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月華6
字數:12058 加入書籤
正文
夏憐沒有再說其他, 隻是點了點頭, “嗯。”
她想, 以後她就會住在這裏了。而那個在清水縣的家,連帶著一些不再提起的往事,也許終有一天會被她慢慢地、慢慢地淡忘。
夏家是京城第一富賈。富到什麽程度?曾有人用“富可敵國”來形容。相比於任何王孫高官,唯夏家與天子關係最為密切, 隻是這其中究竟有何種牽係卻無人知曉。甚至有傳言說朝廷的國庫, 一半以上都是由夏家所貢獻, 而這還隻是夏家資產的小部分而已。
不僅如此,夏家暗道上的勢力還要更加龐大。朝堂官員要滅掉黨爭對手尚需要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但夏家要除掉什麽人, 從來不需要所謂借口,該消失的人,就會突然消失,不留一絲痕跡, 仿佛從未在這世間出現過。
這樣的家族, 寧柔從不曾肖想過能與之有任何牽係, 不管是現在,還是十五年前。她曾以為,自己這一世,都再也不會回到夏宗元身邊了。可是……
夏憐垂著眸子, 瘦弱的肩膀有些顫抖。她知道, 娘親會這麽做, 都是為了自己。都是因為她, 寧柔才不得不重新回到這個她內心的牢籠。
在夏府的第一個夜晚,夏憐睡得並不安穩。
夢裏,她身處黑漆漆的山洞中,寒冷而潮濕。接著,她聽見男人粗獷邪佞的笑聲,她想躲,卻被他牢牢壓住幾乎無法呼吸。她在充滿回音的狹小空間裏大聲喊叫和掙紮,直到拔下自己的發簪,用力向前刺去……
夜裏一道驚雷劃過。夏憐醒了。
夢境中那濃鬱的血腥味兒,依然在包裹著她,夾著她的汗水和眼淚。
想忘,卻忘不了。
入住夏家以後,接下來的幾天裏,夏憐都在小心翼翼地熟悉這個新家。夏宗元讓夏憐叫他“爹爹”,他給她安排了一個叫桃紅的小丫鬟服侍她的日常起居。
開始的幾天,也是桃紅帶著夏憐熟悉夏家的一切。桃紅告訴夏憐,她不止有爹爹,她還有哥哥和姐姐。
桃紅說,在夏憐來到夏府之前,府中有兩個少爺和一個xiǎo jiě。夏憐先見到的,是這位比她年長一歲的姐姐夏盈。夏盈生得極美,芙蓉麵楊柳腰,隻是她看夏憐的眼神似乎不太友好。
大xiǎo jiě好。”
……姐姐。”
夏宗元讓她叫夏盈姐姐,可當夏憐說出“姐姐”這兩個字,總覺得有些別扭。夏盈冷冷瞧了她一眼,卻隻哼了一聲,便徑直扭頭走了,不再看她們一眼。
夏憐站在原地,低著頭。桃紅知道夏憐受了委屈,連忙開口安慰道:“大xiǎo jiě平時就是那樣的,二xiǎo jiě您千萬別放在心上。”
夏盈從小就被夏宗元慣壞了,養成了嬌縱的性格,夏府中的丫鬟沒幾個沒被她罵過罰過的。夏憐聽桃紅解釋這些,卻隻是淡淡笑了一下,“沒事,我沒有放在心上。”
桃紅暗自歎了口氣,看這新來的二xiǎo jiě,似乎是個性子軟的,以後說不準要被大xiǎo jiě欺負。
夏憐不再開口。她聽見桃紅的歎息,可夏盈對她的態度,已在她的預料之中。畢竟,她才是從小在夏府長大的xiǎo jiě,而自己,不過是一個來路不明的“私生女”。夏家不是普通的小門小戶,如今擺在她麵前的一切,都與她前十五年的人生有著雲泥之別,夏府裏這些冷眼和奚落……也都是她必須要麵對的。
是她和寧柔有求於人,所以……她們沒有和夏盈一樣任性的權利,隻能隱忍、小心翼翼。
夏盈走後不久,二人聽見身後傳來一個好聽的男聲:“原來你們在這兒。”
夏憐和桃紅相繼回頭,看見一個身穿淡藍色衣衫,麵容白皙俊美的男子。看他的長相隱約與夏盈有幾分相似,而接下來桃紅的問好也印證了夏憐的猜測——
二少爺好。”
不必多禮,你就是小憐?”
