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算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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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突如其來的一個爆栗,將燕歸打得眼淚汪汪。
“胡鬧!”才一腳踏進屋內,石域城便開口怒斥道。
這小子倒還真是有辦法把自己逼得非出麵不可。
這事兒是兩人事先就串通好的?
或者,還真就是一場臨時起意的鬧劇?
石域城實在難以判定。
不過,在他看來,這位世子殿下還真是精明的狠:他很清楚就算他得到了血精葉片,自己如果不信他的表態,還是不會出麵搭理他……但世子殿下的婚姻大事豈能如此玩笑?那個醜陋女人又十足是個瘋子,自己就算再怕麻煩,想不出麵都不可能了。
“咦?!”石域城這頭兒嚇個半死,燕歸卻像是沒事兒人一般,一邊伸揉著腦袋,一邊泛淚的目光掃視起眼前這個造型別致的小屋--滿屋子各種圖紙與不知名的金屬器具散落其間,一層疊一層,將整個屋子塞得滿滿當當的。
“這屋主一定是個儲物癖患者。”燕歸在內心裏瞎作猜測。他不明白石域城為什麽把他從競技場帶到這麽個古怪的地方來,到處雲裏霧繞的,就跟進了包子鋪的後廚似的。然而,在競技場裏已跑了半天,也累得半死,他可管不了那麽多。
“咋能怪咱兒胡鬧?”一雙賊眼一麵在屋子裏一勁兒亂瞅、試圖找個位置坐下,燕歸一麵撇嘴嘟囔道,“你要是早點出來見咱兒,咱兒還會做這種事情嘛?”
“你!!!”石域城怒不可遏,繼而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唉,真是個憊懶的家夥。”
確實憊懶到無可救藥,一身軟骨頭在髒亂的屋子裏晃來晃去,眼看實在找不著坐的地方,燕歸幹脆席地而坐。
“喔……”舒服的一聲呻吟。緊跟著,這個憊懶家夥聳了聳肩,意在向石域城表示--咱兒這副德性你又不是剛知道一天兩天。
“不管怎樣,自己搞出的幺蛾子你自己解決。”石域城警告道,“燕王他絕不會允許你這般胡鬧下去的!”
“好。”燕歸懶洋洋回道。
之所以如此漫不經心,其實,在他的內心裏,主要還是覺得--反正那個醜女人就是要那片血精而已,又不會是真想要跟他結婚。
因為,從那女人話裏話外流露出來的向往之色……明顯,她是喜歡小白臉的嘛。
“所以,跟咱兒的那紙婚約,就隻是一個雙方都懂的協議書罷了。”燕歸在內心裏是這麽篤定的。
“我說老石啊,你也應該清楚。”立正坐著似乎也不咋舒服,燕歸斜靠牆上,一副要死不活的模樣,“雖說咱兒這幾年東躲西藏的,但咱兒老爹其實一直很清楚咱兒在哪兒不是嗎?他也沒來逼咱兒,也就是說他其實已經放棄讓咱兒去考附魔者了嘛。既然如此,你為什麽還非要逼咱兒去啊?咱兒跟你有仇啊?還有,你明知道咱兒來辰塘了,還躲起來不見咱兒,非要逼咱兒參加這勞什子競技不可。這女人又這麽猛,隻怕咱兒還沒參加附魔者考試,就在這兒被殺了。還有啊,你明明可以製止咱兒跟她簽婚約的……”
“有完沒完?”石域城不耐煩地打斷燕歸的喋喋不休,“你參加這場競技我也很好奇好不好,你真當我成天有空陪你個小鬼頭玩啊?”
“什麽?這麽無聊的事情……竟然不是給咱兒準備的?這……”燕歸一驚一乍。
“還有……”石域城沒好氣地再次打斷燕歸的自作多情,“你簽不簽什麽婚約……關我屁事?”
“額,果然,你隻是在幸災樂禍!”燕歸咬牙切齒。之前石域城怒斥他胡鬧,原來就是要為了能給他一個爆栗……找個好理由?
