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而今識盡愁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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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憶卿離開皇宮以後回到了皇子府,藺蒙與他隨行,到了府門口,管家迎來,接過梓七手的馬韁繩,想跟九殿下打聲招呼。小說藺蒙抬手製止了他,讓他先把馬車拉到馬廄。

    梓七將馬的韁繩遞給管家以後,下了馬車,迎著管家疑惑的目光搖了搖頭,跟在藺蒙與九殿下二人的身後進了府。

    自從九殿下從皇宮裏出來成了這副不生不死的模樣,雙眼空洞無神,腳步虛浮,甚至連他的身體,都給人一種隨時可能倒下的感覺。

    梓七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九殿下,當年北疆荒涼土地,她看到的也是一個英姿颯爽意氣風發的少年公子。

    出了皇宮,九殿下跟藺大學士回府的一路一句話都不曾講,更沒有告訴她今日進宮到底有什麽事情。如今的殿下跟變了一個人一樣,整個人跟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死氣沉沉的。再觀藺大學士,他雖然也是一句話都沒說,可是跟他相處了這麽久,梓七也可以感覺得到,藺蒙此刻的心情,也是尤為不好的。

    九殿下的步子放的很緩,長靴踩在青石板,一點聲音都沒有,隻是偶爾腳下會掃過幾片落葉,發出沙沙沙呃呃碾壓聲,九殿下充耳不聞。

    今日的天氣從下午變了,明媚的陽光被隱去,陰沉沉的,讓人感覺壓抑。不知何時,天空堆積起了烏雲,黑壓壓的一片,狂風也在積蓄著它的力量,在原本平靜的地麵,狂掀起一陣波瀾。

    在這樣的一個傍晚,注定不會太過於太平。

    九殿下走在青色的石子路,一顆一顆細小的石子硌著他的腳,他都絲毫不在意,呼呼的風暴吹動他的衣衫,掀起他的衣擺,將他的頭發吹得七零八落,他都沒有伸手去擋一擋。

    他的腦子裏,一會是景陽帝器宇軒昂的挺拔身姿,一會是那具看不清楚麵貌的女屍,一會是那個滿是毒蛇蟲蟻的蠆盆。

    他的耳邊似乎響起了妍姒那絕望的撕心裂肺的呼喊聲,她在喊,殿下,救我一陣高過一陣,一聲高過一聲,一句一句清晰。

    剛才他所看到的所有事情,現在都還曆曆在目,讓他想欺騙一下自己都不可能。

    景陽帝宣他進宮,直接將他與藺蒙派人送到了地牢,他去第一個看到的是那副容貌難辨高矮胖瘦幾與妍姒重合的女屍。

    景陽帝緊接著走到他身後,拍了拍他的肩膀,說,老九,你來認認吧,她是不是妍姒。

    看到那具女屍的時候,他整個人愣住了,相同的體型,相似的身高,旁邊放的衣服,還是妍姒進宮時候的衣服,雖然此刻早已經破爛不堪,他還是一眼認了出來。

    可是,怎麽會這樣前兩天還活生生的一個人,這時候成了這副模樣九殿下如何相信

    皇,這是在妍姒姑娘牢房裏搜出來的。正在他出神的時候,昌武將軍從地牢內走出來,拿了半截娟布遞給了景陽帝。

    景陽帝看了兩眼,又給昌武將軍,拿去給九殿下。

    昌武將軍應,將娟布給了九殿下,九殿下慌忙接過,細細的讀了出來。越往下看,九殿下內心越是悲傷。

    裏麵是妍姒的字,九殿下認得,在那裏麵,妍姒對下毒一事供認不諱,願以死謝罪,投身蠆盆,葬身蛇腹。

    九殿下捏著娟布的手,青筋突起,額頭大顆大顆的汗珠滴落到地,了無痕跡。看他的樣子,景陽帝確認是妍姒無疑,走到九殿下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讓他節哀。

    妍姒在信,所有的罪名都已經認下,人已死,所有的一切都無從考證,景陽帝當場下旨。

    承自天時,受之明命:

    經查實,北疆女妍姒膽大妄為,意欲謀害當今國母,其罪昭昭,實難恕之。今既知己過且自縊於地牢,念大典剛過,皇後鳳體尚安。朕不欲深究。

    承自天時,受之明命:

    朕登基以來四年有餘,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今地牢現毒物蠆盆,朕心滲之,所牽之人,均究其責,絕不姑息。

