多事,想起許多人,幾乎掉下淚。
但他強硬地忍了回去。
因為將軍曾經說過:做我邱直的兵,可以流汗,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淚!
秦城跨步向前,穩穩地擺出一個招式。
身體探出如弓,長戟斜刺向天。
這是邱家軍人人皆會的操練入門架勢:南山放馬!
刀槍入庫、馬放南山。這是多少朝廷大儒諫奏上位者減兵止戈時常用到的詞句。
在行伍出身的邱直與他手下的邱家軍眼裏,那些詞語和放屁沒什麽兩樣!
南山隻在雲霧裏,敵酋謔謔放馬來!
放馬、一戰!
黑須老者認識這個招式,看懂了秦城的想法。
他開始憤怒!
邱直手下一個小小落星境裨將,也敢對自己如此不敬?!
伸手入懷,他掏出了一張扁平紙人。
紙人用上好的黃表紙做成,被人用剪刀剪裁出線條簡單、但卻活靈活現的童子模樣。
紙人童子兩手作揖,麵上被塗了很重的腮紅,喜氣洋洋的笑容中蘊含著恐怖窒息的怨念道力。
黑須老者隨意將紙人拋出,風箏般在空中飄浮,晃晃悠悠地落到方天畫戟鵝卵般粗細的雕花長杆之上。
這個過程很慢,眾人眼睜睜看著紙人飄搖起落,卻無人能夠阻止。
包括身在其中的秦城。
在紙人出現的同時,秦城身體周圍的那股陰寒之氣瞬間濃烈了數倍,無形的壓力潮水般湧來,將他的身體定在原地。
秦城拿著長戟的雙手開始顫抖。他想揮動著避開那張看似輕若鴻毛的紙人。
終是不能功成,紙人落了下來。
落下的瞬間,紙人上童子作揖的雙手忽然被風吹動般打開,然後以合抱之勢緊緊裹住方天畫戟的長杆。
看似輕若鴻毛,其實重若千斤。
秦城一聲悶哼,強自撐著不倒,一絲殷紅的鮮血順著嘴角溢出。
螳臂當車!
黑須老者冷笑連連,慢慢地欺身走近,握住方天畫戟的一端。
因了軒轅嗣琮的緣故,他並沒有殺死秦城的意圖,隻想拿走當年曾經紮傷自己的方天畫戟、順便給秦城一個教訓。
區區落星境界,也敢讓自己放馬過來?
他握住方天畫戟,用力向後一扯。
秦城身體受製,無可奈何地鬆了手。
不自量力!
黑須老者再次冷哼,握著大戟仔細端量:就是你,當初害我境界大跌,差點喪了命嗎?
毀了它!
不過,縱然境界高深如他,也沒有辦法徒手毀掉邱自得為自己兒子親自打製的至寶神器,所以毀了方天畫戟這件事,還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