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龍血測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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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臘月,東海龍域,螭吻州,玉螭城,青螭部落圖騰大殿。一年一度的龍血測試正在進行。
漫天雪花,滴水成冰的嚴寒,也無法阻擋人們關注龍血測試的熱情。
大殿外十米範圍,被兩隊身披青色鱗甲,手持長槍的青螭禁軍封鎖。
前來觀禮的族人,無論是部落族老,圖騰勇士亦或是尋常族人,都安安靜靜地站在封鎖線外,一個個呼出熱氣,凍得臉色通紅,依舊升直了脖子,任憑冷風灌體,紋絲不動,望向大殿中央,三米高的青螭圖騰柱。
青螭圖騰通體青玉之色,無鱗有鰭,除此之外,與東海青龍始祖鹿角蛇身魚尾鷹爪的純正龍族形象極為相似。
圖騰柱前擺放著一張玉案,玉案後,一名中年男子,身著青色長袍,神情肅穆,坐直身子,低頭看了看玉案上已經翻到最後一頁的花名冊,皺了皺眉頭,抬起頭,動用傳音之術,用低沉的聲音念道:“下一個,方慎。”
低沉的聲音很快傳到大殿之外。
“下一個,方慎!”
聲響在人群中來回傳播,如同鍾鳴之聲,悠揚綿長。
然而直到聲響徹底消失,也沒有人穿過封鎖線前來測試。
人群中議論紛紛。
“方慎怎麽又沒來?不會是平時修煉懈怠,無法激發血脈,不敢來吧?”
“方北山血脈返祖,化出青螭五爪,曾經獲得逆鱗勇士稱號,兒子卻連血脈都無法激發?這也太丟人了!”
“孤陋寡聞,方慎和我一同在演武場修行十五年,從未間斷過一天,三年前凝聚青螭虛影,前往洛水河畔斬殺兩頭紅鯉小妖,直接獲得加入青螭禁軍的資格,號稱逆鱗龍子,他激發血脈就和控水一樣簡單,你們都沒聽說過?”
“那為什麽方慎不參加龍血測試,難道他不想成為龍血戰士?”
“誰知道呢,也許是有什麽重要事情耽誤了,他才十七歲,明年也可以參加龍血測試。”
“扯蛋,激發血脈是越早越好,什麽事情有龍血測試重要。我當年為了參加龍血測試,提前四個月禁房事,剛娶的媳婦晾四個月沒和她圓房。”
“真狠!怪不得你媳婦跟著別人跑了。”
“媳婦跑了可以再娶,龍血測試就十四歲到十八歲四年時間,過了這段時間就再也無法激活血脈,成為龍血戰士。”
人群中議論聲越來越大,畢竟參加龍血測試,是龍族傳人激發血脈,成為高貴強大的龍血戰士的唯一途徑,堪稱龍族傳人一生最重要的事情。這麽多年,整個青螭部落,也隻有方慎缺席了龍血測試。
逆鱗勇士方北山的兒子,十四歲就獲得加入青螭禁軍資格的天才少年方慎,連續三年不參加龍血測試,這就更讓人惋惜驚愕了。
大殿中中年男子聽到外麵議論,眉頭緊鎖,他鼓足氣力,再次高聲傳音道:“下一個,方慎。”
猶如雷鳴的聲音傳遍整個部落,一些房屋的積雪都被這雷鳴之音震得簌簌往下掉。
過了許久,仍然沒有人回應。
中年男子歎了一口氣,龍血測試是自願參加,無法強迫,方慎不參加測試,他也不能一直等他。
“可惜了一棵好苗子,已經耽誤三年,今天測試結束後,找個機會,我再去勸說一下北山會長,哪有不讓兒子參加龍血測試的父親!”
中年男子拿著花名冊,走到大殿外。人群頓時安靜,那些自家有孩子參加測試的族人,更是焦急期待著,因為馬上就要宣布測試結果了。
“諸位父老鄉親,今年龍血測試到此結束。下麵我宣布達到激發血脈標準的族人名單。”
中年男子打開花名冊,念了起來:“敖東,延青,,,,,方婷。”
“請達到標準的族人跟隨青螭禁軍前往化龍池激發血脈,其餘族人也不要灰心,回去好生修行,明年再來參加測試。”
說完中年男子將圖騰大殿大門關上。背著手離去,
“恭送延海大人。”人群齊聲高喊,等到延海走後,人群沸騰了。
通過測試,能夠激發血脈的少年少女一個個與親人相擁慶賀。而失敗的孩子們則垂頭喪氣。
一些達到十八歲,再也無法參加龍血測試,激發血脈的孩子,更是忍不住哭泣起來,任由父母親人安慰。
龍血戰士,從此與這些失敗者無緣,他們這輩子,再也無法激發血脈,修行法力神通,追尋無上大道。隻能打熬肉身,做一名沒有前途的部落底層肉身武者。
當然,方慎連續三年不參加龍血測試,也成為一件轟動部落的大事。明明早就擁有成為龍血戰士的資格,卻連續三年放棄龍血測試,難道方慎真的不想成為龍血戰士?
