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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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欸欸欸,你接下來要去哪兒啊?”

    賭場外,三人成行,燕歸言語亢奮地對著他的一號大救星“小黑臉”問長問短,一隻胖手更是不老實地開始勾肩搭背。而作為燕歸曾經無數次勾肩搭背、百般獻媚的對象,現如今早已經退居為二號救星的朝歌,則在所難免地被他冷落到了一邊。

    一代新人勝舊人啊!

    “去酒館。”小黑臉有些心不在焉,悶聲悶氣地答話。

    這邊朝歌還在無處話淒涼,那邊小黑臉已在努力掰開燕歸搭在他肩頭的大手,一臉認真地說道:“現在,我們可以分開了吧?錢不是已經都分好了嗎?幹嘛還要跟著我。”

    “……”朝歌無語,難道自己看走眼了?這小家夥竟然也是個酒鬼?

    “真巧,我們也正要去酒館呢。”老流氓回頭對著朝歌一勁兒的擠眉弄眼。

    朝歌心說現在戌時都已到了,折騰一天也怪累的,就不能回旅館老實睡上一覺嗎?而且去賭館之前,你明明喝了不少,我也被強灌了兩大碗呢。這都酒足飯飽地,幹嘛還要再跑回繼續喝?

    雖說找了這麽一堆的借口,可朝歌心中也確實好奇難耐,今晚怎麽說他也想弄明白這小子到底為什麽這般神奇?而且轉念一想,現在他朝歌也就閑漢一個,大不了明天睡到日上三竿嘛!

    “嗯。”心中作好盤算,於是,在燕歸的一頓哀求眼神攻勢下,朝歌也就點頭同意。

    然而。

    萬分不幸的是,當三人到達目的地後,才發現,常去的這間酒館已經關門了。

    “奶奶的,還真沒想到這麽晚了哈。”燕歸撓頭,“要不,咱們再找找,看看有沒其它酒家還在營業?”

    “……”兩人都沒有回應,似乎還在猶豫。

    “走啦、走啦。”燕歸左擁右抱,連聲催促。

    於是,心猶不死的燕酒鬼硬拉著著兩人在小鎮上又繞了一圈,最後還是他一拍腦門,想到了一個肯定會開門的酒館。

    “這條路……”走了不到半刻鍾,朝歌有種不祥的預感,轉頭左右確認了一下後,皺著眉頭問道,“是通往柳巷的吧?”

    柳巷,煙花柳巷的簡稱,具體是什麽地方,顧名思義。

    “當然啊。不然還能去哪?”燕歸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額。”朝歌想吐血。

    “不是、不是去妓院啦!”眼見小白臉、小黑臉同時含怒轉身,燕歸趕忙伸出雙手,把兩人死死地拉扯了回來。

    煙花柳巷內,所有服務行業,全天無休!

    當然,倒也不是隨便一個小鎮都能做到如此牛掰的地步。鬱蒼鎮雖然不大,卻因天道山夜不留客,造成了不亞於觀光城市的大量人流。所以,小鎮的夜晚才比別處生猛了許多……

    酒館門口。

    小黑臉停下腳步,又似在思考,最後對兩人說道:“我去租輛推車。”

    “這……”小黑臉轉身就走,留下一頭霧水的兩人。

    “欸,你幹什麽去啊?這不好容易才找過來的嘛。”燕歸對著少年背影高聲叫嚷。

    “我們是回去……還是等他啊?”朝歌也不知道現在是怎麽個情況了。小黑臉說的話太奇怪,這大晚上的,他要去哪兒租推車啊?而租了推車又是想幹啥?

