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黃泉路上我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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蒼茫天,一線巔。生死台,伏碑間。
這裏,便是蒼茫大陸第一禁地:“伏碑間”。
放眼望去,此處寸草不生,渺無人煙,萬碑林立。方圓十萬裏更是籠罩在一層若有若無的黑霧之下。
一座座約數十丈高的灰白色石碑在翻滾的黑霧之中,宛若擎天柱般佇立在灰褐色的土地上,帶給人一種無比壓抑的蒼涼肅殺之感。
從上古至今,伏碑間從來就是寧靜詭秘的代名詞。然而近一年來,處於中央區域處,高達百丈,伏碑間中最高的石碑卻是出現了異常。
“封。”在以帝王石碑為圓心,半徑為十米的圓內,數個穿著不同顏色王袍的人正圍著這石碑,不斷打出一道道封禁。
“帝天,交出九轉琉璃訣,留你全屍。”
“不錯,帝天,交出神功和本源。否則咒你血脈,禍及血緣。”
“交出來,不然讓你生生被震死。”
……
此時,石碑之下,一個身著白衣,渾身浴血的男子靜靜的坐在那裏。恍若聽不到外界之人的喝聲,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盡管他全身上下無數傷口爆血,白衣被鮮血染成了鮮紅,他卻依然無動於衷。
哪怕頭頂有一擎天石碑似要隨時落下,周圍之人似隨時要殺過來,但是他卻如山嶽般一動不動,雙目深深凝視著手上的一件染血黑衣。
驀然,似被周圍之人的話語打斷思緒,他冷道:
“圍禁我三百六十四天,還是不敢近前來。”
“不斷想要以石碑鎮壓我,卻是被我生生頂上去。”
“欲要殺我,卻是惜命,不要說與我獨戰,連群戰上來都不敢。可笑。可笑。”
抬起頭來,他璀璨的雙眸帶著不可一世的狂傲,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這是不屑,是無視。
他甚至看都不看那些圍著想要震死他的人。盡管這些人不斷對帝王石碑施出一道道封禁之法,導致自己受傷,但是自己卻也把重數十萬斤的石碑生生舉起。眼前這些人,根本不配與他為敵。
他眼中隻有他身前的這一件喋血黑衣。
“好你個帝天,竟敢無視吾等,你愛人的下場就是你未來的下場。”
哄!被眼前的人說中了自己的痛處。
腦海中的記憶鋪天蓋地的湧來。
那是一抹讓人迷醉的黑色嬌影。
那一身帶著神秘色彩的黑衣,那讓人沉醉的絕美容顏。那婀娜多姿的身段。
那不久前就在他眼前死去的女子。
琉璃,便是她的名。琉璃如花顏如月。沉魚落雁,閉月羞花,都無法形容她的絕美。
她為了自己,竟然毫不猶豫的放棄了大好年華,放棄了生機。甚至她連一根骨頭都沒有留下,一絲血肉不存,就留下了一身黑衣在此。
帝天看著眼前黑衣,喉嚨發出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聲音。
剛剛被壓下心頭的傷痛鋪天蓋地而來。
他帝天被人稱為毒王,偶然得到天地第一神功九轉琉璃訣。修煉這神功需要的是九轉琉璃泉本源融入自身肉身。
他從第一眼看見她,他便知道了,她便是九轉琉璃泉所化。
她知道自己隻是利用她,卻是毫不在意,甚至宛若飛蛾撲火一般,如若蠟燭燃燒自己,照亮自己。
“我九轉琉璃泉,流盡了人間歲月滄桑,卻是流不盡我對你的多情。流光了我對生命的眷戀,也流不盡我想要讓你快樂的心情。”這是第一次她把本源給自己的時候對自己默默含情的說的。
隻是當時自己處於喜悅之中,根本沒有看到她因為失去本源而強忍著的痛苦。
“君歡我亦笑,君愁我亦憂。生生為君笑,世世擔君憂。”這是她第二次強忍著因為失去本源而導致五髒六腑傷痛,給愁眉苦臉的帝天送來本源。
離開的時候,她強忍著喉嚨中的鮮血。直到離開他的宅子,她才忍不住,噴灑了一地的鮮紅。