夏憐點點頭,“是……二少爺。”
別這麽見外。”夏文笑了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叫我二哥就行。對了,你剛剛見過盈盈了?”
夏憐點頭,還未開口,桃紅搶先說道:“剛剛大xiǎo jiě給了二xiǎo jiě一張冷臉,對二xiǎo jiě不理不睬的。二少爺,你可得幫著二xiǎo jiě呀,不然大xiǎo jiě欺負二xiǎo jiě怎麽辦。”
夏憐默默聽著,心中暗自思忖,丫鬟當著少爺的麵可以這樣說話,可見夏文平日裏為人親和,是個好相處的。
果然,夏文聽說了以後,便立刻對夏憐說:“阿憐,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盈盈若是欺負你,你便告訴我,不過她最多說幾句刻薄的話,也不會做什麽太過分的事,其實盈盈人不壞的。”
夏憐抿唇一笑,似清水芙蓉,“謝謝二哥,我會好好和姐姐相處的。”
夏文見夏憐這麽乖巧懂事,便也不由得對她心生好感。夏憐雖不似夏盈那般美得奪人眼目,卻獨有一種純淨的氣質,讓他想起了盛開的荷花,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
晚上夏憐回到房中,桃紅去給她打水。這一天她在整個夏府裏轉了一圈,疲憊至極,幾乎倒頭便昏昏欲睡了。不多時,桃紅打了水來,夏憐這才坐起來,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眼眶。
二xiǎo jiě今日累著了吧?”桃紅一般幫夏憐卸下發髻上的珠釵一邊與她閑聊道:“二少爺和大xiǎo jiě,您今兒都見過了。二少爺為人親切,對待下人丫鬟也都很好,相信也會和二xiǎo jiě您相處得很好的。至於大xiǎo jiě……嗯,反正有二少爺幫您,您也不用擔心受欺負了。”
夏憐笑了笑,覺得桃紅這小丫頭很可愛。這裏也是有溫暖的,比如桃紅,比如二哥。
不過……”放下珠釵,桃紅突然又說道:“不過,大少爺卻不能惹的。您看大xiǎo jiě很愛使性子,就連老爺都拿她沒辦法是吧,可是大xiǎo jiě在大少爺麵前卻從來不敢放肆。”
夏憐抬眼望著桃紅,“對了,怎麽沒見大少爺呢?”
大少爺出了遠門,可能一個月後才會回來。”桃紅繼續給夏憐梳頭,“其實夏家上下的人都知道,老爺年事已高,加之大少爺能力又很強,所以,基本上夏家所有的產業都在由大少爺打理了。前些日子聽說老爺在江南的一個小城買了一棟宅子,似乎是有遠離京城安度晚年的打算,下人們都說,大少爺很快就是夏家的一家之主了。”
夏憐的注意力卻沒有放在這個上,而是淡淡問了一句:“你們都這麽怕他,是不是他很凶?”
桃紅想了想,“大少爺不是凶,而是……冷。就是感覺似乎沒有任何感情一樣的,誰也不親近。而且……”說到這裏桃紅壓低了聲音,“而且,大少爺在明暗兩道都有很大勢力,得罪大少爺的人,都會悄無聲息地在這世上消失,誰也不知道這人怎麽就突然沒了,據說沒有誰能有好下場的。”
夏憐的心一緊,看來,寧柔和她說的沒錯。夏家大少爺,果然是不能惹的。
就在這時,外麵有人喊:“桃紅,給二xiǎo jiě的花瓣拿來了!”