    “二位爺,進去邊喝邊等嘛。”眼見剩下兩位還在躊躇不決,守在門口的夥計緊怕這單生意告吹,趕忙熱情地招呼起兩人,然後挽住朝歌的胳膊,就開始往屋裏拽。

    “嘿嘿。”燕歸嘿然一笑,心想這煙花柳巷裏酒館的攬客方式就是不同,跟妓院龜|公似的。

    “噢。”朝歌自然不知道燕歸這等無聊想法,他見店家如此熱情,也隻好順從地跟著夥計進了酒館。

    一進酒館,竟發覺裏麵的熱鬧倒絲毫不亞於之前的小賭館,漢子們吆吆喝喝,滿臉漲紅。朝歌心下了然,這大晚上生意都能這般火爆,怪不得要搞成全天無休呢。

    “說說吧,這位小哥到底是什麽人?”這會兒同燕歸再次坐回酒桌,趁著小黑臉不在,朝歌對之前的事情必然是要問上一問了。

    “你猜?”燕歸從下酒小菜裏挑了顆花生粒,往半空扔著,準備用嘴來接。

    “不猜。”朝歌伸出筷頭把花生劫了過去。

    燕歸奮力地仰著頭,張起一張闊嘴,就等著花生入口。最終卻隻吃了一嘴空氣,真是既尷尬又鬱悶:“你別這樣啊。讓咱兒直接說,那多沒意思?”

    “別扯皮,說正經的。”將花生米送進嘴裏,朝歌放下手中筷子,神情期待地說道。

    “好吧,看在咱兒現在心情大好的份上,就痛快的告訴你吧。”之前在賭場贏的舒暢,此刻二回酒喝的也爽快,燕歸說起話來自是眉飛色舞。當然,他這也是在故意忽略掉剛才的尷尬。

    “他是常家的人。”說到“常家”兩字,燕歸著意加重語氣,想起到震撼的效果。

    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人姓常,但是僅僅靠提及姓氏便為人所知的,就僅有那麽一族人了。燕南兩大世家之一,預示世家--常家。

    常家人精通奇門遁甲、占卜預言,命紋之術更是冠絕當世。又因常家人的戰鬥方式總是神秘莫測,與之敵對之人往往尚未見上敵人一麵,便要一命嗚呼了。

    所以,常家又被世間稱為“鬼道世家”。

    朝歌是涉世未深的小白沒錯,可關於世間那些大門巨派、宗嗣家族,從小便沒少聽孤者叨咕,特別是那些功法詭異的世家門派,孤者更是不止一次提醒朝歌以後入世時要萬分小心。

    可就是這個連寓景軍方費盡心機也無法得到星點情報的家族,竟然在賭場門口一打眼就被揪了出來……朝歌滿臉懷疑地瞧著燕歸。

    “咋了?難道突然發覺咱兒變帥了?”燕歸被看得有些發毛,抬手摸了摸自己臉頰上硬得都已紮手的絡腮胡,隨口胡謅道。

    朝歌皺眉:“我在考慮一件很不合常理的事情。”

    “那說來聽聽嘛。”燕歸不以為意。

    “就說你吧,上妓院掏不起錢,對吧?”

    “……”不明白朝小哥為什麽要突然間揭起了自身老底兒,老流氓隻悶了碗酒,沒吱聲。

    “然後吧,賭輸了連褲子都脫了去。”

    “……”老賭徒又倒了碗酒,依然沒接茬。

    “按理說,你倒更像是一個混跡市井的……無賴,或者流氓什麽的。”朝歌努力想給燕歸的品行找一個合適的形容詞,卻發現很難找到對這種人的讚美詞匯。

    “所以,總覺得,你知曉的東西未免也太多了吧?”就算性格上再迷糊,朝歌也不得不起疑了。

    這家夥先是憑著兩塊毫不起眼的血精葉片,就知道他要去考附魔者;然後通過寒木劍認出了他的身份;甚至連他自己都不知曉的師父去向,燕歸亦掌握地清清楚楚。

    現在,更是連北方大陸最為神秘的“門閥”,他似乎也是了若指掌……

    朝歌感覺後背涼颼颼的:如果這個人從一開始就不是跟他偶遇的呢?

    “……”朝歌已經問過話,而且顯得這般咄咄逼人,而燕歸不作答,場間氣氛就變得詭異起來。

    許久之後,燕歸緩緩地放下了端到嘴邊的酒碗,一臉正色地凝視對方,繼而開口問道:“小哥兒,咱兒問你,這世上消息傳遞最靈通的地方在哪?”

    “嗯?”朝歌被問得一愣兒,剛想答話……

    燕歸兀自搖了搖頭,繼續道:“可不是你所謂的軍方諜報係統。”

    朝歌聞言皺了皺眉,片刻後,他眉頭舒展,開口問道:“你的意思是……附魔組織?”

