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說什麽看見蓮兒從燈火通明的儷宮走出來，朝著自己的位置深深望了一眼，商啟心裏最後的那一點希望也自從變得空空如也。 vw

    你親自跟她說吧。蓮兒望著商啟的眼神不無憐憫。

    你還記得自己之前是怎麽勸我的嗎菖筠狠狠地握住他，她是女皇，你連太郡都反抗不了，更何況是女皇。

    商啟把手從菖筠手裏抽出來，失魂落魄地走進了臥室。

    那個絕色的美人穿著一襲睡袍，青絲半挽，眉間卻透著隱隱的疲意。

    我沒有。商啟說完噎在喉嚨口的三個字，竟然直接閉了眼。

    一副你愛信不信，愛怎樣怎樣的模樣。

    朕信你。

    可她人還是死了，對不對對綺羅公主，商啟並沒有過多的印象，更沒有哪怕一分的男女之情，可這，畢竟是一個愛他的人啊。這世，愛他的人，太少了。

    你為她傷了蓮兒。商嬌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麵前，她便曲解了你的意思。她無論做再多，為的都是朕。

    那陛下是為了什麽商啟冷冷打落她遊離到自己臉的手指，將一路憋在心裏的話問了出來，到底是多大的恨，才能讓你非要用整個南國來償還。

    蘭兒，本已經，本他猶豫著說不完。

    本已經是強弩之末，算沒有南國，也沒多久活頭是吧商嬌用胭脂畫出的兩條挑眼線，映得她雪色的肌膚更加蒼白，朕恨的，不是他們，是自己。是那個軟弱的自己。朕殺這麽多人，與其說是為了報仇，還不如說是為了銘記，為了讓自己記住，這種冷血的感覺。

    陛下。

    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朕，自古神魔一體，要想成為聖君，得先成為暴君。這一點，算是朕也無法避免。商嬌再次伸手撫他帶著抗拒的眼睛，隔著薄薄的眼皮，輕揉著那兩顆飽滿的圓珠，都是朕做的，屠城也好，殺人也好，都是朕。

    我們曾經說好，要讓天下百姓從永世的戰火裏麵掙脫出來的。商啟紅著眼睛，憤怒地咆哮道，起之間的小災小亂，你帶給他們的，才是最大的禍患。

    隻要結果如意，朕不在乎過程。商嬌的眼神很冰冷，冰冷得商啟想縮起脖子。

    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商嬌竟然變成了這個樣子。這樣的她，充其量，也是一台殺戮的機器。難道她不知道，毫無仁心的君主，永遠都隻能成為暴君，而不會成為聖君嗎。

    我永遠不會再為你出征。商啟的眼神很絕望，絕望得快成了一池死水，你不配，做我的君王。

    我要效忠的，是昔日的太郡，不是現在的琴帝。到底是誰，讓你變得這樣冷血絕情

    沒有誰，是朕想通了。商嬌微微一笑，唇角勾起的弧度莫名嗜血，好，你永遠不用再做將軍。那封詔書，帶回來了嗎

    我不會進宮的。

    朕想要的東西，從不會放手。商嬌的聲音清冷如竹，帶著滿滿的倨傲。

    你逼得了任何人，卻唯獨逼不了我。

    隻一眼，空便是電光火石。

    商嬌眼裏的冷傲和商啟眼裏的抗拒疏遠狠狠地撞到一塊兒，明明注定分不出高下，卻誰也不讓誰。

    我們，果然是一家人。靜靜地看了他許久，商嬌突然歎了氣，朕不許你死。

    昔日，算有整個啟王府握在手裏，她也沒能抑製得住商雍尋死的決心，如今手空空如也，連個有用的砝碼也沒有，她又怎能奢望，商啟會對自己言聽計從呢

    我，會好好活著。

    這是商啟很小很小的時候，對王兄跟母親許下的承諾。

    朕很後悔，當初為什麽沒讓你留下個孩子。望著商啟轉過身子，商嬌突然提高了音量，這樣，你永遠不敢走了。

    可惜人生沒有後悔藥。

    商啟頓了頓身形，卻依舊執拗地開門而去，外麵的寒風順著打開的房門倒灌進來，讓商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

