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虞昭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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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夏憐聽到夏意的聲音有些驚訝,原來他早已發現了自己。

    臉頓時緋紅一片,夏憐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不要多言。”

    夏意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這著實有些出乎她意料的。被撞見了這樣的事情竟連一絲尷尬也無,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漠,仿佛剛剛那個欺負婢女的人不是他一樣。

    不過夏憐心中暗自思忖:這種事,她怎麽可能會說出去呢!

    即使有心散播,都羞於開口。更何況她也不是那樣的人。

    “嗯……我記住了。”

    音未落,夏意轉身離開了涼亭,夏憐目送著他修長的身影在月色中漸漸遠去。

    夏憐回過神來,也徑自回了房。

    ……

    這一日夏憐走到後院,還未進到院子裏,便先聽見了夏文和夏盈說話的聲音。

    “她這次真的太過分了。”

    是夏文的聲音。

    他口中的“她”,是誰?

    是誰竟能讓一向溫文爾雅的夏文,都這般氣憤?

    “行了,當初她連下藥都敢,還有什麽不敢。”夏盈回應道:“當初你就是太過憐香惜玉了,居然還叫那賤婢留下。這次也是,我看這虞昭,也是個狐媚子,連大哥都迷惑了。”

    說到這裏,夏盈不禁感歎了一句:“不過確實長了一張夠資本的臉。”

    夏憐此時已經繞過假山進了院子,直接與二人遇上。

    “小憐?”

    “姐姐,二哥。”夏憐淺淺一笑,接著道:“剛剛似乎聽二哥和姐姐說起虞昭來著。”

    夏文輕歎了一聲,“前幾天的事了。那天鶯兒說要吃夜宵,叫虞昭去後廚找些吃食來,卻趁其不備將她困在了柴房中,關了整整一夜。這件事虞昭居然都隻字不提,還是翠兒看見了,匯報給我,不然我都不知道。”

    從夏文的敘述中,虞昭儼然是一個受了委屈隻會默默承受的姑娘。她不肯反抗,也不會告狀。

    這不禁令夏憐回憶起了那一夜,在涼亭中,夏意對她的羞辱。那時她也是一副柔柔弱弱任君采擷的模樣,仿佛不管夏意怎麽弄她她都會受著似的。

    “這樣啊……”夏憐不動聲色,“那虞昭姑娘真是太可憐了。”

    “是啊,所以我跟大哥說了,要了虞昭做我的通房丫頭,這樣鶯兒就不會再欺負她了。”頓了頓,又道:“當然,這隻是一個身份罷了,我自然不會強迫她做什麽。”

    說到這裏,夏文白皙的俊臉上似乎微微紅了一下。

    “這樣便好,虞昭有你護著,鶯兒肯定不會欺負她了。”夏憐與夏盈心照不宣,都能看出,夏文對虞昭定是有點意思的,如果隻是簡單的關心,不會特意要了她。

    三人在後院散步了一會兒,突然下起了雨,於是便各自回了房去。夏憐回到房間中,桃紅見她有些被雨淋濕了,忙給她打了熱水,又給她拿了一套幹淨的新衣服。

    “不用麻煩,我沒那麽嬌慣的。以前我在清水縣的時候,有時和穀雨哥哥在田間玩,也有遇上突然下雨,那時我們就一起在雨裏奔跑……”夏憐回憶起清水縣,就好像回到了那些下著雨的日子,仿佛時光從來不曾流走:“……我沒那麽容易生病的。”

    “那可不行。上次二小姐您半夜沒有關窗,結果受了風寒,被大少爺知道了,大少爺把桃紅好一頓訓呢!”桃紅心直口快,說完又突然捂住嘴巴,“哎呀,大少爺吩咐過,不要告訴二小姐的。”

    夏憐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是說……大哥麽?”

