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鳳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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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菖若昨天因為驚嚇過度,一直昏迷不醒,又發著燒。 vw菖筠擔心她,把她安置在自己原先的偏殿以後還是不肯離開,在房裏陪了她整整一晚,直到實在撐不住了,才拜托梅兒幫自己看一下,躺倒窗邊的軟榻休息了幾個時辰。

    睡到下午醒過來以後,菖筠幹的第一件事情是伸手去摸菖若的額頭,雖然他入睡的時候涼了一些,但是依舊燙手。

    這麽小的孩子,要是一直這樣高燒不退,算不被活活燒死,也得燒成白癡。這可如何是好看見菖筠麵露憂色,梅兒也有些擔心。

    死了豈不是更好,不用擔心什麽時候又被人拿去喂蛇。菖筠看著原本活蹦亂跳的菖若一病不起,生死茫然,不由得悲從來,眼淚不爭氣的奪眶而出。

    駙馬,您別傷心,菖若小姐福大命大,府裏的禦醫也全都是國手,一定可以把小姐治好的。梅兒安慰著菖筠,言辭卻有些吞吞吐吐。

    有事兒嗎菖筠擦了擦眼淚,和善的問道。

    梅兒覺得有些難以開口,於是走到門邊,打開了房門,隻見偏殿門口排著一台轎子,一眾身著府製服的婢女正在不停地往房間裏張望,似乎正在等人。

    這個時候,偏殿怎麽來人了

    菖筠剛走近門沿,見一個婢女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急道:駙馬,您終於醒了,郡主傳您去幸宮。

    幸宮

    菖筠聞言心裏咯噔了一下,回頭看了眼還在發燒的菖若,心裏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預感,頃刻間渾身發涼:我妹妹還生著病,郡主這麽等不得嗎

    幸宮,是商嬌專為寵幸男寵而設立的一座行宮,位置在尚陽城邊,較清幽,不容易被人打擾。商嬌把他叫過去,想幹什麽,菖筠心知肚明。

    這那個婢女露出為難的笑容,奴婢們也隻是奉旨行事,還請駙馬務必走這一趟。

    梅兒見菖筠神色十分難看,怕他又要犯倔,連忙小心道:駙馬,軟轎在外麵候著呢。菖若小姐這裏有奴婢看著,一定不會出事,還請駙馬看在大學士和老夫人的麵,屈尊走這一趟。

    你還真是把威脅說得清新脫俗啊。 菖筠心裏屈辱無,寧願一頭撞死也不願去赴約,可前有父母,後有幼妹,他算想死,也沒這個膽子。失魂落魄地坐軟轎,菖筠知道,自己越來越懦弱了,當初那個信誓旦旦絕對不會被商嬌征服的自己,隻不過是個可笑的笑話。

    軟轎在幸宮前停下,菖筠在婢女的引導下進了宮。

    商嬌穿著身黑色的長裙,披散著一頭秀發,正坐在前殿裏喝茶看書。殿裏燭光敞亮,似乎還燃著熏香,空氣有些許微甜的香味,讓他情不自禁地有些恐懼。

    那個奴婢引他進來後便退下了,菖筠獨自走到商嬌身邊,咬咬牙,恭敬地跪了下去。

    商嬌啪地一下合手裏的書本扔到一旁,不冷不熱的問道:可知本宮為何讓你來這兒

    菖筠不知。

    商嬌冷笑一聲:不知看來駙馬的脾氣還沒鬧夠啊。蛇潭好玩嗎剛好最近有人給本宮進貢了兩隻猛虎,駙馬要不要跟本宮賭一把,看看人和猛虎相鬥究竟誰能勝出。

    聽到她毫無人性的威脅,菖筠悚然一驚,抬頭望去,隻見商嬌麵沉如水,搖擺不定的燭火在她蒼白的臉投下一道又一道的陰影,讓她顯得更加陰森嗜血。

    郡主,我不想見血,你要幹什麽,菖筠奉陪是。知道商嬌想用自己的家人去和猛虎搏鬥,菖筠不由得渾身巨震,如墜冰窖,壓根兒不敢再往下想。

    本宮找你來,也沒想幹什麽,駙馬何必一副舍身取義的模樣看來駙馬很不相信本宮的人品啊

    知道商嬌喜歡玩這種讓自己主動的遊戲,菖筠心絕望,也不願辯駁,默然伏地道:菖筠不該懷疑郡主,還請郡主恕罪。

    起來吧,地涼,到本宮這兒來。給夠了下馬威,商嬌自然不會吝嗇所謂的溫柔。菖筠順從地坐到商嬌身邊,靠在她的懷裏,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怎麽不說話了,你現在真是安靜得過分啊。商嬌伸手捏住菖筠小巧的下巴,見他眼裏盈滿淚水,眼神卻晶亮不屈,不由得微微動容,今天沒再絕食了

