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hapter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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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曾經在懵懵懂懂的青春期瘋狂地迷戀過一個人麽?

    或者說, 你試過那種隻要看到那個人的眼睛,就會毫無條件地繳械投降沉淪其中的感覺麽?

    少女的心事是這個世界上最美妙的秘密,就連憂鬱和眼淚都是浪漫的粉紅色,它或許不完美也不夠驚心動魄, 但無一例外的是, 總有一個或英俊或不怎麽英俊的王子成為這綺夢的另一個主人公。

    十四歲的維奧萊特,她的守護騎士是《好女孩》的霍爾頓。

    電影公映的時間在2002年,那是珍妮弗.安妮斯頓戲裏戲外最為光鮮亮麗的時候:《老友記》的瑞秋讓她獲得了艾美獎最佳女主角,名利雙收;與布拉德.皮特結婚剛滿兩年, 這對好萊塢的金童玉女感情甜蜜高調, 女方也稱為是全球最幸福的女人。

    但整部電影的基調卻沒有被“瑞秋”的甜美陽光所感染。

    時至今日, 維奧萊特依然能夠記起那個在電影中孤獨而迷茫的大男孩,他眼睛裏那濃得化不開的憂鬱,微微揚起的仿佛是隨時將會微笑的嘴角, 稍顯稚嫩卻意外溫暖和煦的聲線, 他並不屈從命運,影片的結尾依靠自我了斷從這一切導致他脆弱的存在中掙脫出來。

    至少在精神上, 電影中的霍爾頓獲得了他想要的自由。

    而電影外的“維奧萊特”卻太過軟弱、無力抗爭, 隻能一步步被半推半就地走向深淵邊緣。

    幸運的是,就像俾斯麥說的那樣, 上帝總是眷顧傻瓜、酒鬼和美國人,這三點維奧萊特曾經占了兩個半,所以她回到了十年前,走上了一條截然不同的星光之路, 雖有荊棘遍布,卻也鮮花環繞。

    這樣鮮活美好如夢幻般的二十二歲,讓維奧萊特感到無限滿足,就連看著枯燥乏味的拍攝前布景工作,也能讓她自得其樂。

    她嘴裏輕輕地哼著調子,人站在片場角落裏跟著節拍輕踏著腳步,渾身洋溢著快樂的氣息,劇組的助理導演貝唐聽了一耳朵,笑著招了招負責拍攝花絮的娜塔莉,後者十分聰明地打開手持攝像機的鏡頭,按下了錄製鍵,憋著笑問:“她在哼什麽歌呢?”

    “音樂之聲呀,沒聽出來麽。”貝唐忍俊不禁地學了一句,“嘞哦嘞~嘞哦嘞~”

    娜塔莎有些奇怪:“她今天的心情看上去似乎特別好。”

    “或許是電影快殺青了吧,不過維奧萊特一直以來心情就不差。”

    雖然總共的拍攝周期也不到三周,但沒人會嫌棄提前完成工作。

    今天拍攝的是在蒙特利爾的最後一場戲,光臨時演員就來了二三十位,因此這邊的維奧萊特自娛自樂了一會兒,就有人過來喊她上場走位並調整燈光了。

    由於維奧萊特看上去心情特別好的緣故,站在她對麵的傑克也很罕見地被感染了笑容,問了一句:“遇到了什麽好事麽?”

    他們被安排站在攝影棚內的火車車廂後半段靠牆,兩人之間的距離很近,是一個隻要傑克微微低頭就隨時可以開始接吻的角度。

    維奧萊特眉眼彎彎,說:“是啊,昨晚看到有個劇本裏的角色很有意思,我打算試一試。”

    傑克勾著唇角,附和她道:“那的確是件好事。”

    維奧萊特衝他笑了笑:“你呢?”