當然,他也清楚:當石域城出現他和李珊瑚麵前的一刻,他很可能就已經將那一紙婚約搞到了,雖然他並沒有看到……
但這正是他來找石域城的原因--他的“達成”能力。
不過,話說回來,既然是他燕歸許下的承諾,如果那個醜女真的打算嫁他,他也不會抵賴。
其實,倒不是燕歸真有多偉大,而是因為他還有個神醫弟子的身份:他這幾年曾跟師父學過一些觀骨術,所以,他完全可以斷定--這位在婚契上署名李珊瑚的姑娘毀容之前百分百是個大美女。
而且,他師父可是號稱醫死人,修個臉、整個容,自然不在話下。
“別扯這些有的沒的,有屁快放,你找我……到底有什麽事?”石域城無視燕歸一臉裝腔作勢的愁大苦深,彎著腰,在滿屋子鬼畫符一般的圖紙翻來翻去,查找的不亦樂乎。
“咱兒……”燕歸剛想張口。
“說好了。”石域城又一次打斷他說話,“想讓我幫忙,你就得去考附魔者。”
“屁的需要你幫忙。”聽聞石域城再提及這件惱人事兒,燕歸立即言不由衷回道。
石域城從圖紙堆裏直起身,隨即哈哈一笑,道:“為了找我……你都折騰成這熊樣了,還有啥資本嘴硬啊?”
“額……”言語上從來不肯吃虧,一貫兒也都是他燕歸在貶損別人,現如今竟然被調了個個兒,心裏確實不是個滋味。可誰讓他這廂兒有求於人呢!
“算了。”眼看燕歸憋成了一張紫茄子臉,石域城詭秘一笑,道,“既然你不想作私人請求,那就拿正統令出來,我願意接受差遣。”
“……”燕歸皺眉。他有點摸不清楚狀況了,眼前這家夥雖說行事素來乖張,卻在大事上絕不含糊。
“名義上獨自跑出來度假,這一張口就跟自己討要正統令……”燕歸暗忖,“這家夥到底安得什麽心思?”
連軍令都拿出來壓人了……
這樣看來,求石域城去天道後山救人的事情,就算是自己答應去考取附魔者,也保不準兒會被其臭罵一頓,然後嚴詞拒絕掉……更何況,朝小哥現在還到底在不在後山,也未嚐可知呢!
“何必呢?”燕歸暗自歎了口氣,他其實更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如何想的了。始終不敢開口,不是怕自己的要求會被石域城拒絕,或許更多的,燕歸是害怕他最後的期許破滅。
從他知道朝小哥進入天道後山以後,他心裏就已經很清楚:朝小哥沒準兒早已經死了。
而他所做這一切,其實就是想說服自己罷了:咱兒燕歸為朋友這般的所作所為,已經算是盡力了。
多麽高尚而虛偽的自我暗示……
燕歸搖了搖頭,隨後咧嘴而笑,會去想這些,這根本就不是他了嘛!
“好吧,咱兒答應你,咱兒一定會去考取附魔者。”燕歸雙腿盤坐,挺直了腰身說道,“不過,你得先去天道後山幫咱兒找一個人回來才算數。”
“咦?怎麽突然間轉性了?”石域城好奇道,“唔,我猜猜……女朋友?……不對不對,你這樣的邋遢漢,也就像剛才那樣的女人才會勉強接受,又怎麽會有女朋友呢。”
“喂,你這貶損的……有點嚴重吧?”燕歸額頭青筋跟自家軟肋一同暴露,一提女人他就急了,“誰說老子沒人愛?告訴你,就現在,在鬱蒼還有個小娘子翹首以盼咱兒的回歸呢。”
“好好好。”石域城偷笑,同時,心難免感歎:這小家夥還真是容易撩撥啊。
不久之後,停了笑容,石域城表情嚴肅起來,緊跟著,再次開口說道:“不用我說,你也應該知曉,首先,無論是你的什麽人去了天道後山,你都要做好她已凶多吉少的準備;其次,現在的情況有點特殊,我暫時還不能離開這裏……”
“切,咱兒就說咱兒老爹不會平白無故給你放假嘛!不過,無論你有什麽任務在身,咱兒還是覺得你應該聽咱兒的號令。既然正統令在咱兒裏,就說明咱兒還是有絕對話語權的!”
雖說正統令沒在上,可燕歸還是豁出去……想冒險詐一下對方。
“嘿,你還真是不怕掉腦袋啊。”石域城皺眉。
“什麽意思?”燕歸瞪大雙眼,心想不是你讓咱兒拿軍令說話的嘛。
“……”石域城眯起眼。
短暫的沉默。
“你知道正統令遺失的事情了?!”燕歸悚然。
“當然,還是我碰巧撿到了呢。”石域城笑得詭秘。
“這、這、這……太巧了吧?”燕歸不敢置信,“那你為什麽沒直接還給咱兒?不會是……你真的跟咱兒有仇吧?”