    景陽帝兩道聖旨一下,皇後毒一事已成定數,蠆盆之事,若真究之,所涉之人甚廣,怕是景陽帝有意換血。

    聖意已達,景陽帝走了,走之前特意囑咐昌武將軍,定要保障九殿下的安全,萬不可有任何閃失。另外特允許將妍姒姑娘屍首送回,允其落葉歸根。

    九殿下在原地待了許久,直至腿腳都站的麻木,嘴唇已經發紫,藺蒙無奈走前去提醒他,才將人帶回了府。

    九殿下回府以後,藺蒙派人去了皇禦司找陸三與芷雙二人過來,妍姒已經沒了,待會屍首會送到皇子府,他們理應知道。

    又派人去外頭看著,隨時打算迎妍姒回府。

    藺蒙向他們安排好以後,也安靜了下來,他的一係列表情反應雖然與往日無異,可是藺蒙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裏,早已經被被悲傷侵染了。

    妍姒對於他,也算是半個徒弟,看著他們在自己身邊練武,成長,藺蒙心裏開心又滿足,從來不曾想到,會有那麽一天,親眼看著他們離去。

    他理解殿下此時的感受,所以他不去打擾,有的人在極度悲傷的時候,不喜歡被別人打擾,他要自己舔舐傷口,讓它慢慢愈合。

    藺蒙所想不錯,此時房間內的九殿下很無助,他縮在角落,眼前閃過一張張曾經那麽熟悉的臉孔,沁妃的,景仁帝的,沁陽的,以及妍姒的,都在指責他,說他傻,說他窩囊,說他連他最親近的人都保護不了。

    他想反抗,卻沒有力氣,他連一句話都喊不出來,都不能為自己辯解。

    他看到,記憶皇姐那張向來明媚的臉此刻充滿了絕望,她說:你怎麽那麽沒用為其伴奏的還有妍姒一直帶著哭泣在喊的:殿下救我

    他的麵前是無休止黑暗,無邊無際,感覺有一條河一直漠過了他的下顎,堵的他不能呼吸,他的四周四周沒有一個支撐點,隻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不住的往下降。他在水裏無助的掙紮,他想求助,卻發不出來一點聲音。麵色驚恐,似是快要窒息了去。

    外麵,何一在聽到九殿下進宮的消息的時候,找到了芷雙,二人已經商量著要來。剛好在路跟藺蒙的人碰在了一起。

    二人來到皇子府,跟著梓七進了書房,藺蒙站在裏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大學士,殿下呢芷雙等人推門進去,看了一周都沒找到九殿下的影子,芷雙開口詢問。

    殿下他,在自己房間裏。藺蒙間稍有停頓,他覺得,他似乎在這裏在這裏站了好久好久。

    大學士,您是怎麽了芷雙明顯的感覺到現在的藺蒙與往日不同,話少不說,連那股儒雅的氣質,都被另外一種說不出的傷感淹沒了。

    陸三,雙兒,小七,藺蒙將他們一個人的名字叫了一遍,然後緩緩轉過身,眼眸,有著瑩瑩閃光的東西,小四沒了。

    什麽異口同聲的不可置信,芷雙的腳步被定在了原地,她跟陸三抬頭互相看了彼此,毫不意外在彼此的眼睛看到了奔湧而出的哀傷。

    怎麽會,大學士梓七軟著聲音,再次想要確定,她的眼眶,似乎在一眨眼,眼淚會滾滾而下。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把你們帶回來的,因為我連累到你們。都是我門被人推開,吱的一聲,楚憶卿偉岸的身姿出現在他們眼前。

    如今的他進來隻說了一句話,仿佛沒有靈魂的娃娃,一陣靜默之後,邁步走向窗邊,腳步虛浮,跟失了魂似的,開口的話滿是自責。

    殿下,小四真的沒了芷雙壓抑著自己的哭聲,顫著嗓音問,眼睛已經濕潤一片。

    九殿下許久沒有說話,態度已經是默認。

    是我對不起你們,等四兒回來,你們送她回去吧。許久靜謐的空氣,傳來九殿下幽幽的歎息聲,回去了不要再回來了。

    不回來不用接觸黎陽這邊瞬息萬變的局勢,不用擔心隨時可能喪命,他也不用擔心下一個在他們之間被盯的到底會是誰。

    殿下,我們不回去,您不要趕我們。梓七顫巍巍的開口,她的肩膀由於悲傷自責已經抖得不成樣子,九殿下的話說出口,她更是自責。

    你們回去也好,北疆生活自由自在,那裏才是你們應該待的地方。九殿下像是沒有聽到梓七的話,自顧自的說著。

    殿下,我們不要回去。

    殿下

    妍姒的離開,讓他們每個人的心都跌入了穀底,九殿下內心的煎熬,不他們少,他們又怎麽會不懂。

    殿下這件事怎麽能怪你,我們是您救的性命,小四的事情還未查清楚,我們怎麽能離開陸三看著眼前明顯不在狀態的九殿下,內心也是掙紮,七個兄弟姐妹感情深厚,誰都不會舍得,可九殿下是他們的主心骨,不能垮掉。