    菖筠不敢。想起昨日在蛇潭發生的一切,菖筠頓時毛骨悚然,再也不敢心生絕食的念頭。

    不敢好。你總是這個樣子,非得把本宮惹生氣了,才知道聽話。吻了吻他毫無血色的臉頰,商嬌指了指殿內一角放置的一把古琴,看你今天這麽乖,這把琴送給你了,還記得要為本宮彈哪首曲子吧

    這把琴琴身為梧桐棕色,琴尾刻著一隻栩栩如生的展翅鳳凰,琴弦亮澤,琴身古樸,每一個琴師都曾對它夢寐以求。

    菖筠一見,驚得立時瞪大了眼睛:此琴莫非是鳳棲

    鳳棲梧桐,取而為木,精雕細琢,百年成琴。這大名鼎鼎的鳳棲本是古名琴,取用傳說的梧桐木,冰雪絲,由一代琴神叔伯子花費七十年時間精心造。叔伯子死後,這把琴被他留給了另一位著名大家,又在他手裏反複鍛煉了三十年,才最終完成。後來有寧國國滅,這把琴隨那位大家無影無蹤,湮沒已久。前不久此琴在商國被發現,立刻被當地封君快馬送往尚陽獻。經數十名宮廷宴樂師鑒定,確認此琴為失傳已久的珍品鳳棲。商嬌重武輕,對詩書古琴向來沒什麽興趣,對菖筠的氣也還沒消,但是想到菖筠也喜歡琴棋書畫這點愛好,怕他在府裏被憋壞了,便拿來給他瞧瞧,順便讓他出來透透氣。

    商嬌走到琴架前,一掀裙子落座在軟塌,拿起案幾的茶盞輕輕呷了一口,玩味的挑了挑眉:喜歡嗎

    菖筠像是沒聽見商嬌的問話一般,疾步走前,不敢相信地細細端詳了一番,又輕輕撥弄了幾下琴弦,驚喜之情幾乎掩藏不住。郡主,我可以彈彈嗎

    隨你。反正這東西放在本宮手裏也隻是個觀賞的物件兒,聊勝於無。

    命人搬來了琴桌琴凳,又燃起一束淡雅可人的熏香,菖筠虔誠的淨過手以後方才坐在琴前,輕輕將手搭在弦,手腕暗自用力,緩緩撥動了琴弦。低沉婉轉的琴音立刻如流水般蕩漾開來,舒緩自然,寧心靜氣。

    的確是一把好琴,彈琴之人,也有一雙巧手。商嬌一手支著頭,一手端著茶杯,滿帶欲望的目光不停地在菖筠的指尖流連忘返。

    身為一個酷愛彈琴寫字的人,菖筠把自己的雙手保護得很好。他的手指沒有一絲多餘的肉,但又不至於瘦得皮包骨,勻稱而骨感,又長又直,白皙得異常漂亮,與他白皙的皮膚不同,菖筠的指甲蓋呈現出一種嬌羞的粉色,起商嬌塗著丹蔻的豔麗,菖筠的指甲明顯自然清麗得多。

    順著指尖往看,是他白皙纖細的脖頸,小巧迷人的下巴,垂在耳朵兩側的墨發,柔和卻不失性感的輪廓,還有專注得泛著波光的剪水秋眸。碰巧他今天為了省事兒隻穿了一襲白衣,勝雪的白袍映著他如畫的五官,越發顯得他氣質淡然出塵,恍若謫仙。這種可遠觀卻不可褻玩的淡然,正是最能刺激商嬌的猛藥。

    菖筠沒有察覺到商嬌的呼吸越來越沉重,他現在已經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一個又一個如水般溫柔的音符從他手裏飄散出來,鑽進商嬌的耳朵,撩得她心猿意馬。心綺思亂起,再加鳳求凰本屬於情曲,商嬌望著麵前端坐的人那撥弦的手指,隻覺得菖筠的每一下都不是撥在琴,而是撥在自己心頭,撥得她心浮氣躁,難以自持。

    郡主,你要幹嘛彈到酣暢淋漓的地方卻突然被打斷,菖筠不解的盯著商嬌按住自己的手,疑惑的問道。

    商嬌猛吸了口粗氣,猛然站起身,大步走到他跟前,無視菖筠驚愕的表情,一把抱起他扔在自己剛剛落座的軟塌。

    郡主,你到底要幹什麽菖筠驚恐地抓著前襟想往後退,卻被商嬌一把握住腰肢,扯進了懷裏。

    你這隻小狐狸,穿成這樣一副傲人的樣子,又偏偏要彈這樣一首誘人的曲子,你這不是存心勾引本宮嗎用力地扳過菖筠的頭,商嬌吐氣如蘭。

    菖筠既生氣又委屈,他若是存在引誘她的心思,必然會精心打扮一番,怎麽可能穿著一襲素衣前來至於那首鳳求凰,明明是商嬌強令他彈的,怎麽也要把鍋甩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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