可是龍血戰士是龍族傳人一生追求,哪個少年少女,不在日夜期望著通過龍血測試,在化龍池激發血脈,從此修行法力神通,一飛衝天,有朝一日,化為高高在上的神龍。
唯有方慎,成為一個謎。
眾人喧鬧許久,這才散去。
沒有人發現,在部落大殿外的一處角落,一名赤裸著胳膊,渾身筋骨如同刀削的精壯少年一直默默地看著這一切,血雪花尚未落到少年身上,就化為熱氣升華掉。
直到所有人都離開,圖騰大殿周圍再無一絲聲響,少年這才從角落偷偷走出來,走到圖騰大殿門口,伸出強壯有力的雙手,繃緊腰身,張開十指,按在圖騰大殿緊閉的大門上。
“喝!”少年一聲怒吼,雙腳紮在地上,瞪圓了眼睛,咬緊牙關,雙手青筋暴起,嚐試著推動大門,然而大門紋絲不動。圖騰重地,大門以萬年寒鐵打造成銅牆鐵壁,又有延海這名強大的龍血戰士親自設下封印,哪裏是一名沒有激發血脈的肉身武者少年能夠撼動的。
隨著少年氣血耗損,雪花開始落到少年頭上。
雪花紛紛揚揚,很快將少年烏黑的頭發染白,少年渾然不覺。
“喝!”
少年依然在和大門較勁。
但是一切都是徒勞,少年很快累得精疲力竭。
過了許久,天色昏沉。
少年終於放棄了,他有些絕望地看了一眼大門,無力蹲下,靠著大門,將頭埋進膝蓋。
雪花依舊在飄落,不久就將少年整個人掩蓋。
“慎兒,天黑了,該回家了。”
一道溫和的中年男子聲音傳來。
一名身著白袍,白袍胸口部位繡有青螭圖騰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時走到方慎跟前,伸出右手輕輕一揮,方慎身上積雪頓時消散地無影無蹤。
“父親,我想參加龍血測試。”方慎抬起頭,眼角發紅,聲音有些嘶啞。
中年男子蹲了下來,雙手按在方慎肩膀,輕聲說道:“孩子,你堅持了十七年,就要肉身通靈,自我衍生法力,參加龍血測試,你十七年努力就會毀於一旦,不要放棄。”
方慎搖搖頭,低聲說道:“父親,來不及了,我已經十七歲,等到我肉身通靈,衍生法力,那時我再也無法參加龍血測試,激發血脈!父親,你就讓我參加龍血測試吧,我知道你能打開圖騰大殿大門。”
方慎說著已經有些哭腔。
這時中年男子突然臉色大變,冷聲說道:“求我幹什麽!要想參加龍血測試,除非你錘煉肉身通靈,否則我寧願你一輩子做一名凡俗!”
中年男子說著一把抓住少年雙手:“跟我回去,繼續錘煉肉身。當初是你自己選擇成為龍血戰士,那你就必須按照我的訓練要求來!我方北山的兒子,哭哭啼啼像什麽樣子。”
“父親,我不回去,我要參加龍血測試!”方慎掙紮起來,眼睛死死地盯著圖騰大殿。
方北山不顧方慎掙紮,將方慎雙手死死抓住,一路拖走。
“砰!”
一處直徑五十米左右的青石板鋪成的空地上。四周是大小不一的石鎖沙帶,一排兵器插在兵器柵欄上。
方慎被一把扔到青石板上。
“三千斤的石鎖,一手一個,拿上跑五十圈,我去給你熬藥。”冷酷的聲音從方北山背影傳來。
方慎嗚咽一聲,默默地爬起來,走到兩個磨盤大的石鎖旁,一隻手抓住一隻石鎖,雙手平舉著,圍著青石板場地飛奔起來。
“再快點!磨磨蹭蹭幹什麽!”不一會方北山右手拖著一隻浴桶,從遠處的一道門外走來。
方慎加快了腳步。
方北山將浴桶放到地上,右手伸進浴桶中,頓時浴桶中一片綠油油的水沸騰起來,冒出一股股夾雜著藥香的熱氣。
方北山一邊熬藥一邊怒喝著。
“雙手平舉,不要放下!”
