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龍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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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木劍有著響亮的名號,在朝歌看來,是因為他師父孤者要比別人牛上一百倍。故事裏麵大人物拿的那些神兵,一個個都是由名匠打造,一亮出來就金光亂燦、臭屁的很,而孤者用的卻隻是一把用小刀削出來的木劍……所以,他又覺得,論臭屁的程度,師父大人也應該是那些人的一百倍。
寒木劍裏蘊藏著的某個秘密朝歌他從一開始就是知道的,當時孤者跟他說這事兒的時候,小朝歌油腔滑調的說既然這把寒木劍這麽厲害,師父您老在我心目中的地位就得大打折扣了,我現在很懷疑你是不是一直靠著這把劍四處招搖撞騙,冒充絕世高手……
十二歲那年,師父把寒木劍贈給了他,雖然一直以來朝歌都對師父這把寶劍珍愛有加,也一直遵從師父的要求隨身攜帶,但已經丟了他又能有什麽辦法?而師父既然已把寒木劍送給了他,劍丟了,朝歌覺得老人家最多也隻能表示下遺憾與惋惜,或許還會斥責上一兩句,畢竟,這把劍是陪伴他多年的夥伴。
可此時此刻,當寒木劍的氣息再一次被朝歌感知,雖說此前的遺失也是毫無辦法的事情,朝歌還是狠狠地悔恨了一番……因為,他悲哀地發現,他好像在不知不覺間斷掉了一個關於榮耀的傳承。
山崖之前,朝歌沉默地看著身前石頭上的劍痕,氣息噴發的一瞬,他仿佛看到了雪峰之頂倔強生存的那棵雪鬆,千年積雪壓不彎它的腰身,它強大驕傲卻不屑霸道,它俯瞰蒼生卻不屑看天……直到第一個攀爬上雪峰頂點的那位大賢,在欣喜看到它的那一刻,讓它心甘情願的成為了一柄劍。
這個人不是他師父,朝歌很清楚,就算是他始終仰望的師父孤者,似乎也無法讓這株萬年雪鬆臣服化劍。
由劍及人,那麽,到底什麽人才配得上這樣一把劍?
以朝歌對於氣息的極度敏感,從多年前破陣那人在劍痕上殘留的氣勁,他能體會出那一份讓人仰慕的瀟灑狂放。
“真是讓人驕傲又羞憤啊。”說不上感覺為何會這般強烈,朝歌麵現神往,隻因他已猜到破陣之人就是傳說中的深海之王。
而能作為深海之王的對手,這位布陣之人的身份,朝歌也很快便想到了……
其實,隻要是名修行者,此情此景之下,最先猜到的一定都會是這位布陣之人。而這種認知上的差異,是朝歌與其他修行者在所接觸層麵不同而造成的。
一般的修行者對於天道山都是非常的敬畏,雖然朝歌也很好奇天道山的模樣,但要讓他像其他人那樣如數家珍地講出天道山的種種,卻也是強人所難了。因為他那個師父並不會像別派那些個大師一樣,一提到天道門就恨得牙癢癢的,然後使勁督促徒弟好好練功,以後出人頭地了,給天道門點顏色瞧瞧什麽的,可到頭來,就隻讓自家徒弟更加向往天道門而已。
孤者沒有跟朝歌講過天道門的事情,朝歌隱約記得師父說這是因為他父親身份的關係,他不想讓他太早知道某些事情。但龍皇的傳說,朝歌在鬱蒼鎮裏倒聽了許多次,可一直以來,他都隻當是傳說中的虛幻故事……
直到莫小草給了她確定的答案。
而現如今,朝歌很清楚的知道,他在“道”中感覺到的那股恐怖氣息,正是來源於龍皇的這座大陣。不過,這股氣息在他進入到這個地方以後,就已消失的無影無蹤。取而代之地,是一種難以言狀的壓迫感,就好像是他闖入了某個強大生物的領地後,被對方時刻監視的感覺。
這種感覺雖說倒也沒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傷害,可總歸讓人非常不爽……
既然龍皇可能就在附近,大陣被毀,莫小草的氣息也是在這裏被掩蓋,朝歌小心翼翼地往山崖前走去,想看看有沒有什麽被掩藏起來的山洞。
一步、兩步……
突然間,一股莫名心悸的感覺浮現心頭。緊接著,他便聽見身後莫小草的聲音傳來:“不要。”
“女妖怪……”朝歌驚喜的回頭,發現身後的莫小草正試圖把他往回拽去。
可就在這一刻……異變陡生。
一股大力突然從四麵八方向朝歌擠壓過來,身旁堅硬的山體岩壁立刻被擠壓地出現了無數條巨大的裂痕。
朝歌感到身體內的血液流動變得異常迅猛狂暴,血管似乎隨時都可能爆裂開來……他本能地張開嘴,想釋放這股壓力,可在這般強力的衝擊下,他是如此的無助。
完全讓人絕望的力量。
“啊啊啊啊……”從天堂到地獄,隻因朝歌往亂石堆中走了幾步,突然襲來的龐大的氣息早已經逼得他無法呼吸了,內髒也好像被擠壓到了一處。
