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心碎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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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父親他,剛剛過世了。小說所以接下來的幾天你都要回家處理他的後事,別擔心,朕會派人幫你的。商嬌的語氣十分複雜,既有擔憂,又有寬慰。

    聽完她的話,菖筠瞬間呆若木雞,美豔絕倫的小臉蛋兒刹那間失去了所有的光彩,一雙晶瑩得像流星一樣的眸子變得黯淡無光,像是被人換成了黑不溜秋的大理石一樣。他想開口否定商嬌荒唐的噩耗,下牙齒卻根本不受控製地狂抖起來,彼此磕磕碰碰在一起,讓他連句囫圇話都說不出。

    想哭嗎靠在朕肩膀哭吧。商嬌心疼地把人摟了過來,讓他的腦袋恰好擱在自己肩頭,方便他隨時發泄情緒。

    見菖筠一直倔強地試圖強忍住淚水,商嬌心裏有些不忍,伸手撫他嬌嫩的薄唇,商嬌壓低了自己的聲音別壓抑了,哭吧,哭完出去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做。你是朕的帝卿,是菖家的嫡長子,無論多悲傷也不能在人前落淚,想哭在朕這兒哭個痛快。

    被商嬌一而再再而三地勸著,菖筠的眼淚再也憋不住了,強烈的感情如泰山壓頂般地向他襲來,商嬌傳來的這個噩耗簡直像一把尖銳的匕首直刺進他的心裏,讓他心如刀割,疼痛至極。他用發抖的雙手拚命地捂住自己狹長的雙眸,過了好半天,才緩緩地移開,短短的幾秒鍾於他而言,簡直如同度過了整個春夏秋冬。一連串淚水從菖筠悲傷的臉無聲地流下來,菖筠卻沒有發出哪怕一丁點兒的哭聲,隻是呆呆地任憑眼淚不停往下流。一滴又一滴,滴答滴答地砸到地,四分五裂,濺起一顆顆微小且閃爍著悲傷的淚珠。因為菖筠的眼裏飽含著淚水,所以此刻的商嬌在淚眼模糊的菖筠麵前,像浮遊在水一樣。

    菖筠,哭出聲好不好看著這個脆弱的男人一直把淒厲的哭聲壓在喉嚨裏,商嬌真是為他揪起了心,害怕他把自己憋出什麽問題,哭出聲,心裏舒服了。

    菖筠慢慢地抬起頭,目光呆滯,麵無表情地瞟了商嬌一眼,嘴唇微啟,但還沒等他發出任何聲音,兩眼一黑倒在了床。

    蹙著眉把身軟綿綿的菖筠抱到床,擦拭幹淨他臉的淚水,貼心的拉被子,商嬌深情地吻了吻菖筠的額頭,臉充滿了責備之色小笨蛋,朕都跟你說了要大聲哭出來,怎麽是不聽呢。

    陛下。看見商嬌一個人從房間裏走出來,蘭兒一邊向她請安,一邊歪著腦袋打量著內室。

    他哭暈過去了,把大醫正叫來,哦對了,他那個叫菖鳴的叔叔也一起叫來。然後把禦書房的折子全部搬過來,朕在這邊處理政務,順便陪陪他。

    陛下,今天不去衛陵君那兒他白天武又輸了,正是最需要人安慰的時候。你一句話不說直接去了鹿宮,他恐怕蘭兒用一種憐憫地目光盯著商嬌,似乎是在嘲笑她男人太多麻煩多,根本管不過來。

    其實商嬌清空了原先攝政王府裏的男寵以後,身邊已經沒了什麽男人,留在宮裏的隻有洛伊和菖筠。但洛伊一個人的折騰能力足夠讓人頭疼,心情不好隨便放毒,讓太醫們忙得焦頭爛額。再加唯恐天下不亂,房揭瓦無熟練的蓮兒,算現在的菖筠已經靜聽話得叫她害怕,後宮裏的各種破事兒也還是令人操心不已。

    要是放在平時,為了節省點兒功夫,商嬌一般都會選擇過去坐坐,哄哄他,但是今天在夏桀和大學士的雙重打擊之下,除了看著菖筠醒過來,她已經對所有事情都沒了興趣。

    要是他再亂鬧,關他禁閉。商嬌丟下一句話,冷冷的轉過身又走進了房間,留下一臉懵逼的蘭兒在風淩亂。

    關洛伊禁閉,陛下是覺得自己死得還不夠快,想直接送她路,免得還要為她幹筆虧本生意,攻打南國

    陛下。為躺在床一動不動的菖筠把完脈,大醫正沉著臉走到商嬌身邊,含蓄地指了指門外,咱們出去說話。

    他到底怎麽了走到門外後,商嬌的語氣十分焦急。

    陛下,帝卿隻是悲傷過度,急火攻心,喝一劑瀉火的藥能醒過來,不用擔心。隻是大醫正有些吞吞吐吐,不知道該怎麽跟商嬌解釋。

    有話你說,別吞吞吐吐的。商嬌真是服了大醫正了,他跟在自己身邊這麽多年,什麽出格的事兒都見過,怎麽還會有張不開嘴的時候。

    陛下,帝卿的身子素來體弱,又身心俱疲,憂鬱成疾,實在是經不起折騰了,你以後最好用酒,催情藥什麽的,別用了。大醫正一邊說話一邊盯著商嬌的臉色,生怕她發怒罵自己老不死的多管閑事。