好!”桃紅放下梳子,“我把花瓣給您拿來,給您沐浴的時候用。”
夏憐垂下眸子,望著銅鏡心想,至少,他現在出門在外,至少還有一個月才能回到夏府。這一個月裏,她還有時間慢慢熟悉夏府的一切,從人到事,這樣至少不會莽撞惹了他。
正想著,桃紅卻已經端著花瓣進來,“二xiǎo jiě,花瓣來了。”
在花瓣中沐浴,夏憐享受著之前十五年從未有過的待遇。桃紅一邊為她擦背一邊說著剛剛聽到的事:“二xiǎo jiě,翠兒說大少爺手下的一個叛徒找到了,所以大少爺好像會提前回來,過不了幾日應該就回府了。”
夏憐原本鬆緩下去的神經又再次繃緊了,“幾日之內就回來麽?”
嗯,翠兒是這麽說的。畢竟,大少爺很痛恨背叛,叛徒被抓到,恐怕大少爺會立即回來處理這件事。”
夏憐剛剛才想好的一下子就被打亂了。不過轉念一想,自己小心謹慎些便是,而且自己這樣一個沒什麽身份地位的私生女,他也未必會將自己放在心上。
她想,他應該……不會在意自己吧。
因為夏意點了頭。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當時,夏盈就站在夏憐旁邊,當夏文提出請求想帶虞昭回府,並且夏意居然還答應了的時候,夏盈在夏憐耳邊悄悄說了句話。
她說:“確實,是個美人。”
能令夏盈承認“是個美人”的人,整個京城裏都找不出幾個。而虞昭是其中之一。
這句話在暗示夏憐,這個叫虞昭的美人,她的美貌已經達到了這般程度——不僅能令夏文為之傾心、甚至連夏意都願意為她而破一次例。
夏憐隻是附和地輕點了下頭。
從始至終,夏憐都不曾說什麽,當然她也沒有那個資格和膽量去質疑夏意的決定。隻是不知為何,她總是覺得這個虞昭似乎有問題。
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她說不上來。就是一種感覺。
虞昭進了夏府以後,被安排做了一個跑腿丫鬟。從她被帶回夏府,反應最大的人,不是夏家的四兄妹,而是鶯兒,夏文的通房丫頭。
下人們似乎都在等著看鶯兒的笑話。
這件事,還要從半年前說起。那時夏憐尚未住進夏府,這些都是聽桃紅說的。
鶯兒原本也是個幹粗話的跑腿丫鬟,可是有一次,她在燒火的時候碰巧被夏文撞上,當時她一副楚楚可憐泫然欲泣的模樣,便一下子勾起了夏文的憐香惜玉之情。
當然,隻是憐惜而已。當時他所做的也隻是吩咐管家,鶯兒這麽嬌弱,以後盡量不要給她安排這種活兒。
但鶯兒卻並不滿足於此。
就在那之後不久,鶯兒被管家安排去給夏文送糕點。那一次,她在糕點裏下了藥。
就是這種丫鬟爬床的戲碼,真實地發生在了夏文身上。
當時夏宗元還在,他對此事怒不可遏,想將鶯兒趕走。但鶯兒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當時跪在夏文麵前哭著對他說:“奴婢若有錯,便是錯在了對二少爺心存愛慕,奴婢此等身份,不該對二少爺有任何非分之想。但即使是死,奴婢也想告訴您,奴婢是真心喜歡二少爺,才會做出這種事……”
夏文一時心軟,便為她求了情,從此鶯兒就成了夏文的通房丫頭。但這件事之後,夏府便出了新規定,這種事以後決不能再發生,否則誰求情也沒有用。
其他丫鬟都心知肚明,哪有什麽“真心喜歡”,做丫頭的爬少爺的床,還能為了什麽?
