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風暴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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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丞相府前廳。

    冷月晨麵無表情地端坐在紫檀木椅之上,臉上微微看得出來那麽一絲絲不耐煩的意味,還有幾分不易察覺的怒氣。

    冷王,微臣剛剛所說的那番話,都是句句屬實,沒有一句謊話,王爺若是實在不相信,可以親自派遣幾個人去暗中細細調查一下,以分辨真假,和種種是非曲直啊。”

    安明耿直的臉上滿是認真,不容冷月晨逃避的意味。

    冷月晨的臉色越發顯得不悅了起來。

    本王這趟來丞相府,主要是陪王妃省親的,至於其他的事情,本王不想聽,也不想多做無意義的評價和什麽看法。”

    冷月晨似乎絲毫沒有把安明不久之前跟他說的那番話給放在心上,仍然淡淡地說道。

    心中卻在冷笑,不就是為了自己當年所做的糊塗事開脫嗎?

    什麽她是敵國派來的奸細,什麽她是自己逃走,然後不小心墜落懸崖的,什麽那個時候他也是奉命行事,迫不得已……

    真的當他是傻瓜嗎?

    真的以為他會相信他的一派胡言嗎?!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得出來冷月晨絲毫不相信他剛剛說的那番話,安明無計可施了,他與冷月晨之所以現在的關係如此僵硬,都是因為當年那件事情,明明那件事情不是他本意所為,但是偏偏冷月晨執意要把全部的罪責都歸咎在他的身上。

    安明真的覺得一股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若是以前,他還能順其自然,等到所有的事情真相真相大白的那天的到來,可是如今所有的預算都不一樣了。

    人算趕不上天算,變化似乎永遠都比計劃快上那麽一步。

    他的預算,已經被突如其來的這場賜婚給打破了原來的運行軌跡。

    王爺,微臣言盡於此,不管王爺相信與否,微臣還是希望你能找個時間,去好好深入地調查、調查,就算是為了那名女子也好。”

    安明無奈,隻能搬出了那位女子,那位整件事情的導火線,主導人物。

    果然,安明猜對了,當安明提起冷那名女子的時候,冷月晨深邃不見底的眼眸裏瞬間閃起一陣風暴,想要席卷時間的一切、毀天滅地一般的可怕風暴……

    有些人,有些事情,就算是時間已經過去了那麽久,平日裏也能安然無恙地度過,看起來似乎是不起絲毫微瀾的湖麵,營造出了那麽平靜、那麽祥和的假象……

    但其實,隻是沒被人提起罷了,沒有提起,我們便會習慣性、下意識地將它埋藏在心底深處,但是一旦被提起來了,就像是投入了一顆石子到湖水裏一般,掀起一股深不可測的滔天巨浪,我們就會無法欺騙自己,無法繼續裝作安然無恙下去……

    丞相,你可知?提起她,是你至今做過的最愚蠢的事情。”

    有些人,有些事情,最是不能輕易被提起,就像是猛虎的胡須,膽敢觸碰者,永遠都無法預測會帶來怎麽樣可怕的後果。

    而有句話就叫——龍之逆鱗,觸之即亡。

    冷月晨恢複了安明所熟悉的那種冰冷、殘酷的模樣,毫無溫度地說完了這句話,冷月晨便徑自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任憑安明在他的身後怎麽樣呼喚,他都絲毫不再理會了。

    看著漸漸走遠的冷月晨,安明無力地在椅子上麵坐下,無聲地歎息。

    原來他的擔憂一點都沒有錯,冷月晨,根本沒有喜歡上安安,之前表現出來的種種,恐怕都是逢場作戲罷了吧?

    畢竟,當那時候的那名女子還深深地駐紮在冷月晨的心裏的時候,冷月晨又怎麽會肯對安安付以真心、許以真情呢?

    真的是,要苦了安安那個丫頭了。

    冷月晨的眼眸深處蘊量著一股毀天滅地的風暴和怒氣,徑自走回了瀟湘居,然後就踏入了裏屋。

    俊朗的麵容之上,帶著比往日裏麵更加冰冷,更加殘酷幾分的寒霜,一把揪住了正端坐在床沿上麵的安安纖細、白嫩的小手,冷不防地嚇了安安一跳。

    安安毫無防備,根本沒有想到冷月晨會這麽快就回來,也更加沒有想到這座冷冰山一回來就對她動手動腳的,這是要幹嘛?!

    你、你怎麽了?”

    本來是想要斥責冷月晨這麽粗魯的舉動的,但是當安安一抬頭就看到了冷月晨異常冰冷,異常詭異的眼眸深處的時候,她就不由自主地慫了,那些即將脫口而出的斥責話語自動地消失在了喉嚨口,變成了這般絲毫沒有任何攻擊力的疑問句。

    本王突然想起來,王府裏還有很多公務事沒有處理完,王妃這就隨本王回去吧!”