    殿下,四姐是冤枉的,我們不能回去。梓七用手隨便摸了幾下臉,將眼淚擦掉,三步並兩步的跑到九殿下旁邊,拉著他的袖子跪下,哭著說。

    九殿下對於他們的話置若未聞,他沉默了,隻是緊緊的盯著不遠處的一棵銀杏。

    殿下,先去把小四接回來吧。藺蒙閉了閉眼睛,隨即睜開,淚光閃動,看著哭的不像樣的梓七,沉痛說道。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梓七一下子止住了哭泣,淚眼婆娑,盯著藺蒙沒有說話。

    這是一個局,肯定要有人死才能結束。藺蒙難掩悲痛,淒愴的聲音讓人聽了一陣陣的壓抑,他看向窗戶旁邊的九殿下,繼而又說,皇一直沒有審,連一道口諭都不曾有,這是為什麽

    眾人皆沉默,低低的抽泣聲此起彼伏。

    妍姒一個剛來黎陽的小姑娘有什麽能力去給當朝皇後下毒,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這肯定是背後有人指使的藺蒙頭疼的揉了揉額頭,不由得後悔自己這麽晚才察覺。

    皇一直控著人,不審判不用刑,誰能說這不是皇的手段,再引她身後的人出現藺蒙歎了一口氣,走到他們三人麵前,妍姒在牢裏自縊,對下毒一事供認不諱,這真的是像表現的那樣,絲毫未審麽

    藺蒙將所有的事情串在了一起,景陽帝以妍姒為餌,再將九殿下府所有人禁足,防止了九皇子府派人劫囚的可能。如果事先經過了審訊,那勢必會出現有人向外傳遞消息,劫囚事件一觸即發。景陽帝禁足這一步棋,走的真是妙。

    地牢哪裏是那麽好劫的。他要的不過是一打盡罷了,很可惜,直到最後,都沒有人衝到地牢。

    隻不過,景陽帝真的隻是這麽想的若是這樣,那豈不是有意保九殿下,跟皇後一事脫了幹係還是說過於平靜的地牢,讓景陽帝對這個皇弟已經心生懷疑,密審,妍姒為了不連累殿下,以死保全了殿下

    無論從哪方麵來講,妍姒都沒的冤屈,不可否認的還是因為殿下,也難免殿下會生了讓他們回北疆之意。

    早知道四兒會死於非命,我該早點去地牢給她帶出來陸三死死地盯著藺蒙,聽他說的話,尤為後悔。

    你現在是沒腦子了麽地牢裏,處處都是機關,都是陷阱,你去了還能回來藺蒙嗬斥他,再者,去了不順了他人的意陸三,你有沒有想想清楚

    藺蒙急切的衝他說著,陸三還是較沉穩的,如今都急成了這樣,若不把他穩住,其他的幾個人更是會慌張。

    大學士,我怎麽能陸三急著反駁,他不是不知道其的凶險,隻不過看著自己的妹妹陷於困境,讓他怎麽能夠考慮那麽多。

    陸三,地牢不是那麽容易可以劫的,你是不知道四年前麽天下剛平定,沁陽公主還帶著有兵都沒有從地牢逃出來憑你尚說你一個人,你說說你打的過咱們殿下麽公主可不是這一個層次的你是去送死麽白白犧牲,妍姒能回來了藺蒙看著他一竅不通的榆木腦袋,更是生氣,語氣也不由得嚴肅了起來。

    我陸三道理他都懂,可是要做起來,又談何容易

    大學士開門。這時候傳來了敲門聲,還伴隨著一陣陣的急喘聲。

    什麽事藺蒙拉開門,是被他安排在皇子府外接妍姒屍首回來的伍艾,慌慌張張的。

    大學士,靖律司的大人來了,說是跟殿下有事相商。伍艾不認識大荊的官吏,來人向她說,靖律司司律使求見九殿下,然後伍艾回來問藺蒙了。

    小五先去前廳接待客人,殿下隨後來。藺蒙衝伍艾說,看她轉身,才又關了房門。藺蒙走到九殿下身旁,詢問,司律使大人來了,殿下是否去接見

    藺蒙看著明顯不在狀態的九殿下,輕聲詢問,靖律司司律使大人會來,藺蒙絲毫不意外,原本這類案件是由靖律司審的。景陽帝將人扣押地牢,沒讓他們審,既然如今罪犯已經招供,此案已結,司律使大人立案也不足為。