“不行,要趕緊閉眼,否則眼球要是衝出眼眶,死相會很難看吧?”還有功夫想著這樣無聊事情的朝歌,其實已經痛苦地連閉眼的力氣都沒了啊。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隻留心中一疊聲的悲歎。
“額,胸口這岩漿一般的熱量是怎麽回事?難道是內髒終於承受不住壓力……爆裂開了?”朝歌正滿心遺憾地想著自己死後肥腸滿地的不雅場景,卻看到莫小草不知何時閃現在了他的胸前,把他往亂石堆外推去。
緊接著,隨著兩人滾出亂石堆,巨大的壓力卻驟然消失。
“得救了?”躬著的身體癱軟了下來,朝歌也終於可以閉上眼睛,平複下自己的呼吸。
片刻之後,朝歌深吸一口氣,再次睜眼。
眼前曾經龜裂的山體,此刻卻絲毫無損,宣示著剛才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嗬嗬,又是陣法嗎?這就是攻擊陣的幻殺吧?我還真是毫無招架之力啊。”
朝歌忽然覺得他過往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以為有個牛逼師父,出門就可以橫著走了。可經過這幾番死裏逃生,還絲毫不長記性,明明不久前還因為九龍法陣的事情發誓以後絕不會再冒冒失失,現在想一想,還真是一如既往的丟人啊。
“嗯?”正在胡思亂想之中,朝歌突然覺察到自己胸前有股異樣的粘濕感。
“難道剛才那種內髒爆裂的感覺是真的?”驚恐萬分的朝歌趕忙低頭看向懷裏。
懷中莫小草那一雙晶亮的眸子正大大地睜開,兩行鼻血汩汩流著,都已經蔓延到了他早已被燒得破破爛爛的前襟上。
原來胸前那種粘濕的感覺就是這個?
“女妖怪,你這、這是怎麽了?”朝歌慌了神兒,趕忙搭上女孩手腕,想渡些內息過去查看傷勢,卻被莫小草一把推開。
“走。”摔落在地的莫小草嘶啞著聲音。
這是朝歌從未見過的景象。
“欸?”滿心疑惑的朝歌正要答話,卻未想,眼前異像又生……百尺外的山體突然生出水波一樣的漩渦,一個人從山體演化的液體中緩緩走出。
朝歌抬首,瞧見來人身著一襲青衣,甚是儒雅得體,特別是成熟削瘦的臉頰上,留著的那嘬兒性感微髭,讓朝歌這種絨毛剛長出不久的小白臉亦覺自歎不如。
不過,眼看來人瞧向他這邊滿臉的陰霾之色,以及莫小草雙肩不可抑製的顫抖,朝歌當然知道……來者不善!
“這家夥就是龍皇嗎?”朝歌心下作著猜測。
同時,他也在猜想:前天傍晚在湖邊見到的那個神秘人,會不會也是這位?
“前輩,我們無意……”
雖然這龍皇脾氣頗顯暴躁,一上來就用攻擊陣殺人,朝歌覺得場麵話他還是得說上幾句。反正,他已料定自己二人差不多有接近百分之百的概率打不贏對方。那麽,有什麽誤會,就還是要靠一張嘴來解釋。
當然,一番察言觀色,朝歌其實早已清楚這龍皇絕非是靠三言兩語就可打發的……
雖說他這兩天以來,一得空兒就在努力修補經脈、運氣調息,可自身功力目前也就隻恢複了四五層。此刻,雖明知打不過,但他還是堅定地踏前一步,想將坐在地上的莫小草擋在了身後,以防止男人的突施冷箭。
然而,他的場麵話才一出口,就被眼前的帥大叔不耐煩地揮手打斷。與此同時,向前跨出的那一腳也還未完全落下,可憐的朝歌便感到較比之前更加恐怖的一股巨力襲來,整個人就此被拋向了空中。
“我還真是炮灰的命啊。”朝歌滿心哀歎中,被重重地摔在了身側的山岩上。
“疼疼疼……”思想裏瞬間隻剩下這一種聲音,渾身痛得如同散架了一般,身體也再一次躬成了蝦米狀。
男人實力之恐怖已經讓他完全膽寒。
朝歌艱難的扭過頭去想告訴莫小草趕緊逃,卻見莫小草原本晶亮的眸子,開始泛著赤紅……
這景象朝歌再熟悉不過,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想象,但雷女倪蘇帶給他的恐懼從來沒有消退過。
於是,朝歌又驚恐地往後退了幾步,後背直貼在山崖之上。
“我任你離開,你卻跑去殺了我。”低沉磁性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悲愴,青衣大叔一邊說著話,一邊走向低著頭在獨自忍耐著的莫小草。
“真沒邏輯。”原本正哼哼唧唧的朝歌,也暫時忘記了疼痛,目光疑惑地看向了莫小草。
“果然龍皇認識她,那麽,她到底會有一個什麽樣身世呢?”
“……”在兩人目光的注視之下,莫小草始終低著頭,沒有答話。但倒在地上的朝歌卻能從下方看到她那雙愈發赤紅的眸子。
百尺距離轉瞬即至,男人抬起右臂,食指緩緩地向莫小草的眉心按去。似慢實快的一指,相隔甚遠的朝歌亦可以感受那股難以抗拒的山鈞之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