但夏文就是這樣一個太憐香惜玉的男子。
當時桃紅在跟夏憐說這件事情的時候,不知是諷刺還是嫉妒,顯得語氣有些酸:“哼,不就是仗著自己有點姿色,又看準了二少爺人善良,所以才敢這麽大膽。”
夏憐隻是笑笑沒說什麽。
那個虞昭也是,我看啊,她八成也和那鶯兒是一路貨色。”桃紅心直口快,心裏有話藏不住,便直接說道:“她要是能爬上大少爺的床,我算她有本事。”
夏憐原本正在卸下自己發上的珠釵,聽聞此言,突然手一頓。
她突然想起了三天前的那一幕。
三天前,她在後山的涼亭處散步,本想直接回房,卻聽見那邊有腳步聲傳來。當時她恰好站在陰影中,月色照亮了涼亭,卻照不到她的身影,使她整個人完美地隱藏在了黑暗中。
她本無心“躲”在此處tōu kuī他人,可是很快,她看到了過來的人,一時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隻好尷尬地留在原地,不動聲色。
來的人,是夏意和虞昭。
夏意先走進了涼亭中,在石凳上坐下。虞昭跟在他身後,似乎很是順從的模樣。
虞昭站在夏意麵前,柔聲問道:“大少爺,不知您這麽晚叫奴婢過來有什麽事。”
你覺得?”夏意突然站起身來,伸手挑起她的下巴,“你覺得我想做什麽?嗯?”
在夏意的這句話裏,夏憐嗅到了一絲危險的氣息。如果現在站在夏意麵前的人是她,她大概早已失了分寸。
但虞昭卻不是夏憐。
虞昭美目一轉,似是拒絕,卻更似引誘,“大少爺開口,想要奴婢做什麽都可以。”
月光落下,照在虞昭絕美的臉龐上。而夏意卻背對著月光,所以夏憐看不清他此時的神情。
隻聽得他低沉而有些慵懶的聲音傳來:“做什麽都可以?”
夏憐還記得,當時虞昭的話——“隻要給小女一口飯,小女就是您的的人了,您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這種話可不是一般的姑娘說得出口的。
而現在夏意所言,似乎是在提醒她,實際上卻是表達——
那麽,我現在該怎麽玩你?”
夏憐聽懂了。
所以虞昭也聽懂了。
虞昭依舊低垂著眸子,一副溫順乖巧的樣子,“隻要是大少爺想。”
好。”夏意坐下,神情有些慵懶,“把衣服脫了。”
聽聞此言,躲在陰影處的夏憐嚇了一跳。
他們難道要在這裏……?!
虞昭垂下眸子,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卻反而更加勾人:“大少爺,難道要在這裏麽?”
清風明月,良辰美景。”他突然勾起唇角,伸手攬過她的腰肢,接下來的話卻更加意味深長:“我知道你喜歡刺激。”
刺激。
但夏憐可不想眼睜睜看著夏意和虞昭在這裏“玩點刺激的”。
現在,就看虞昭要怎麽想辦法脫身了。
果然,虞昭輕輕推了下他的手臂,“大少爺……奴婢……奴婢今日不方便。”
老套的推辭。夏憐本以為她能有更高明的手段的。
身子不方便?沒關係。”夏意捏住她的下巴,“用嘴。”
虞昭被他鉗住了下巴,白皙的俏臉有些泛紅,漂亮的眸子裏隱約含著晶瑩,“求您……”
別讓我重複第二遍。”
夏意的聲音冷如寒冰。
虞昭俯下身,伸出一雙纖手去解他的腰帶。
還未碰到,卻突然被他冷冷地推開。
突然沒了興致。現在,你可以滾了。”
虞昭低著頭,“是,大少爺。”
說著,便轉身離開了涼亭。
離開之前,她似乎往夏憐這邊的方向看了一眼。
夏憐幾乎快要懷疑她是不是發現了自己。
可她隻是遠遠瞟了一眼,便轉身離去。她應該……沒有發現。
夏憐長舒了一口氣。現在她隻需要等待夏意離開,自己再悄悄回去。
卻不料,虞昭剛走後不久,夏憐便聽見夏意低沉的聲音傳來——
出來吧。我知道是你。”
夏憐的臉色有些蒼白,她往前邁了一步,卻遲遲不敢動身。