    “噢,我啊。”傑克微微皺了皺眉,故作苦惱,“一想到拍完芝加哥的外景就得回la跑宣傳,有點令人厭煩。”

    “好吧,我也是這樣。”維奧萊特扁扁嘴巴,與其說是抱怨更像是幼稚的顯擺:“剛進組的第一天,我的經紀人就把我接下來兩個月的行程都排滿了,他完全是個工作狂。”

    傑克輕笑了一聲,直直注視著維奧萊特的眼睛,這個笑容衝散了他眉宇間總有的一些揮之不去的憂鬱冷峻,讓他看上去陽光不少。

    “我記得他,你們在奧斯卡後台說過話,當時我就想,這姑娘的笑容太甜了,和談工作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你是指,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對我的印象不怎麽樣咯,傑克?”

    “那可不是第一次,事實上,我看過你在百老匯的劇,你很專業,也很認真。”

    “聽起來這像是在形容你自己。”

    傑克唇邊的弧度加深了一些,隱約可見臉頰邊上那個小小的漩渦。

    “我覺得你的笑容,可以讓我的柯爾特為此不顧一切。”他很認真地說。

    “噢,我該說些什麽呢?”維奧萊特抬起眼,凝視著他如同平靜的湖麵般憂鬱而深邃的藍眸,“好吧,謝謝你的誇獎,傑克。”

    不一會兒,那邊就有人拿喇叭喊了起來:“各部門注意——”

    整個片場倏地安靜了下來,維奧萊特和傑克也不約而同地調整了姿態表情,在一聲熟悉的脆響和“開拍”過後,自然地進入了表演。

    柯爾特低頭看了看表,有些緊繃的同時又有些即將解脫的微妙快意。

    站在他麵前的克裏斯汀娜伸了伸脖子,略帶不解地問:“你為什麽不停地看表?”

    她的目光清澈且柔和,香檳金的長發流瀉在圓潤可愛的肩頭,襯得那張嬌嫩美好的麵龐在夕陽西下、光線稍顯不足的車廂中熠熠生輝,捕捉到柯爾特的視線,習慣性地回以一笑。

    她確實很愛笑,也很適合這麽去笑。

    柯爾特原本還有些緊繃的身體漸漸放鬆了下來,他轉過身,與克裏斯汀娜麵對麵,溫言問:“克裏斯汀娜,如果人生僅剩一分鍾,你會做什麽?”

    這個問題在某一次進入源代碼程序時,柯爾特就曾問過克裏斯汀娜,當時她的回答是茫然又疑惑的“我不知道”,但她眼裏的關切卻令原本絕望又痛苦的柯爾特重新燃起了希望,即使在那之後迎接柯爾特的又是一場令人心碎的特大爆炸。

    而這一次柯爾特問出這個問題的心態早已改變,他靜靜凝視著麵前這個天使般的金發姑娘,心裏充盈著孤注一擲的暢快與解脫——這或許是他的最後一次源代碼旅行了,古德溫答應了他,會將他徹底關閉。

    所以,就讓他最後任性一次,隻為自己和這個姑娘做點什麽吧。

    克裏斯汀娜的臉上浮現出微笑之意,像是在空氣中散了一把蜂蜜口味的糖粉,她唇邊的弧度並不誇張,但這個淺淺的笑容卻具有能夠讓人整顆漂浮不定的心都跟著柔軟安定下來的奇妙魔力。

    她那雙清澈的綠眼睛裏倒映出柯爾特的身影,雖不解其意,卻還是認真地說:“我會像這樣倒計時。”

    柯爾特一直微抿的唇線輕輕上揚,點了點頭,半是通知半是決定:“我會再一次吻你。”

    克裏斯汀娜眨了眨眼睛:“再一次……?”

