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虞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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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虞昭的引薦下,空緣大師被“請”到了夏府,為死去的鶯兒超度。
出乎夏憐意料的是,空緣大師竟是一名年輕的男子。之前她一直以為,被稱作大師的,看上去定是位德高望重的老人。
他的臉上覆著麵具,誰也看不見他的真容。而夏憐之所以判斷他很年輕,是因為他說話的聲音很清亮,並且身材修長挺拔,幾乎與夏意同高。
夏盈很好奇他麵具之下的真容,虞昭卻解釋道:“空緣大師曾在一次意外中毀去了容顏,因而一直戴著麵具,多年來從不曾摘下過。”
夏盈聞言,這才作罷。
空緣大師開始做法,煞有介事地擺上香燭,招魂鈴響,燭火忽明忽滅。夏憐靜靜坐在一邊,看著眼前的大師揮舞著桃木劍,不知怎麽,目光不由自主望向了夏意。
卻不料,居然正對上了他的眸子。
他竟然……也在看著自己。
隻一瞬,夏憐的眼神與他錯開,目光重新落在眼前的空緣大師上。
突然,他手中的桃木劍停止了揮舞。
再接著,桃木劍指向了虞昭。
虞昭麵不改色,隻靜靜觀望。
眾人屏住呼吸,心中暗道:空緣大師手中桃木劍的指向,莫非在暗示什麽?
比如,有關鶯兒的死……
很快,空緣的手腕一偏轉,桃木劍的劍尖由虞昭指向了虞昭右側的夏文。
眾人的視線隨著桃木劍的方向,也從虞昭轉到了夏文身上。
夏文露出疑惑的神色,看了一眼身邊的虞昭,又看了一眼空緣。
桃木劍繼續偏轉,接著又落到了夏盈的方向。
就這樣,空緣手中握著桃木劍,從虞昭開始,依次向右,在空中劃了一個圈,在場的每個人,都被桃木劍指過一次,最後,停留在了虞昭左側的夏憐身前。
如果以虞昭為始,那麽夏憐就是這個圓圈的終點。
現在,空緣的桃木劍指向夏憐。
夏憐抬眸,與空緣雙目對視。
她看不見空緣麵具下是一張怎樣的容顏,但她能夠看到他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的桃花目,無論何時,都顯得脈脈含情。
如果不是聽虞昭說空緣戴著麵具是因為麵容被毀,她一定會覺得,在他銀色的麵具之下,藏著一張俊美無雙的年輕容顏。
可現在夏憐並無遐想的心情。
因為空緣的桃木劍已經指著她很久了,比停留在其他人身上都要久。
更可恨的是,她在他的桃花眼中看到了一絲隱約的笑意。
當其他人都竊竊私語,甚至已經開始議論“難道害死鶯兒的竟然是二小姐”這種無稽之談的時候,眼前的人就仿佛都聽不見一樣,隻默默看著她的眼睛,似笑非笑,令她莫名覺得這眼神中夾帶著一種……
調戲。
對,調戲。
這位“尊稱天師”的空緣大師,一邊在夏府裏虛張聲勢地作法,一邊還在用眼神調戲著夏家的二小姐。
夏憐瞪了他一眼,剛想別過頭去,眼前的人卻動了。
空緣突然身子一翻,再接著,平穩落下,執劍於身後,變成了背對夏憐的姿勢。
“各位請放心,剛剛貧道已與鶯兒姑娘溝通過,鶯兒姑娘說,那晚的確是她自己不慎落水,並無小人害她,她隻是過於留戀夏府,所以才在夜裏現身。現在經我一勸,她已經投胎轉世,夏府也將重歸平靜。”
空緣說得一本正經,若非剛剛他那個調戲的眼神,她都要信了。
什麽大師,分明就是登徒浪子!