不深,即使不會武功跳下來也沒問題,二xiǎo jiě,別害怕!”朔陽也鼓勵道。
她卻依然猶豫。
夏意轉過身,“朔陽,繩索。”
嗯,帶著。”朔陽拿出一段繩索出來,“這個長度應該夠了。”
先前夏意叫朔陽帶著這種爬牆用的繩索,他一直不知用意何在,因為對於習武之人而言,這種繩索並無用處,以他和夏意的身手,他們完全不需要。
不過現在看來,似乎……大少爺是考慮到二xiǎo jiě,專門為她備著的。
大少爺……原來竟是如此心思細膩的人麽?朔陽一直以為,大少爺絕不會在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上浪費一點心思。
繩索一甩,尾部的鉤子勾住井沿,朔陽又用力拉了幾下確認穩固。
可以了。”
夏意轉向夏憐:“沿著繩索慢慢下來。如果害怕,不要往下看。”
夏憐鼓起勇氣,雙手緊緊抓住繩索。其實她是有一點恐高的,否則當初在馬家老宅,在她尋求逃生之路時,也不會鋌而走險走小門,而放棄對一般人而言最為有把握的fān qiáng出走。
但是她知道她必須克服,她不能逃避一輩子。
她小心翼翼下井,一直不敢往下看。還有多深才能到底呢?她不知道。她一點一點往下挪,緊張得幾乎忘記了呼吸。終於,她感受到自己的腳尖似乎碰到了地麵,這才終於長長地呼出了一口氣。
抬眼望去,天空是井口般的大小,湛藍清澈,光線投下來,她能看見空氣中漂浮的塵埃。
看看前麵。”
夏憐下來以後,三人開始在井中探路。朔陽的火把往四周照了一下,能夠基本判斷出地宮的全貌。這座地宮中有四個柱子,皆為玉石所打造,而且每個玉柱上都刻著浮雕,四個柱子上的花紋圖樣皆不重複。
光憑這一點就能夠推斷,地宮的建造絕非一朝一夕能夠完成。
大少爺,這裏有一隻石獅。”
夏意和夏憐循著朔陽的火把的方向望過去,果然,那裏蹲著一隻石獅,應是大理石所造。隻不過它的造型hé píng時所見不同,不但麵目更加猙獰,而且獅身上傷痕累累,全是被刀劍劃過的痕跡。
夏憐不禁心生疑惑,究竟有誰會用刀或者劍去砍一隻石獅子呢?
朔陽靠近看了一眼,發現石獅下方有一座台子,獅子蹲在台子上,而獅身與台子之間似乎有些縫隙。
依據朔陽的經驗來判斷,這可能是一個機關。
不待夏意開口,朔陽已然上前轉動獅身,果然動了!
幾乎是同時,夏意的聲音從後方傳來——
小心!”
……
火把的光亮照亮了我周圍的空間。我看見了四個柱子,上麵刻著不同圖案的花紋。這種花紋……我好像在哪裏見過。
我努力搜尋記憶,終於想起,我曾在一本古書上見過這種花紋。
如果我沒有記錯,這是前朝某個北方部落民族的圖騰。
而青宅,則是前朝人留下的老宅。所以我大膽推測,這座地宮,很有可能是與青宅同時建造的,皆是出自前人的手筆。
……
看到這裏,夏盈忍不住想知道,當初究竟是何人建造了青宅。因為這很有可能是解開青宅之謎的關鍵線索。
她是個急性子,所以忍不住先停在了這裏,轉而去翻閱有關前朝的書籍,希望能夠找到有關青宅的記載。
她翻了很久,找了一本又一本,終於翻到了這本《室廬圖鑒》。這是前朝最為有名的匠人所著的書籍,前朝所有房屋建築,此書中幾乎都有記載。
夏盈喜不自勝,連忙將這本書從第一頁翻到了最後一頁,結果卻出乎她的意料。
因為這本書,竟然對青宅隻字未提。這是不應該的,因為在青宅之後才建造的江南紅木樓都有記錄,所以在作者撰寫這本書時,青宅一定已經存在了。
如果是名氣的原因,那更不應該。因為青宅是整個建造結構都是最具當朝特色的,從它建成時便一直聞名遐邇。而這本書裏連一些夏盈根本沒聽說過的小房小樓都有詳細記載,對名氣那麽大的青宅卻不曾著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