“滾一邊去。”看著燕歸那副誇張的表情,石域城笑罵了一聲,繼而接口道,“其實啊,我本來就是想去找你的……”
“找我?”燕歸好奇,“幹嘛?”
“本是打算借你一用。”
“啊……”一聲長叫,燕歸下意識地用雙護住了胸口。
“額……”看著燕歸這等奇葩的動作,石域城真搞不明白這混蛋腦子裏到底有多少肮髒的東西。
“其實借你和借到正統令沒啥區別的啦。”沒辦法,石域城隻好略作解釋。
“哦,你要辦的事情,越權了。”燕歸總算是聽明白了,“可那也應該先通知咱兒一聲吧?咱兒又不會不借給你。”
“嘿嘿。”男人露齒而笑。
成熟英俊的石域城,笑容溫暖幹淨,可在燕歸看來,卻總覺得讓人如此瘮得慌。
“如果事先跟你說了,你肯定會逼迫我承諾不再讓你去考取附魔者。所以嘛,我就先私用一下了。”
“你!!!”燕歸憤怒叫道。他就不明白了--這家夥怎麽就這麽想讓自己去體驗一把“九死一瘋”的感覺啊?!
“別激動嘛。”石域城頑皮地眨了眨眼,“我這不是給你送回去了嘛。”
“送哪了?”燕歸迷糊了,他這不是都親自來了嘛……可並沒收到啊。
“你來的時候正巧跟送貨的人差開了,如果找不到你,我交代他可以把那東西送到你小女朋友那。”
“女朋友?嘿嘿……她哪裏是什麽女朋友啊。”燕歸謙虛撓頭,忽然間,像是反應過來了,“欸?你怎麽知道她的?”
燕歸原以為萱兒已隱藏的足夠深了,可竟然還是被看出來了?
“知道什麽?”石域城莫名其妙,“我撿到令牌的地點就在天道山腳,是跟你女朋友的衣服一起被遺棄在了那裏。想來,你女朋友就是在那時候失蹤的吧?”
本以為自己已差不多搞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然而,石域城卻萬萬沒想到--他是大大的想錯了方向。
當然,還有一件事情他也並不清楚,衣服和令牌曾經分開過,而就在他路過那處山腳的前一刻,又被人為的重新歸攏到了一起……
“衣服?”燕歸沉吟著,一臉迷糊。
“不過,我派去的那個人鼻子可靈的很。”石域城麵帶微笑,“沒準兒還能幫你找回你那個小女朋友呢。”
“衣服!”燕歸陡然一驚,隨即咬牙切齒道,“是那個臭婆娘!”
“嗯?”石域城莫名其妙,這小家夥的表情有點不對勁。
搞錯了?
這種烏龍事情,怎麽想都不可能發生……
但如果是百分百確信的情報來源出錯了呢?
而能讓他石域城百分百相信的情報出處隻有一個--正是來自那位跟他一同北上、卻始終不肯露麵的燕王大人!
這也就是說,這件事還遠還沒有結束?
但又會跟接下來的對付天道門有什麽關係呢?
又或者說,是在布局它線?
石域城陷入沉思。
吱呀呀。
小屋的房門,卻正於這個時候被推了開來,一個猥瑣的腦袋小心翼翼地探了進來。
……
“垃圾”屋內,石域城沉默地看向這個剛外出歸來的房主人。不消說,就對方這一臉的灰敗之色……足以說明本次行動--失敗了。
“怎麽回事?”石域城開口問向這個被叫做“老大”的男人。
一炷香過後。
“小白臉?……可又怎麽會?潺水珠選擇的……竟然不是那頭雪狼?”聽完“老大”的回報,石域城一臉凝重。
他想不通為什麽潺水珠會對沸騰之血沒有興趣,也想不出那個小白臉到底有什麽特別。他隻盼這一切還沒有脫離王爺的掌控……或許這枚正統令生出的烏龍事件,正是王爺布好的又一步妙棋。
但有必要做到連自己也被蒙在鼓裏嗎?
“喂,你說的那個小白臉……長得什麽模樣?”坐在地上旁聽的燕歸突然插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