    沒有正麵回答安安的問話,冷月晨隻是冷冰冰地說出了這句明顯一聽就是敷衍一般的借口。

    偏偏安安是沒有任何理由能夠去理直氣壯地拒絕的。

    不過這樣也太突然了吧?!!

    可是我還想再在這裏多住一些日子,王爺若是有重要的公務事要處理的話,不然先行回去?”

    安安小心翼翼地試探般的問道。

    潛台詞就是——王爺若是有什麽緊急處理的事務,可以不用管她,自己先行回去,讓她自己一個人在丞相府裏多住一些日子就行了。

    王妃別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讓本王一個人回去,你可知道這樣做的後果和影響?”

    冷月晨一挑眉,聲音裏的冰冷還是沒有絲毫散去的趨勢,說出來的話聽起來居然讓安安聽出來那麽點兒威脅的感覺。

    也是,好像是她太過於異想天開了。

    她現在頭上頂著的可是堂堂“冷王妃”的大帽子,這趟回丞相府省親也是大家眾人皆知的事情,月國百姓們對他們此趟出行自然也是關注度頗高的。

    若是冷月晨一個人先行回去了,難保那些想象力豐富的百姓們,不會去暗自猜測他們是不是產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然後還很有可能涉及到安明和冷月晨之間的矛盾是不是升級了,是不是徹底淪為水火不容的關係啦等等。

    這樣想想,安安那點兒小心思就自動地腹死胎中了,她可不能給丞相府帶來什麽不好的影響,畢竟丞相府可是她的娘家、她的靠山呢!

    安安的小臉瞬間蔫了幾分,問道:“好吧,王爺準備何時動身呢?”

    王妃沒聽懂本王的意思嗎?既是急事,當然是現在馬上動身回冷王府。”

    冷月晨冷冷回道,拉著安安一隻素手的胳膊微微地用力,讓安安感覺到了一絲很不舒服的痛感。

    好啦!我知道了!你放手!都抓痛我了。”

    安安用另外一隻自由的手用力地將冷月晨抓著她的手給拉開,抱怨著說道。

    快點,本王的耐心不多。”

    冷月晨對安安甩下這句話,就馬上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瀟湘居,隻留給安安一個冷冰冰,毫無感情的背影。

    安安其實已經下意識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兒,但是卻想不出來到底是她哪裏惹到他了,讓他這麽對她。

    她原本還以為,通過了這些時日的相處,他對自己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呢,不敢說他對她有多好,至少沒有一開始的那種敵意和不近人情了,可是,原來其實那些都隻是她的一廂情願的感覺嗎?

    或許,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之前她所認為的那些“好”都是錯覺而已。

    收拾好自己微微狼狽的情緒,安安再次滿血複活了,不就是一座冷冰山嗎?!她有什麽好介懷的,習慣就好,就當是跟一座冰山一起曆練人生了吧!

    瀟湘居外麵,安然捧著一把鮮紅的草莓正欲走進瀟湘居,卻不期然地看到了冷月晨高大挺拔的身影此刻正佇立在瀟湘居的院子外麵。

    王爺,怎麽不進去?”

    礙於身份懸殊過大,安然那聲卡在喉嚨口的“妹夫”始終都無法自然地喊出來,還是依著月國的君臣禮數問題,稱呼冷月晨為“王爺”。

    本王是看這院子裏麵的景致很不錯,是以想要駐足欣賞一番。”

    冷月晨看了一眼安然懷裏捧著的紅豔豔還帶著晶瑩剔透的水漬的草莓,接著說道:“你這是?”

    安然注意到冷月晨的眼神凝在了此刻他懷裏捧著的物什上麵,便落落大方地回答道:“哦,這些是草莓,是我從汴州帶回來的當地特產,還很新鮮的,聽說這玩意兒酸酸甜甜的,王爺要不要也來嚐嚐?”

    說著忙騰出一隻右手,拿起了一顆大個兒一點的草莓,遞到了冷月晨的麵前。

    冷月晨卻並不領情,不動聲色地移動了一下身體,說道:“本王不愛吃甜食。”

    原來是這樣啊。”

    安然不笨,自然是聽出來了冷月晨話裏麵的拒絕,訕訕地收回了右手。

    安安是在裏麵吧?王爺還不知道吧?那丫頭啊,就喜歡吃這種稀奇玩意兒。”

    安然探頭看了一眼沒有動靜的瀟湘居,對冷月晨說道。

    心下卻有點奇怪,安安那丫頭怎麽還不出來,躲在屋子裏麵是在幹嘛呢??!

    安安自然是在收拾著準備帶回去的行李啦,巧月在回丞相的那個時候開始,就被她打發到了丞相府裏的管家那裏去了,是她要巧月去到管家那裏報道的,順便也可以去找她之前的小姐妹們聚聚。

    巧月雖然是不情願的,但是畢竟之前她答應過安安,所以自然隻能聽從安安的吩咐,乖乖地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