至於第三次,便是三個月前,明明她可以先逃,借助這天地間的無盡水汽,去這天地的任何一角落。明明她可以不把本源給自己,存活在這世間,繼續修行。
然而她卻選擇葬送自己,留下一線生機給帝天。
“琉璃,你怎麽那麽傻?我,值得你這樣嗎?”無盡悔意誕生在帝天心間。
看著眼前一身帶血的黑衣,他用力把其抱在懷中。頭埋在血衣中,腦海中響徹的是她臨死的話語。“你……一定要活著……”溫柔的眼神,萬死尤不悔的深情目光深深刺激到了帝天。他隻覺得內心似有枷鎖斷掉,“不。”
看著琉璃最後的本源都融入到自己的身體裏。他內心冰涼,竟然沒有半點神功即將要大成的喜悅。
本來以為自己不會喜歡上一條泉水。她隻是自己練功的工具啊。然而她的溫婉,她的深情,她為自己所做的一切,讓帝天突然懂了,愛沒有界限,她不是人又如何?他是愛她的。
隻是伊人已逝,悔恨又能如何。看著眼前圍攻他,欲要得到他身上神功本源的這些人,他笑了,笑得讓人心驚,讓人膽寒。
一手抬起,他向外拍出一掌:“九轉琉璃第一轉:琉璃之光皓月芒。”
哄!
一道匹練帶著讓人無法直視的鋒芒直奔四麵八方而去。瞬間,圍繞著道天而坐的人全部在這七彩匹練下瞬間噴血。
噗嗤。血水從帝天嘴中噴出。眼前一幕在這一年來已經不陌生。哪怕不眠不休,眼前三百人也要把他封禁在這石碑之下。他們用石碑之力鎮壓他,逼迫他交出天下第一神功九轉琉璃訣和其本源。
如果不是他厲害,而是像其他王境一般,那麽不用一年,三日便會被徹底震死。但是,他手段諸多,用毒,用陣法,生生把不可能變成可能,讓生機擴大。
強悍的他被稱為帝境之下最強王者。
王者孤傲,盡管已經接近油盡燈枯,但是卻挺起了腰杆,宛若不低頭的絕世戰神。
“打擾我思念佳人,當誅。”刀削般冷峻的麵龐冷看眾人,收起了拍出的手掌,他溫柔的撫摸著她曾經穿著的這一身黑衣。
悔恨,內疚湧上心頭。
咚!沒有給道天多餘的時間沉浸在悲傷之中,隻見虛空中一陣漣漪泛起。虛空中忽然出現了三個穿著帝袍的中年男子。
一身帝威,讓中央石碑周圍的空間受到震顫而坍塌。
中央石碑四周瞬間成為了真空地帶。
站在中間的帝袍男子宛若這世界的帝王。他一步踏出,帶著睥睨,帶著高高在上的眼神宛若俯視螻蟻一般俯視帝天,帶著絕殺的語氣道:“帝天,你逃不了。”
“不錯。小小王境,交出神功和本源。否則將你碎屍萬段。”中間之人剛說完,一聲嗤笑便從右邊男子發出。他頭抬得老高,眼神極其鄙夷,似用鼻孔看著帝天。
至於左邊男子,更是眼高於頂,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帝天一眼,已經在和其他兩人商量著神訣得手後的分配方式。“等會得到神訣,兩位兄台可不能獨吞跑掉啊。”
隻見他說完後,青色帝袍隨手一揚,無邊氣勢從他身上卷起,如滔天駭浪般壓向帝天。
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如若視帝天於塵埃,看待他們自己便是這世間最璀璨發亮的星辰。
看著這三人出現,帝天盡管驚訝,卻也是挺直腰杆,毫不退縮的抵擋著帝境威壓。
三名帝境強者來臨。自己區區王境武者,竟然勞煩帝境殺死自己。
按理來說,就算一百個王境,也不是一個帝境的對手。沒想到,這暗中之人為了殺自己,還出動了三名帝境。這樣的陣容,殺死三百個王境都綽綽有餘了。
到底什麽人這麽恨自己,還給自己布下了這絕殺之局。
甚至還不是要單純殺死自己,甚至是要自己被這中央石碑生生震死。
想來想去,道天還是倍感疑惑。
自己是為了九轉琉璃訣第五訣而來,應該沒有人知道。
他研究甚久,發現自己修煉的九轉琉璃訣並沒有想象中的強大。似乎不止缺少了本源,還缺少了什麽必須之物。這第五訣也是自己查了很久才查到在這禁地的中央石碑中。
看著眼前三人,道天知道自己即便靠著琉璃的本源離開,接近油盡燈枯的自己還是會被三位帝境攔截。
到底是誰要害自己?
