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知己之庸(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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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嘖,別打我的臉啊。”依稀可以聽男子的抱怨,往日華麗得不近人情的嗓音現在染上了委屈,倒多了幾分俗世味。

    然後門開了,龍崎櫻乃看著前部長理了理襯衫領,白皙的麵容上有尷尬的紅暈,“抱歉,龍崎學妹,進來吧。”

    龍崎櫻乃進去的時候,整個人處於恍惚狀,那個部長耶,那個手塚國香部長耶,居然……

    ……一定是跡部學長的錯!

    對,沒錯,一切都是跡部學長的錯,一定是他帶壞了她們嚴謹正直,穿襯衫都一定要扣到最上麵的手塚部長!

    所以今天的部長連扣子沒扣齊,以至於她一個不小心看到了某些不該看的吻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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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龍崎櫻乃再一次覺得自己會被滅口。

    同手同腳、渾身僵硬地走進學生會長室,龍崎櫻乃和手塚國香麵麵相覷,兩人都因為剛才的情況不知所措,唯有罪魁禍首跡部景吾把大長腿翹上辦公桌,一臉理所應當的樣子:“龍崎同學,推門前先敲門是必要禮儀。”

    “……”明明有敲門但是顯然沒被門內忙碌的兩人聽到,但龍崎櫻乃反射性就感受到了無形的壓迫,“對不起。”

    於是跡部景吾朝手塚國香抬了抬下巴,“你看,問題可不在本大爺。”

    手塚國香推了推眼鏡,用文件夾狠擊了一下那礙眼的長腿:“是嗎,但在我這裏,不守紀律的人絕不能饒恕。”

    特別是守不住下半身,分不清楚場合的家夥。

    跡部景吾“嘖”了一聲,把腿放下來,單手托腮,淚痣襯得那海藍色的眸色.誘惑力十足,不過可惜他的荷爾蒙對空間裏的兩位異性沒有絲毫作用。

    手塚國香是自帶對跡部景吾免疫能力max,龍崎櫻乃則是徹頭徹尾的“貓瞳最高”派。

    手塚國香俯身將散落的文件撿起,將其中一份交給龍崎櫻乃:“你需要填的是第一份和第三份文件。”

    龍崎櫻乃大概翻了翻,心裏有些奇怪,因為這些文件她曾填過,當時一個學生會秘書告訴她隻需要填一次即可。

    不過雖然不解,她還是出於對部長的信任,翻出包裏的黑筆開始填起來。

    她努力不去注意辦公桌那邊的動靜。

    就算跡部景吾說了一句:“國香,你內衣扣沒扣好。”

    龍崎櫻乃瞬間感到辦公室裏飄起了雪花,寒意陣陣,她差點把自己的性別寫錯。

    真是的——

    所以龍崎櫻乃才曾經覺得很奇怪啊,為什麽像手塚部長這樣嚴於律己的人,會和跡部學長這樣浪得飛起的人談戀愛呢?完全不合拍的樣子。

    直到有一天去看他們兩人的雙打比賽,那是在德國,當時母親帶她去進行畢業旅行,她順路去了手塚部長留學的大學,然後得知跡部學長也在那裏。

    沒有什麽比一場比賽,更能看出雙打者之間的默契了。

    而跡部景吾和手塚國香擁有著截然相反的網球風格,卻出乎意料能完美組合,因為他們是太多年的老對手,清楚地知道彼此的弱點和優點,從而能最快速地去彌補對方並發揮彼此的長處。

    無論是勝利還是失敗,他們始終站在一起,迎接一切鮮花和責難。

    她從那時起就憧憬著,那樣相互扶持的愛情。

    自卑洶湧而至,所以龍崎櫻乃逃避著昨日的一切,因為她不知道自己能給越前龍馬什麽。

    壞掉的一廂情願的愛情?

    填完最後一行字,那邊廂的兩人倒是開始認真辦公,雖然手塚國香並不是冰帝的學生,但時不時被迫替某人辦公,倒也熟悉了不少必要程序。

    龍崎櫻乃將文件放到桌上,“那麽,兩位前輩,我可以先走了嗎?”