    商嬌宮裏各種催情香很多的事兒,他一直都知道,給哪位主子把脈的時候摸出來也當不知道,從來不會多嘴。但是菖筠這身子要是繼續天天吸食迷香,估計得廢了,身為醫者,他對自己的病人還是很有那麽幾分父母心的。

    什麽催情藥商嬌一臉震驚,根本不知道大醫正在跟她胡說些什麽鬼。她都多少天沒邁進古榆閣的門了,平時連和菖筠吃頓飯的時間都沒有,哪兒來的機會給他下催情藥啊,再說,她又不過來,下藥給他有什麽意義

    大醫正,朕可是好幾天都沒去過帝卿那兒了,這催情藥什麽的,你懂的。商嬌的本意是想告訴大醫正這藥壓根兒不是自己下的,她很無辜什麽都不知道,沒想到大醫正聽完她的話以後臉色變得更加古怪,眼裏充滿了對她的震驚和對菖筠的同情,還頗為鄙視地衝著她搖了搖頭,完全把商嬌當成了一個愛用催情藥折磨人的死變態,算身子在衛陵君那兒,也不肯讓菖筠好過。

    朕腦子又沒毛病平白無故的收拾他幹嘛商嬌真是想罵人的心都有了,菖筠是她的帝卿,是她整天好吃好喝好藥材養在宮裏的寶貝,折騰他對自己有什麽好處她又沒有施虐的癖好。

    這個大醫正一看年輕的時候經曆很豐富多彩,什麽都感受過,腦洞大得無邊無際,聯想能力也很豐富,當個醫生實在是委屈了。

    是是是,是老臣胡猜了。大醫正被商嬌吼得垂下了頭,心裏卻在不停地腹誹,當然不是你幹的,這種事情隨便找個宮女好啦,不過如果沒有你的允許,別人敢給帝卿下藥帝卿是什麽人啊,是一國之父,後宮之主,給他下藥,不要命啦

    趕緊走,朕現在心情很不好。商嬌既生氣又無法解釋,隻能把脾氣默默地發泄在大醫正身。將大醫正趕走以後,她再度走進了房間。原本跪在地不停為菖筠擦拭額頭冷汗的菖鳴一見女皇來了,趕緊原地轉了九十度,朝著商嬌恭恭敬敬地磕了三個頭。

    起來吧。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商嬌有些好地盯著這個傳說和菖筠關係最親密的叔叔,你是菖筠的叔叔朕看你很眼熟啊。商嬌其實早已經認出了他,隻是故意不說破,想看看這個人會怎麽介紹自己,是自稱帝卿的叔叔,還是繼續堅持他卑微的身份。

    在下禮部參監,菖鳴。菖鳴的語氣依舊恭敬。

    禮部參監這官職也太低了點吧,菖家根深葉茂,大學士在的時候沒提拔提拔你商嬌玩味地舔了舔自己的下唇。

    大學士身份尊貴,我們這些庶子不敢高攀。

    庶子嫡子其實有什麽分別,不過是你們人自己要分三六九等罷了。商嬌伸手把受寵若驚的菖鳴扶起來,輕聲問道,朕想聽聽菖愛卿對嫡庶之分的看法,有興趣談談嗎

    所謂嫡庶,不過是正室為了標榜身份編造的衡量標尺而已,毫無公平可言。無論是才學還是智慧,庶子都不一定嫡子差,我們所缺的,僅僅是個表現自己的機會罷了。菖鳴不卑不亢地應道,恕微臣鬥膽,算陛下和二小姐的身份對調,按照您的才學和手段,今日入主皇宮的,依舊還是陛下。是金子在哪裏都會發光的,不是嗎

    勸商嬌登基算一次,登基大典為她辯解算一次,合起來他這個平時不顯山不露水的禮部參監已經在女皇麵前狠狠的出了兩次風頭。

    出身名門,才學淵博,通情達理,巧舌如簧,這樣一個沒靠山沒貴人,完全憑著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往爬的庶子,和大學士,菖筠這種含著金鑰匙出生的貴族簡直是天壤之別,辦事靠譜,脾氣柔和,不會動不動撂擔子,一旦有出頭的機會絕不會放過,這種小人物,才是商嬌心裏最理想的心腹選擇。

    人,是一種很怪甚至於有些犯賤的物種,在他高高在的時候,你無論做什麽都隻是錦添花,聊勝於無,可一旦他鬱鬱不得誌,跌入人生低穀,哪怕隻送去一顆煤球,這份雪送炭的情意也值得讓人銘記終身。

    你想讓朕給你一個機會望著眼神炙熱的菖鳴,商嬌臉的笑容越來越濃,有膽子,有理想,這個菖家人,和自己記憶裏的那些老古板還真不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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