想到那絕美的容顏,他喃喃:“生前,我讓你為我而死。死後,我又怎麽能讓人把你奪走。”
“黃泉路上我來給你賠罪,等我。”溫柔的抱著身前的黑衣,他朝著頭頂的石碑一掌拍出。
轟!
這一刹那,中央石碑宛若受到了莫大刺激。
無盡的紅芒在石碑之上閃爍,一個個黑色的上古文字在石碑上浮現。
天地似乎受到刺激般,一道道閃電從天落下,直劈石碑。
閃電和紅芒在石碑上遊走。
這景象簡直就像天地不容的絕世凶魔要出世。
在這絕世凶芒下的帝天,沒有半點懼怕,隻有淡淡的遺憾,看著眼前這些不斷想要用石碑把他震死的人,他不屑的笑了。
隨著手掌往上拍出,他大吼:“琉璃之身,不容染指。九轉琉璃,爆,爆,爆。”
自爆琉璃的本源,自爆自身修煉的功法。帝天帶著瘋狂,帶著決絕,帶著對最心愛的女人的愧疚自爆在這天地間。
三個“爆”字剛剛落下,虛空的三個帝境強者蒙了,圍繞著中央石柱要鎮壓道天的人蒙了。隨即,他們便是產生了大恐懼。
三個帝境已經沒有了剛才的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傲氣。看著那在地麵上無比淡定,即將被自爆吞沒的帝天,他們隻想大叫瘋子。
在這一刻,宛若帝天才是高高在上的強者,他們不過是有莫大恐懼的螻蟻。他們一個個人飛奔而逃,恨不得爹媽多生兩條腿給他們。
“帝天!你……”
尖叫,驚恐,逃跑在在中央之地上演。
刺目的白芒下,三位帝境首當其衝,連慘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便瞬間化為了飛灰。其餘一幹人等更是刹那間在這整個世界沒有了痕跡。
白芒掃過整個伏碑間。整個蒼茫大陸所有人的雙目都被這刺目的白芒刺痛,不由得瞬間閉上了雙眼。
沒有人知道,在這自爆的一瞬,臨死前的一瞬,帝天看到了讓他感到不可置信的一幕幕。
隻見本來壓迫著他的中央石碑,陡然發出一陣彩色氤氳的光。
光芒中,過往一幕幕頓時出現在帝天眼中。
前世,他是地球人。在地球上他是有爹媽疼的富二代,不愁吃穿。十二歲一次爬山,不小心失足穿越到了蒼茫大陸。
今生,他沒有珍惜可貴的親情,他把富二代的習性帶到了這異界。家破人亡中,他終於成長,靠著自己的努力,修煉到了可以稱霸一方的王境武者。
未來?帝天還沒來得及看清楚這光芒之中的景象,突然之間,這石碑便四分五裂。與此同時,碎裂的石碑內,出現了九個散發著驚人氣息的棺材。
九個棺材一字排開,從地麵一直排到虛空之上。
在帝天震顫的目光中,那第一個棺材突然打開。一個黑影在裏麵突然飆射而出,竟然向著帝天直奔而來。
與此同時,一個聲音似乎在遠古,又似在帝天靈魂深處響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