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的花，都是老師親自種下的，久而久之，看花可以看人。”

    陳數與韓非席地而坐，坐在國師府庭院開的一地白花內，韓非與陳數談起了他剛剛來到這國師府那幾天時的模樣！

    一個月前，韓非接到鬼穀子的口信，便立即前往了秦皇國，來到了國師府。

    原本在韓非看來，也許並沒有什麽大事發生，沒想到韓非一到，便看到了一位衰朽不堪的鬼穀子！

    “我剛來的那幾天，老師身形衰朽，但是勉勉強強還能走路，可是又過了一個禮拜後，這滿庭院姹紫嫣紅的百花，便凋謝了一半。”

    “花謝一半的那一天，老師便徹底倒在了床上，到現在都是這幅模樣，隻是勉強還能說話。”

    韓非的神情顯得有幾分悲淒之色，韓非是鬼穀子最後收的關門弟子，韓非死後，鬼穀子便不再收徒。

    可以說，從小到大，韓非都是有鬼穀子陪伴在身旁，若不是有鬼穀子，便不會有現在的韓非！

    可是現在，這位活了整整六千多年的聖人，終於要離世！因而現在，原本開滿庭院的花朵，僅僅隻剩下了白花！

    怕是等到鬼穀子一死，就連那滿地的白花，都會最終凋謝，飄零！

    一地白花如雪，陳數坐在一旁，一言不發。他現在最想弄清楚的，便是鬼穀子為何會如此，為何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便生機斷絕！

    而就在此時，一道極為微弱的聲音分別在陳數以及韓非子心頭響起。

    “數兒，非兒，我有話要和你們說，非兒，你先進來吧！”這是鬼穀子的聲音，雖然聲音微弱，但是陳數以及韓非子一聽便認了出來！

    韓非在聽到聲音後，立即“騰”的站起，頭也不回的朝著裏屋內而去！鬼穀子已經生機斷絕，時日無多，根本耽擱不得！

    陳數雖然沒有跟隨著韓非進入裏屋，但也在屋外徘徊，望著那庭院內的一地白花，眼神飄忽。

    以陳數現在身為聖人的實力，不會看不出來，現在的鬼穀子，已經油盡燈枯！活了六千多年，這已經是一個聖人的極限！

    也許隻有像孟聖人那般，最終突破極點，進入易發境，成為至聖，才能讓鬼穀子活下來！

    但是這古往今來，能成為至聖的人，又能有幾個！就連孟聖人，現在都僅僅是疑似成為至聖，到底如何，讓人更本猜測不透。

    韓非進入裏屋半個時辰後，便從屋內走出，再次從裏屋內走出之時，原本一身黑袍的韓非，竟然已經換上了一身白色的喪服！

    可是不知為何，韓非的實力，從氣息上來看，卻增長了許多許多！似乎轉眼之間，韓非吸收了極多的道則。

    而就在韓非一身喪服走出屋內後，鬼穀子的聲音也終於在陳數心頭響起，隻聽得鬼穀子說道：“數兒，你進來罷。”

    從鬼穀子的聲音上來聽，竟然比先前還要微弱，若不是用了傳音入秘之術，陳數怕是根本聽不到。

    陳數一步接著一步走入了裏屋內，原本躺在床上的鬼穀子，已經被韓非換上了一身黑色的長袍，一個紐扣一個紐扣扣在一起，嚴絲合縫，就連那花白的頭發，也像是先前那般，嚴絲合縫的貼在頭上，一如既往。

    法家注重法典，對於容貌打扮也是極講分寸，現在的鬼穀子，與陳數先前見過的鬼穀子，至少從表麵上看來，已經沒有一絲不同。

    但是陳數現在身為聖人，陳數極為驚異的發現，原本鬼穀子體內澎湃的道則，現在也已經隻剩下了最後一些。

    聯想到韓非突然增強的實力，陳數明白過來，想必是鬼穀子將自己體內的道則傳給了韓非，使得韓非實力大增，這樣一來，在鬼穀子去世之後，憑借著韓非的實力，也可以使得法家不會大亂。

    “數兒…。。”

    鬼穀子突然開口，聲音沙啞至極，“沒想到，在臨死之前，竟然還能再見你一麵。沒想到，你也成了聖人，創了大道。”

    “從今以後，隻要你小心一些，這天下，終將有你的一席之地。”

    鬼穀子說話說到這裏時，突然猛烈的咳嗽起來，咳嗽了好久，才勉強平息。

    陳數見狀，臉上的憂色更顯，在他現在看來，鬼穀子就像是即將熄滅的燭火，燃油已經耗盡，隻要再來一陣風，那鬼穀子，便將死於非命！

    平息下來的鬼穀子，把手指向在一旁沉睡的淳於情，開口繼續說道：“數兒，於情天性善良，你把她托付在這裏，我自然得照顧好她。”

    “不久前，不知為何，於情突然咳血暈倒，差一點便丟了性命。我用我最後的生命，為她續上了命！”

    “這孩子，資質不凡，隻要調教得當，他日必能叱吒一方！我把她，還給你，你一定要好好待她！”

    直到此時，陳數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明白了鬼穀子為何生命氣息會微弱至此，原來本就已經大限將至的鬼穀子，為了救淳於情，將自己體內的生機轉給她！

    隻要以來，本就油盡燈枯的鬼穀子頓時因為消耗過大，走向了生命的終點！

    而陳數不知道的是，淳於情之所以會咳血暈倒，不是因為別的，正是因為天妖之主！那日天妖之主以自己的天妖血脈，引動現在存世的全部天妖！

    淳於情，竟然與青衣相同，身上也背負著天妖血脈！也許是因為覺醒的太早，反而差點害了淳於情！

    而鬼穀子雖然一眼認出了那天妖血脈，可竟然也沒有痛下殺手，反而將其救下！

    “數兒，我這一生，年輕之時不通道理，中年之時固執不懂變通，直到老年之時，才稍稍明白一些道理。”

    “命也自天，天不妄授！若是…。若是…。。再給我一次機會……再讓我回到那一年…。。我定然不會輸給孟聖人…。”

    “事在人為…。。隻要我那時再堅決一些，也許…。我才是那天下第一……。”

    鬼穀子的眼睛蒙上一層兩色，似乎又回到了昔日，那時他風華正茂，是法家幾百年來不世出的天才。

    而他身前，則站著一位穿著破爛衣袍的書生，一臉笑容，陽光燦爛。

    而此時，韓非站在屋外，瞪大了眼睛，看著那原本一地的白花凋謝，白色的花朵在飛舞成花瓣，就像是漫天飛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