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七章 浮屠山上草木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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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老莊往西,常人走月餘,可出烏斯藏邊境。

    然則此等地界山高林密,山路崎嶇,更兼妖獸攔路,毒蟲橫生,也是人煙稀少,行人少見。

    但是,也就是在這般路上,一人兩馬快步狂奔,馬蹄聲聲,響徹山野。

    噠噠噠……

    湊近一看,發現竟是一個年歲十五六的青衫少年,朗眉星目,高鼻薄唇,雖仍有兩分青澀,但那冷峻的神色,卻恍若一個獨行劍客一般堅毅。

    他身體緊緊俯在馬背上,手拉馬韁,身體隨著馬匹上下騰躍,極有韻律而不顯慌亂。

    目光,不住掃視四周,深邃的眼眸中帶著濃濃的警惕之色。

    誠然,他已經很疲憊,但是深山野林,大蟲哮天,危機四伏,他還是忍著精神和身體的疲勞,繼續飛馳著。

    冷風,呼呼吹著,像冰刀一樣刮在他的臉上,鑽進他的衣衫,冰寒刺骨,但是他依舊沒有半點波動,直直盯著前方。

    嘩啦啦!

    終於,他看到了一條溪澗,自山上蜿蜒而下,清澈見底,水麵還冒出絲絲熱氣,隱隱可見蝦蟹在大小石塊間蟄伏,不時伸出螯鉗,攔截順水而下的細小蟲蟻。

    少年盯著水中看了一下,就是收回,手一攤手心出現一塊碗口大小的熟牛肉,少年顧不得冰冷,就這樣坐在溪邊石塊上吃了起來。

    偶爾,還用一竹筒,舀起一口甘泉,咕嘟咕嘟喝個精光。

    遠處,霧氣漸漸散去,露出一個朦朧的山的輪廓。

    看到這一幕,少年先是一愣,吃著牛肉的動作也是一頓,眼中閃過疑惑之色。

    “出了烏斯藏,是甚麽地界來著?”

    低聲自語了一句,少年就是猛的抬頭,看向那高山,眼中露出激動而耀眼的亮光。

    索性,他兩口將剩下拳頭大小的牛肉塞入口中,顧不得擦手,在水中一蕩就是拉過正呼哧呼哧出氣,卻不忘啃食枯草的高大駿馬。

    “夥計,先忍忍,回頭我讓你們吃好的!”

    如此說了一句,少年就是翻身上了另外一匹馬,一人兩馬,朝那高山疾馳而去。

    越靠近,少年才發現這山的雄奇,高約百丈,四周險峻,閃腰往上雲霧繚繞,一眼望不到山頂景象。

    但在這陡峭的山脊之上,四周都是枯草枯木的情況下,有一種蘑菇狀的繁茂大樹,密密地生長著。

    這樹高約三五丈,棵棵枝繁葉茂,形如翠柏,又似杉木,正是少見的檜樹。

    “檜樹?可是到了浮屠山?”

    喃喃道了一句,少年難掩臉上的喜色,將兩匹馬藏於一隱匿之處,然後手腳並用,朝山頂攀爬而去。

    百餘丈高山,陡峭無比,少年本是奔波之體,竟也可以做到如履平地,很快就是攀上檜樹山腰,與那濃霧平齊。

    從這裏,少年看到了那山頂,平坦的山頂長著一棵高過十丈的巨檜,就是樹幹也有五人合抱大小。

    見到此樹,少年更加欣喜,顧不得喘氣艱難,繼續往上,哪怕前麵越發陡峭難行,也不能阻礙其速度絲毫。

    終於,花了一炷香的時間,少年登上了山頂,來到了巨檜之下。

    “嗯?怎麽沒有巨巢?”

    眼見此地除了一個巨檜,四周盡皆荒蕪,少年很是失望,有仰頭朝那樹上看了看,依舊一無所獲。

    最終,少年頹然的靠坐在巨檜上喘息,眼珠卻是連連轉動,顯然在深思著什麽。

    其實,少年就是袁熲,他在思索的,也就是記憶殘存的關於浮屠山之事,當年唐僧到此,得授消災避難的《心經》。

    所以後麵哪怕多災多難,也是逢凶化吉。

    但是,此處雖有巨檜,卻無記憶中所說的巢穴,更無修行的陸壓禪師。

    莫非,目的達成,禪師已經早早離開了?

    再放眼四周,果見一片荒涼,寥無人跡,何談仙人住所?

    “看來,還得繼續西行啊!”

    找陸壓禪師也隻是袁熲臨時起意,所以雖有失望,卻不是很強烈,很快就被其壓下。

    起身拍了拍衣袍,袁熲再次振奮心神,長吐一口濁氣,飛掠下山,不再回頭。

    很快,一人兩馬就是繞過這險峻的浮屠山,朝遠方山野而去,直到沒了身影,也沒了馬蹄聲。

    一切,歸於平靜。

    遠去的袁熲卻沒有發現,在其消失後不久,這浮屠山就開始快速變化,非但山間花草快速重生,鳥雀飛蝶也是很快回來,流連花叢。

    山南,依舊是成片的碧綠檜樹,顯出勃勃生機;山北,卻是變成了無數的綠柳紅桃,仙鶴停駐,鳥禽長留,顆顆碩大飽滿的紅桃,白裏透著粉紅,誘人剔透,遠遠飄香。

    一個時辰後,又一匹馬奔來,不過此次是一個身穿普通布袍,頭裹青布巾的老婦,看到那滿山紅桃,其疲憊的臉上露出幾分喜色。

    進入桃林,摘下兩顆碩大的,就在這樹下吃了起來,越吃越歡喜,臉上的疲憊也是在消散。

    周圍靈鹿仙鶴側目,好奇地打量著這個遠行的過客,靈動的眼睛中並無太多慌亂。

    老婦吃了兩顆紅桃,精神好了不少,索性又摘了兩顆,放入馬背上包裹之中,就是不再停留,繼續趕路。

    等老婦走遠,那巨檜樹下,才顯露出一個數丈直徑,奇大無比的檜木巢穴。

    巢穴之中,一個麵目普通,卻是霞光環繞的老和尚看著遠去的老婦,陷入了沉思。

    見到老和尚現身,那些靈鹿珍禽都是顯得很開心,紛紛來到巨巢周圍,嬉鬧歡騰。

    深思被這些靈獸打斷,老和尚也不氣惱,隻是盯著遠方的山野,輕輕一歎。

    “天機晦澀,眾生垂死,此人貌似知曉不少,卻不是此劫中人,此為何意?”

    平靜地說了這樣一句話,老和尚就是收回目光,伸手摸了摸調皮跳進巨巢的靈鹿細軟柔順的長頸。

    被老和尚溫柔的撫摸,靈鹿靈動的眼中露出歡喜之色,就是眯著眼,順著老和尚的撫摸,不住輕輕點頭。

    眼見靈鹿如此,老和尚輕笑一聲,眼中的不解之色漸漸淡去,就是朗聲道:

    “也罷,事不關己不掛心,劫不度我不牽腸,人生各有路,我道任長途!”

    這聲音並不大,卻像是傳遍了山野,而這聲音遍及之處,萬物似乎沒有變化,卻又像是有些變化,仿佛,山更綠,水更清。

    霞光,自山頂照耀,浮屠山,宛若瑤池仙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