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沁醒來的時候，周圍都是黑的。

    空氣中滿是灰塵的味道，嗆得她下意識咳嗽了幾聲。

    司沁？”

    成少昀有些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讓她微微一愣。

    在最後房屋轟然倒塌之前，她感覺到了不對勁，現在才想起來，分明是成少昀動手扯住了自己。

    成少昀？你還好嗎？”司沁輕聲問，她察覺到自己懷裏還抱了個人，就是最後找她看病的那個小姑娘。

    她努力動了動，卻發現自己被卡的死死的，根本動彈不了。

    而她懷裏的小姑娘不知道是不是暈過去了，一直沒有聲息。

    成少昀這時也回話了，司沁這才發現他就在自己的左後方。

    我沒事，倒是你有沒有受傷？”

    成少昀早就醒了過來，大概知道三個人的位置，卻不清楚司沁是否受傷。

    我應該沒受傷，但我懷裏的小姑娘不知道怎樣了。”

    她努力的動了動手，想要去摸索小姑娘的脈搏，卻因為卡得太緊，夠不到她的手。

    如果現在是在醫院裏，她可以有很多種方法確認她的情況，可他們現在卻被關在黑暗的廢墟裏，連動彈都沒有辦法，更不用說替她做檢查了。

    不過從她尚且平穩的呼吸來看，應該沒有太大的危險。

    但他們現在情況不明，救援的人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來。

    你知不知道我們被困了多久了？”司沁問道。

    成少昀沉默了一會兒：“從我醒來到現在應該已經過去了十個小時左右，但我不確定我昏睡了多久。”

    司沁也跟著沉默了。

    她不知道現在外界怎麽樣了，也不知道到底會不會有人來救他們。

    萬一在他們趕到之前，自己已經……

    察覺到自己即將被陰暗的情緒占領，司沁趕緊搖了搖頭。

    你怎麽了？”

    察覺到司沁那邊的動靜，成少昀趕緊問道。

    司沁苦笑了一聲：“來之前我曾以為自己可以應對任何突發，情況，可出現意外之後我才知道自己竟然這麽脆弱。”

    這種情況下沒人可以保持冷靜。”成少昀低聲安慰她。

    整片天地似乎都安靜下來，隻有他們兩人低低的交談聲。

    如果我死了，我媽一定很傷心。”

    司沁想起離別前司母一句又一句的叮囑，沒想到自己還沒到青藏就發生了這種意外。

    沒等成少昀接話，司沁懷裏的小姑娘就哼哼了一聲。

    小姑娘似乎被眼前的狀況嚇到了，開始嗚咽哭了起來。

    你別緊張，我在這裏陪著你。”司沁趕緊安慰了一句，現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必須保存體力。

    小姑娘似乎還認得司沁的聲音，遲疑了一下，還帶著哭腔：“你是那個醫生姐姐？”

    對！”

    司沁見她還記得自己，也鬆了一口氣。至少自己不用再花費時間解釋。

    姐姐，我害怕！”

    聽到司沁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小姑娘反而害怕地哭了起來。

    司沁雖然很想拍拍她以作安慰，但她現在根本就無法動彈，隻好用言語安慰她。

    你別哭，很快就會有人來救我們了。”司沁盡量柔和了聲音。

    聽到會有人來救他們，小姑娘立刻被轉移了注意力。

    真的嗎？”小姑娘還帶著濃濃的哭腔。

    司沁肯定的回答：“對，所以你現在不能再哭了，不然就等不到來救我們的人了。”

    小姑娘嚇得趕緊停了下來。

    見她不哭了，司沁的心才放了下來。

    在這種情況下最怕的就是她的情緒一直沒辦法控製。

    你叫什麽名字？”

    司沁怕她又陷入到剛才的情緒中去，趕緊扯開了話題。

    我叫苗苗。”

    苗苗的情緒已經平穩下來，低低的回答。

    苗苗，你現在試著動一動。”

    突然響起的男聲，讓苗苗嚇了一跳。

    察覺到她身體的顫抖，司沁趕緊出聲安慰：“你別害怕，這是和姐姐一起的醫生哥哥，有他在我們會更安全。”

    苗苗聽著司沁的話才放下心來，順從的動了動身體。

    她才一動，司沁就覺得自己的右腳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氣。

    怎麽了？”

    聽到她的聲音，成少昀趕緊詢問。

    我覺得我的右腳可能骨折了。”

    剛才她的右腳一直被小姑娘壓著，所以沒有反應。

    現在小姑娘一動就給她的右腳挪出了空間，頓時感到了那鑽心的疼痛。

    不過你放心，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現在這種情況下，根本就沒有辦法救治她的腳，倒不如隱瞞情況讓成少昀可以放心。

    我在當無國界醫生的時候，有一次差點死掉。”成少昀忽然說起了另外的話題。

    現在他沒有辦法幫司沁處理腳上的傷口，也就隻能說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緩解疼痛了。

    司沁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我一直覺得無國界醫生很危險，卻沒想到危險到了這種地步。”

    不，那一次也算得上是我們運氣太差，正好撞見兩派人馬正在火拚，我被流彈傷到了肺。”

    那時的情況和現在有幾分相似，同樣的是醫療條件簡陋，甚至連麻醉的藥物都沒有。

    後來還是找當地人想了辦法才弄來幾支劣質的麻藥，勉強支撐他完成了手術。

    在當時的情況下，沒有無菌手術房，也沒有完備的藥物，動手術取出子彈的可能性幾乎隻有兩成。

    可如果不動手術的話，必死無疑。

    那個時候我腦海裏想的唯一一件事就是我媽知道了大概會哭得很慘。”

    說起那段往事，成少昀的語氣十分平靜，完全沒有在生死邊緣徘徊的緊張。

    在那樣的情況下，他幾乎沒得選擇。

    幸好他從那場手術中挺了過來。

    我媽也是因為這件事才強迫我回國的，她說她不想有朝一日必須白發人送黑發人。”成少昀說起他的母親，就連聲音都柔和了許多。

    但等了一會兒始終沒聽見司沁的回音，成少昀破天荒的覺得有些緊張。

    苗苗，姐姐怎麽了？”

    成少昀輕聲問道。

    苗苗的聲音又帶上了哭腔：“我不知道，姐姐不說話也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