    好冷啊。

    難道是因為皇宮修得太高了嗎

    你傷了她。洛伊伸手接了一點飄落下來的雪花，毫無溫度的身體讓雪花在自己手裏根本無法融化，反而越來越晶瑩剔透。

    對不起。

    你不用說這樣的話。洛伊對著手掌輕輕吹了一口氣，那朵小小的雪花被吹到了半空，麵折射著清冷的月色，你沒負誰，是我對不起你。

    我總覺得，你來了之後，我跟她越來越遠了，以前的羈絆，記憶，包括感覺，全在那麽一瞬間變得空空如也。商啟深吸了一口氣，再吐出來的，卻是一股帶著熱氣兒的白氣，她變了，不再是我喜歡的那個商嬌了。

    她沒變，是你變了。

    我商啟疑惑的看了看自己的腳尖。

    這渾身下的每一處，都跟他記憶力的樣子一模一樣，哪兒有變過。

    算我欠你的。

    洛伊的話，每一句都很短，同時每一句都很深奧，讓商啟根本聽不明白。爭女人這種事情，本是有能者之，怎麽到洛伊這裏，竟然會用出這種帶著點兒內疚的語氣這可跟他以前的性子完全不同啊。

    沒事兒啦。以後，好好照顧她。

    嗯，我會的。

    另一處，冥界。

    代表每一個人的命運之輪，正在屬於他們的儲存室裏麵靜靜地轉動著。一點一點，跟時間流逝的頻率一模一樣。如果沒有外力的幹擾，這些命運之輪的主人會按照自己一出生被定下的天命，一直沒有改變的走完這一生。

    但在一大堆正常的輪子裏麵，卻有一個，顯得那麽的與眾不同，因為它是殘缺不全的。

    唉，終於還是走到這一步了。

    負責看守命運之輪的主人閻君，看著這個輪子慢慢移動，最後發生偏轉，整個轟然傾斜，麵所記錄的冥像是被人驚擾的流水一定不停地波動著改變著，最後整個消失，再重組，變成一排陌生的字，臉原本無憂無慮的表情，漸漸轉變成了一種憐憫，這樣也好，最起碼，下一世，他沒臉繼續這麽幹了。

    閻君，商啟的命運之輪改變了他的手下如是問道。

    被冥帝取走了所有關於商嬌的內容，他又怎能不變這個男人，在原先的軌跡裏麵，可是完全為了商嬌而活的啊。

    商啟曾經感歎過，他的前二十年，全花在了商嬌身，不管是愛是恨，心裏想的都隻有她一個。

    可不知為什麽，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之後，卻突然覺得心裏麵空落落的，那些以前的記憶，雖然還在，卻很模糊，似乎失去了最關鍵的那些點，對商嬌的感情，也由複雜變得簡單，甚至，一點點隨著時間淹沒。

    他不愛她了，算還時時刻刻把她放在心底，也突然不愛了。

    這一切的原因，他一直不解，因為他永遠也想不到，這世會有冥界這樣一個地方，會有所謂的命運之輪，更不會想到，那擁有一切的冥界之主，竟然會為了愛情卑鄙至此，活生生的將他的命運之輪取走一半，用來在人界重塑了另外一個人：洛伊。

    洛伊現在所做的一切，原本都該是他的，洛伊現在所擁有的一切，原本也該是他的，連那個陪商嬌走完全程，走到最後的資格，在最初的記載裏麵，還會是他的。

    可惜，商嬌自己當初走進了洛隱，走進了那片不該存在的地方。她，是洛伊的鑰匙。從她跨進洛隱聖地的那一刻起，冥帝所有的記憶，都在那個人類男孩兒身得到了恢複，商啟的命運軌跡，也徹底在這一刻，被完全斬斷，嫁接到另一個男人的生命之輪。

    洛伊，朕不知道為什麽，心裏痛痛的。看著那個披著月色進來的男人，商嬌竟然軟弱的流下了眼淚，朕不想放過他，可是又找不到不放過的理由，我們之間，好像缺了點兒什麽。你說，朕是不是什麽時候不小心撞到頭，丟了些珍貴的記憶。

    沒有，你的記憶好好的，全在這兒。洛伊脫下自己被雪水打濕的外套，慢慢將他的珍寶摟進懷裏，一點點輕觸著她的額頭，在麵按出一個又一個小小的印子，你隻是突然不愛他了，突然愛我了，命運如此，哪怕你是皇帝，也逃避不了。

    命運真是弄人。商嬌緊緊地貼在他的心口，要是有一天，讓朕知道操控命運的神祇藏在哪兒，朕一定會把他揪出來當惡魔燒死。

    你永遠不會知道的，有些事情，我替你知道好。

    隻要她還是溫熱的，隻要她還是屬於自己的，願意一直乖乖待在自己的懷裏，對洛伊而言，夠了。至於得到她的過程到底有多肮髒，到底又傷害了多少人，對他來說，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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