    跡部景吾大爺狀地擺了擺手,手塚國香頷首示意。

    龍崎櫻乃正鬆了口氣,覺得總算要離開這個單身狗不能待的領域之際,跡部景吾突然叫住她:“溫網決賽,你會去看吧。”

    龍崎櫻乃:???

    溫網還沒開賽啊?

    手塚國香無語地看了他一眼,跡部景吾才反應過來,很霸道地說道:“反正沒有本大爺當對手,越前那小子進決賽應該沒問題。”

    聞言,龍崎櫻乃頓了頓:“不會去。”

    跡部景吾和手塚國香同時問道:“為什麽?”

    龍崎櫻乃回過頭,認真地說道:“沒錢。”

    跡部景吾難得被噎了一下:“我記得上次美網賽,有越前出場的你一次不落啊。”

    龍崎櫻乃:“所以現在沒錢了。”

    跡部景吾:“……”

    手塚國香彎起嘴角。

    跡部景吾俊臉發黑:“很好笑嗎,看本大爺無話可說。”

    手塚國香撫了撫眼鏡,沒管他,對龍崎櫻乃道:“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以前青學女子網球部部長的名義請你去。”

    “如果你還願意把我當部長的話,希望你能接受。”

    龍崎櫻乃發了下呆,才苦笑道:“其實獎學金,足夠了。”冰帝曆來財大氣粗,再加上她時不時會做家教,報酬也頗為豐厚,她又沒多少用錢的地方,基本上都存了起來。

    她差不多知道今天這個填表的目的了,真是……

    很擅長抓她的心思啊,龍馬君。

    歎了口氣,轉身走回來,龍崎櫻乃對手塚國香說道:“如果不介意,手塚學姐願意和我談一談嗎?”

    手塚國香毫不猶豫道:“好。”隨即她就對跡部景吾說道,“景吾,你先出去。”

    跡部景吾瞪大眼:“喂喂,這是本大爺的辦公室好嗎!?”

    手塚國香看著他,麵色不改:“暫借一下,你先出去。”

    跡部景吾皺了皺鼻子,“哼”了兩聲表達內心的不快後,在走出去前一秒,突然回轉身來,在手塚國香的唇部咬了一口,然後迅速關上門。

    手塚國香:“……”

    她擦了擦唇部,麵無表情看著自家滿臉通紅的學妹,“先坐下吧。”

    龍崎櫻乃假裝自己剛剛在四處看風景,咳嗽了下,把話題拋出來:“您記得當年有一次回國來青學嗎,那個時候……正好是地區賽,”她摸了下自己的膝蓋,吸了口氣,繼續問道:“您為什麽會讓我放棄網球呢?”

    手塚國香沉默了一下,“因為你受傷了。”

    龍崎櫻乃深吸口氣,說道:“但是您受過的傷,比我更重。”

    手塚國香搖頭:“……不一樣。”

    仿佛被擊到什麽地方一樣,一向態度溫和的龍崎櫻乃突然激動起來:“哪一點不一樣呢!?”

    她就是因為想知道,到底哪一點不一樣?

    一直讓她困擾的就是,她連這一點是什麽都不知道。

    手塚國香看著她,沒有因為她突然的情緒失控而變了臉色,一如既往的平靜,雙眸裏滿是堅定:“龍崎,我喜歡網球,喜歡到可以不後悔,哪怕現在的傷痛會為以後烙下無可避免的痛苦,我也可以保證自己不後悔。”

    “因為,至始至終,哪怕是最痛苦的時候,我打網球都會覺得快樂。”

    “但是,龍崎,那時候的你,打網球快樂嗎?”

    她一直很尊重龍崎教練,所以龍崎櫻乃對她來說,無疑是妹妹一樣的存在,也正在因為這樣,在意識到那時候發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時,才更加難受。

    所以,她唯一一次利用自己在青學的威信,對一係列參與者進行了學校方麵的警告和處分。

    但是,傷害已經造成了。

    繼續留在那裏,除了讓龍崎櫻乃繼續痛苦下去,接受各色人等的異樣眼光之外,沒有任何好處。

    龍崎櫻乃看著她,怔怔地說道:“一點都不快樂,很難受。”

    因為對網球的憎惡。

    因為對富江的憎惡。

    因為對——自己的憎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