    隻不過在這個關頭,司律使大人親自前來,還要跟九殿下有事相商,藺蒙不由得多想了一點,畢竟此時此刻,他們這個九皇子府應該是黎陽官吏避之不及的地方了。

    去。沉默了許久,藺蒙已經打算讓陸三去回絕了,九殿下開口,總不能讓人看了笑話不是。

    九殿下這話到也不是說靖律司司律使看他的笑話,兩個司律使執法甚嚴,為官甚是清廉,眾所周知。大荊黎陽這片土地,除了那兩人,想看他楚憶卿笑話的人,多了去了,他怎麽能讓他們小瞧了去。

    九殿下。他們幾個人來到前廳,伍艾正在給司律使奉茶,鄒閆向伍艾道謝的時候看到一行人向他走來,他放下茶杯,快步走前去。

    司律使鄒閆大人今日怎麽有空來我這皇子府坐坐九殿下麵無表情,眉間的一絲疲憊顯而易見,整體看來,精神確實是不怎麽好。

    這不是為了地牢之事,皇命我過來詢問妍姒姑娘生前的情況,也好立案。鄒閆看著臉色蒼白的九殿下,心裏唏噓不已,妍姒姑娘一事如今翻案已回天乏術,更何況斯人已逝,九殿下神色憔悴,也是一個重情之人。

    此番小事,何須掌司使大人親自前來。九殿下微微低著頭,一隻手放於背後,一隻手曲起置於前方,聲音十分低沉。

    唉,鄒閆輕歎,九殿下還請保重身體,斯人已逝,活著什麽都重要。

    向來鐵麵無私的鄒閆此刻會對九殿下說出這番話,不在藺蒙所料之內,鄒閆為官近二十載,藺蒙與他同朝為官也近十載,基本沒聽過鄒閆以這副口氣跟人說過話。

    謝司律使大人關心,九殿下接話,隨後看向一直跟在他身後默默不出聲的梓七,陸三與芷雙二人此刻還呆在書房,梓七抹了抹眼淚跟著九殿下出來,小七,鄒閆大人來府了解情況,你跟著大人,問什麽說什麽,可不要隱瞞。

    是,殿下。梓七吸了吸鼻子,回答。鄒閆見狀,衝身後的人使了個眼色,那人與梓七二人先去別處了。

    殿下,妍姒姑娘待會會被送回府,皇吩咐,這些天準殿下不用再早朝,希望殿下早日安排好府事宜。

    請大人回奏皇,皇弟我叩謝吾皇聖恩。九殿下咬了咬牙,接著說,鄒閆大人為此事特地跑一趟,有勞大人了。

    殿下哪裏話,鄒閆不讚同的擺擺手,同朝為官,能多做一點是一點,再者,殿下今年合陽之行,不光治水有功,還懲處了為禍一方的王振。現如今,皇將此後續審查交由內役司,由靖律司協同辦案,臣理所應當來走這一遭。鄒閆態度十分謙恭,不知是不是他向來是以這種態度待人,九殿下聽了十分舒服。

    司律使大人這邊請,那邊的菊花開得正豔,咱們邊走邊聊,九殿下聽鄒閆的意思,差不多有意來詢問合陽一事,九殿下也不跟他周旋,向他指了旁邊的一條石子路,二人向那邊走去,他才接著說,關於合陽一事,本殿深感慚愧,此事當時處置時有些粗糙,怕已經打了草驚了蛇,反而怕給如今靖律司進一步的動作提前設置了障礙。

    查案那有一蹴而成的,有障礙才可以表明查的方向是對的,反而多了底氣。若是一切太過於順利,本官還不知道查到的那些事情到底是該信還是不該信。鄒閆笑嗬嗬的說道,他作為靖律司掌司使,遇到的案件之,少有能順利查到底的,障礙越大背後的收獲越豐富,以至於他不由得期待,這次他碰到的對手會是一個怎樣的人。

    鄒閆大人此番言論,本殿到還是第一次得知,受益匪淺,受益匪淺呐。九殿下停下腳步,望了望四周,皇子府大片的燈火已經亮起,他所說的院的,一個個都隱在了黑暗之下,空氣有些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查案是一場探索,也是一場冒險。往往是深入虎穴,焉得虎子。九殿下,本官可是聽說了當時合陽殿下是如何機智的進入內役司的,難道不是一種冒險麽鄒閆眯著眼,微微笑著,語氣揶揄。

    這都被大人知道了,實在慚愧。當時的那種情況,感覺那是最好的辦法,去做了,還好結局還算差強人意。九殿下回,他將合陽王振一事的卷宗早交去了,鄒閆知道這件事,他不意外。

    殿下膽識謀略均屬乘,本官佩服,鄒閆的誇獎是出自內心的,九殿下從未過問過朝堂之事,一番孤膽,隻身前往,他確實是佩服的。

    大人過獎,九殿下謙遜應下,還不忘給鄒閆提醒,王振的那個妻子,如今不知去向,還請大人好好查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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