    如果說誰會比一個國家的軍方更能掌控這個世界,無疑便是那個傳說中神秘至極的存在。如此一來,這一切,便解釋的通了。

    可朝歌萬萬沒想到,這老流氓竟然還是個附魔者?

    史上最弱附魔者?

    “屁的附魔組織!”朝歌的猜想,隻在片刻後,即被燕歸完全否認,“那裏麵肯定都是一群活了幾百年的、老不死的變態怪物,大爺咱兒這麽年少有為,咋會跟他們扯上半點關係?”

    “少廢話,你到底想說什麽?”朝歌有些怒了,在燕歸說起師父此番南下的事情之前,他還是有那麽點想法去考附魔者的。可一想到那個恐怖的獵魔人,此刻正在世間各處神出鬼沒地獵殺著附魔者,他才暫時打消了這份念頭。

    他期盼師父早日抓到這個殺人狂魔,並趕緊回到軍營。這樣軍營那邊傳過來消息後,他也就可以回去他老人家身邊了。

    可事情矛盾的一麵,他又不想師父真的碰到對方,雖然他打心底相信師父一定會沒事兒,但還是免不了要擔心師父孤者會被這個狡詐的獵魔人暗算。

    當然啦,獵魔人是否狡詐他不可能知道,但他覺得既然對方能殺掉那麽多平日裏都難得一見的牛掰人物,肯定是用了什麽見不得人的手段才是。不然,從這家夥從沒留下一個活口這件事情上來看,如果不是耍詭計偷襲,那他的實力簡直無法想像!

    “要說世上消息最靈通的地方嘛……”朝歌那邊正自天高霧遠、思緒飄飄,這邊老流氓倒是不緊不慢地抿了口酒,賣足了官司。

    “有屁快放!”同樣是喝了兩撥酒的朝歌,一見燕歸這副悠哉模樣,額頭間青筋莫名暴漲起來。

    緊接著,燕歸遙手一指,開口道:“自然就是那了。”

    朝歌順著燕歸手指方向瞧去,酒館窗口斜對一幢二層小樓,“梨花坊”的繡金招牌,在無數大紅燈籠的映襯下,熠熠生輝。

    嗆。

    一道光亮在燕歸眼前滑過,這光亮有些像是白日裏剛撫摸完“梨花坊”的驕陽,將觸手頑皮的伸進酒館。

    當然,燕歸可沒敢這麽想,光亮來時,他整個人便已向後仰倒,雙腳順勢蹬上身前的桌腿,迅速向後滑去。“嘩啦啦”一陣亂響,桌子被踹翻在地上,被掀向各處的酒壇酒碗摔地粉碎,酒館牆壁上更是憑空出現一道深深的劃痕。

    “……”整個酒館內瞬間安靜了下來,人們似乎都已喝多了一般開始往桌子底下滑去,可能因為兩個人太靠近門口,此時,倒是沒人敢往酒館外麵跑。

    “你、你這是做什麽?”靠坐在門口的燕歸驚怒交並,右手食指顫抖地指向還站在原處正自一臉鐵青的朝歌。

    朝歌剛才的那一劍可謂又快又狠,又在燕歸毫無防備之下,如果不是仗著最近在********勤學苦練的腰功幫忙,隻怕燕歸此刻早已身首異處。而燕歸實在想不明白,兩人明明談的好好地,怎麽就突然間動起手來了?

    這家夥到底在發什麽瘋?

    “哼。”朝歌一聲冷哼。

    雖然師父曾經教導:任何事情,想多則不宜,毋作深究。可眼前這憊懶的家夥處處言語不實,朝歌不由動了真怒。他這一招陷空勁本意不在傷人,隻想恫嚇燕歸一下,而燕歸的反應,倒是過於的迅速了……朝歌不免疑心更勝!

    “你,到底有什麽企圖?”結冰的劍尖直指燕歸,聲音一如寒木劍般寒冷。

    “企圖?哈?真不知道你在說什麽。”被莫名其妙的揮了一劍,差點被劈成兩段,現在還得被人用劍指著逼問,燕歸氣極反笑。

    “繼續裝傻?我問你,你是軍事間諜,對吧?”自己唯一能被對方利用的身份就隻有軍方背景了,朝歌雖然不願相信,但這一切實在太可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