這邊空緣說罷,突然轉過身,又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夏憐。
“這位小娘子……貧道有話同您單獨說,不知可否借一步講話。”
“我?”夏憐沒好氣,“我好得很,就不勞煩大師來給我算命了。”
“此言差矣。”空緣歎息了一聲,“這位小姐,很多事,您未必能看破,貧僧卻可以給你提點一二。”
“這樣麽,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夏憐突然想知道這個空緣葫蘆裏究竟在賣什麽藥。他和虞昭是一夥的無疑,虞昭費盡周折讓他進夏府作法,定是接下來還有計劃。既然如此,倒不如看看他到底想玩什麽把戲。
而且既然他當著所有人麵提出這樣的請求,便肯定不會對她怎麽樣。
“小娘子真是同情達理。”空緣說罷,對其他人伸手做出一個“請”的手勢,“那就勞煩其他施主暫時回避一下。放心,貧道絕不會冒犯這位小娘子。”
其他人離開房間後,夏憐有些戒備地望著空緣。
空緣突然勾唇一笑,“怎麽,怕我吃了你不成?”
夏憐有些冷淡地回應:“小女一向怕生。”
空緣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了二人的距離,“那是你不了解我,你若是了解我,非但不會怕我,說不準還會愛上我。”
當時夏憐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這是……從一個道士口中說出的話?!
簡直不可理喻。
“為何做出一副驚訝的樣子。”空緣勾起唇角繼續湊近她,“你不是早就認為,我根本不是什麽大師,隻是配合虞昭演戲的同夥罷了。”
夏憐的心髒仿佛漏跳了一拍,不知是因為他太過靠近自己,還是因為心思被他說中。她盡力讓自己鎮定,剛想轉身,他卻伸手去捉她的手。不過她轉身比較急,所以他隻捉到了她的衣袖。
“你不必怕我,我不是壞人。至少……我不會比你大哥更壞。”他扯住她的袖口,“我的真名,也不叫空緣。”
“你叫什麽與我無關。”夏憐冷冷抽回手,“但是你若是對夏家不利,我就……”
男子的桃花眼中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就怎麽?以身相許?”
夏憐見他又調戲自己,頓時羞憤交加,俏臉一片緋紅,“……大師,請您注意言行!”
他還想進一步上前,身邊卻突然飛來一枚“暗器”,他翻身一躲,一下子就與夏憐拉開了距離。
夏憐的心突然一顫,是誰?
往門口那邊望去,那裏卻空空如也。
而男子落地的瞬間,一顆小石子隨之掉在地上。
“有點意思。”男子突然露出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容。這已經是他第二次接到“暗器”,第一次是在他用桃木劍指著夏憐的時候。
他並無心調戲夏憐,原本隻想試探她,奈何他平日裏浪蕩慣了,而夏憐又是內斂保守的女子,因此便惹了佳人不悅。
但真正出乎他意料的,卻是連著兩次,都有人在暗中護著她。
那個人,用“沉默”的方式警告他,不許打她的主意。
這就有意思了。
“你到底是什麽人?”
“總之我不是你想象那樣的人。”他的語氣意味深長,“否則,不僅是你,夏府上下的所有人,現在恐怕都要倒下了。”
夏憐黛眉輕蹙,“你什麽意思?”
男子卻笑而不答,問道:“你要不要來看一場好戲?”
“好戲?”
“隨我來。”
夏憐對眼前的人始終很戒備,不過她很想知道,他和虞昭到底是怎麽回事。從他剛剛的表現來看,他似乎不能完全算是虞昭的人。況且這裏是夏府,到處都是下人丫鬟,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做什麽。
男子轉身走出了房間,夏憐跟在他身後,不過始終保持著一段安全距離。但她萬萬不曾料到,他最終停下的地方,竟是那個房間。
離著一段青石板小路的距離,她仿佛能嗅到竹葉的清香。就在那裏,那座獨立的小院裏,種著一排翠竹,生長著從來不曾褪色的綠意。
“這是……”
夏憐不知為何他要帶自己來此處,因為這裏是夏府的禁地。從她踏入夏府的第一天,桃紅就告訴過她,這裏誰也不允許踏足,除了夏意。
“你想不想知道……有關這個小院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