    話音未落,柯爾特溫柔纏綿的吻已俯身落下,男人輕輕捧起克裏斯汀娜的臉,有些粗礪的指腹似乎略帶顫抖地摩挲著她臉頰邊的肌膚,克裏斯汀娜先是微露訝異,很快驚喜地睜了睜眼,繼而長睫翕動,溫順地閉上雙眸,連止不住上翹的嘴角都洋溢著甜蜜快樂的氣息。

    這是一個漫長而寧靜的長鏡頭,屬於源代碼的八分鍾倒數結束,原本罹難的乘客們被定格在一個歡欣雀躍的畫麵當中,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笑容,而車廂盡頭那對正在接吻的年輕男女也讓這幅畫麵變得溫馨而又生動。

    倒計時終於結束,現實世界的古德溫按照承諾終止了源代碼係統的運行,另一個世界中原本應該也被停止的柯爾特卻訝異無比,他仍然捧著克裏斯汀娜的臉,連剛剛結束一個甜蜜之吻的嘴唇上都殘留著對方的唇溫,但這猶如夢幻的一切反而讓柯爾特感到不真實。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再次低頭吻了吻克裏斯汀娜柔軟的唇瓣,接觸到那種具有真實感的溫度之後,才從那種強烈的不真實感中回過神,習慣性地看了看手表,發現了源代碼世界最終秘密的柯爾特自言自語地說:“一切都會沒問題的。”

    克裏斯汀娜不明就裏,然而她甜美的笑容就已勝過千言萬語。

    這場戲整整拍了一個上午,盡管兩位主演一直非常不可思議地全情投入,但除了他們的表演之外,現場還有數十位臨時演員,以及一些拍攝過程中的不可抗力,再加上導演也有些精益求精的意思,來來回回拍了多次,總算意猶未盡地宣布了通過。

    至此,《源代碼》的拍攝除了一場無足輕重的芝加哥外景戲份之外,就已全部完成。

    工作人員開始陸陸續續收拾片場,製片主任正笑著告訴大家晚上的殺青派對記得參加,導演鄧肯.瓊斯還坐在他寶貝般的監視器前,默默回放著上午拍攝到的每一幀畫麵,他覺得最後一次的時候傑克臨時加的第二個吻很精彩,但前麵幾次也有不同的好鏡頭。

    而兩位主演站在人來人往的片場相視一笑,從戲裏回到了戲外。

    傑克很順手地替維奧萊特把散亂的發絲捋了捋,這個動作他在拍攝時做過幾次,稱得上熟練:“今天的《the lonely goatherd》很好聽,但我最喜歡你昨天早上的《think of me》,聲效很棒。”

    天知道傑克所謂很棒的“聲效”,就是她在他隔壁的酒店房間裏拿著浴室花灑自嗨——顯而易見,維奧萊特早上晨練後自娛自樂的發泄時間,不小心變成了擾人清夢。

    但她很快摸了摸自己的發尾,大大方方地接受了他的誇獎:“謝謝,你能喜歡是我的榮幸!”

    “不,”傑克目光灼灼,輕聲說:“榮幸的應該是我才對。”他稍微停頓了幾秒,殺傷力極大的憂鬱藍眸含著笑意,“維奧萊特……”

    維奧萊特微微仰著臉,眼裏猶如星光點點,雙頰尚且殘留著幾秒鍾之前的緋紅,在金發的柔光加成下,有一種生動到能夠讓人隨之微笑的美好。

    傑克情不自禁地略低了頭,有種衝動促使他湊上去輕啄了一下那兩片微啟的紅唇,就是那種程度甚至不太好意思去用一個吻來形容、一次輕柔並且小心翼翼的觸碰而已——但維奧萊特突然稍微別過了臉,他的動作隻進行到半途,就被回籠的理智當即打斷。

    幸運的是,這裏短暫的小插曲沒有被其他人注意到。

    “或許我們可以出去看場電影?”傑克抿了抿唇,不知道為什麽那種罕見的怦然心動,在他的胸口越發清晰,“在芝加哥,那裏比起洛杉磯沒有那麽多煩人的狗仔。”

    作者有話要說:  作死改了大綱,把龍紋身砍了,於是後麵的存稿大修特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