“再快些,我當年沒有藥浴支撐,每天把自己練到昏死過去,你現在有藥浴支撐,就更不應該懈怠!”
“擦汗水幹什麽,別想偷懶”
方慎閉著眼睛,一言不發,任由汗水流過眼睛,流進嘴角,濕透全身,隻是全力奔跑著。
哼
突然方慎發出一聲悶哼,摔到在地上,石鎖拋飛出去,他全身因為脫力不停地抽搐。
“給我站起來,你還沒有到極限!”這時方北山吼了起來。
方慎咬緊牙齒,一隻手支撐著地麵,顫抖著身子,慢慢爬起來。
方北山見狀怒喝道:“站起來,不是讓你爬!”
“你這個樣子,就是個懦夫!”
“你根本配不上羅珂!”
“羅珂的未婚夫不是你這種廢物!”
啊!
方慎大叫一聲,猛地從地麵跳起!
抓起石鎖開始飛奔。
父親說得對,我現在連龍血戰士都不是,我配不上珂珂!
方慎全身筋骨傳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但是卻無法阻止他快速飛奔。
我還要娶珂珂,我不能當一個凡俗廢物!
方北山看到方慎又一次跑了起來,嘴角露出笑意。
小子,到底還是年輕,拿羅珂刺激一下,就還能跑一段時間。
至於會不會把兒子練廢,方北山看了看眼前珍貴的藥浴,就是練廢了,也能治好。
“跑完了趕緊過來。”方北山招呼著方慎。
方慎跑完五十圈,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有些驚疑地看著眼前的父親,今天這麽簡單?
方北山突然伸出右手,如同毒蛇吐信,五指虛握著,一把抓向方慎的肩膀,方慎頓時側身躲了過去。
“好小子!”方北山眼前一亮,右手反轉一把抓住方慎肩膀,不等方慎有所動作,方北山又是左手成弓,將方慎腰身箍住。
方慎連忙半蹲著身子,雙腳繃緊,雙手抓住方北山左臂,就要掙開。
“還有力氣掙紮?”方北山笑道,他左手肌肉突然如同波浪一般起伏,方慎雙手就像觸摸到烙鐵,一下子收回去,全身顫抖。
“起!”方北山將方慎一把抱起,按在浴桶邊緣。
“趴好了,身子繃直,別掉下去。”方北山看著老實趴在浴桶上的方慎,雙手十指按在方慎腿上上,方慎腿部肌肉一片片抖動,因為脫力抽搐而僵硬無比的肌肉漸漸鬆弛。
“孩子,我知道你辛苦。”方北山低聲說道。
“停,父親,你就告訴我,你想到什麽法子折磨我,你直接說,別扯這些騙我感情。”方慎抬起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
啪!
方北山一把拍在方慎背上,拍得方慎齜牙咧嘴,趕緊低下頭。
“老子怎麽就騙你感情了!老子放下逆鱗勇士的身份,去做銅臭商人,賺取錢財,供你吃喝修行,不都是為了你。今天這藥浴,就花了你老子一個月的分紅。”
“明明是母親不想你整天打打殺殺,求著外公,讓你在外公的淩嶽商行當了個分會長,不然就你這暴脾氣,你想當銅臭商人都沒人願意和你做生意。”方慎撇撇嘴。
“你還說,整天和你母親合夥欺負我!”方北山說著就要發怒,突然他想到什麽:“別插嘴。差點把正事忘了,我是告訴你,羅珂明天要回來,你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演武場回來就去接人家。”
“珂珂要回來?”方慎猛地抬起頭,露出驚喜神色,卻被方北山一把按住。
“躺好,看你這蠢樣,老子天天變著法子照顧你,都沒見你這麽開心。羅珂人還沒回來呢,你臉都笑爛了。”
方慎低著頭,您老是變著法子折磨我,珂珂能一樣麽?
這時方北山又說道:“還有個事情要提醒你,延海從化龍池傳消息來了,敖東,他激發了玉螭五爪血脈,還放言明天要去演武場,你明天去演武場小心點,別被陰了,給你老子丟人。”
“敖東!”方慎又是抬起頭,這次他眼中充斥著怒火,“這個畜生,他還敢去演武場,玉璃五爪血脈又如何,他要敢惹我,我正好教訓他,免得他又去騷擾珂珂。”
“你小子,平時都好好地,一談到羅珂你就耐不住了。不過敖東這混小子確實缺乏管教,兒子你明天放開手打,老子支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