    “嗯,就是大少爺呢,隔三差五便差人問二小姐您的情況,仿佛生怕您在這裏受了委屈似的。”桃紅想著反正剛剛已經說漏嘴了,不如索性便告訴夏憐好了,而且又不是什麽不好的事。

    夏憐沉默片刻,卻隻是淡淡“哦”了一聲。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你去忙吧。”

    “是,二小姐。”

    桃紅去幫著翠兒收衣服,夏憐一個人坐在房中,想起剛剛桃紅所說的話。

    他這算是愧疚麽?因為當初她被綁架的事?

    夏憐並不相信,夏意會關心她。他不會關心任何一個人,除了他自己。

    而他對她,究竟有幾分真心幾分冷漠,恐怕隻有他自己清楚罷!

    夏憐搖搖頭,不再想他。

    ……

    虞昭被夏文收回房中,做了通房丫頭,這件事很快在夏府傳開了。

    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但更多的人是在等著看好戲。

    畢竟,夏文的房中還有一個鶯兒。

    可是很快,夏家就出了事。

    那一日是桃紅,在路過小池的時候,看見池水有些渾濁,便叫了家丁來,想看看是怎麽回事。

    接著,一具被泡得有些腐爛的屍體被打撈了上來。

    竟然是……鶯兒!

    當時在場的丫鬟都嚇了一跳,因為鶯兒的屍體已經被水泡得浮腫了,原本俏麗的麵龐此時變得如怪物一般猙獰可怕。

    夏文聽聞此事,驚詫不已。雖說他對鶯兒也無多少感情,但那畢竟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就這麽香消玉殞,他依然很痛心。

    夏府上下都說,最有動機的人害鶯兒的人,就是虞昭。

    可是根據仵作驗屍的結果,鶯兒死於前一日子時,而那時的虞昭有著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當夏文聽說虞昭有不在場證明時,他先是長長地鬆了一口氣。

    可是很快,他的心便再一次緊了起來。

    “虞昭當時……是在……是在大少爺的房間裏。”

    ……

    夏府裏的人都說,是鶯兒自己不慎落水的。這隻是一場意外。

    夏憐卻覺得,鶯兒的死沒那麽簡單。而且,直到現在,她依然懷疑虞昭有問題。

    她有不在場的證明,這讓夏憐覺得更加可怕。

    夏意是不會給虞昭做偽證的,仵作驗屍也不會出差錯,所以唯一能說通的解釋——

    虞昭在夏府還有內應。

    她,不是一個人。

    而夏府近一年來都未曾招收過新的下人。如果虞昭來到夏府真是別有用心,那麽至少在一年多以前,在夏宗元還在的時候,她就已經在夏府安插了她的人。

    這太可怕了。

    然而更出乎意料的,卻是夏意的態度。

    夏意似乎有意想把這件事壓下來,並未派人去嚴查,而是用一切“證據”去說明鶯兒的死真的隻是意外,絕對與虞昭無半分關係。

    他究竟有沒有被虞昭的美色所惑,夏憐還不能確定。即使那晚虞昭在夏意的房間中出現也未必能說明什麽,表麵上的不再追查也未必不是將調查放在暗中進行。不管怎樣,夏意的心思她是猜不到的。

    但她這幾日一直小心翼翼留意著虞昭。直覺告訴她,虞昭可能接下來還會有所行動。

    幾天之後,虞昭說是想出去買些首飾,便出了府。臨走之前,夏憐假裝在前院散步,其實是為了觀察虞昭出門時的行裝。

    她不想打草驚蛇,所以她沒有跟著出去跟蹤虞昭的計劃。不過,觀察若是夠仔細,也足夠發現一些問題了。

    比如,虞昭回來的時候,她的群裾有些濕。

    今日天氣晴朗,沒有一滴雨絲。從夏府到南街,也無須渡河乘舟。

    如果她安分地如她所言去南街買首飾,買完回府的話,她沒有任何機會能讓裙角濕掉。

    所以……虞昭出府後去的,恐怕不是南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