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人之多言,亦可畏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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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景陽帝突然出聲,打斷了正要給青絮扣帽子的於凡,於凡被嚇得抬起了頭,才看見景陽帝眼中顯而易見的怒氣,在慌忙看了看青絮,瞧見她一臉譏諷的樣子,他才知道自己方才說了什麽。

    青絮是青煜閣少閣主,怎麽會容忍他扣這麽高的帽子給自己,一直以來未曾打斷他的話,隻不過是因為覺得可以讓他的處境變得更慘一些罷了。

    “青絮我倒是還不知道,於凡大人竟然對我們青煜閣有如此大的成見,竟然說我們草菅人命,甚至是專門來害人的?”青絮悠然開口,一點都沒有像是被指責的人應該有的樣子,也不顧及景陽帝在場,緩緩踱步到於凡的身邊,說道:“其實吧,姑娘我覺得皇上方才的那句話很是正確,說話不長腦子可是不行,另外呢,本姑娘不光覺得於凡大人腦子不行,就連這眼睛、這耳朵怕是也瞎了。”

    景陽帝就怕最後會成這樣,所以才慌忙之中打斷了於凡的話,沒成想卻始終還是晚了一步。倒不是說他忌憚青煜閣,隻不過終究還是多個朋友多條路,青煜閣人脈遍布各個大國,實力自然是不能小覷。若是今日青絮將所有的話,統統告知青煜閣閣主,那麽難免會生了嫌隙,假若他們又在藥材上麵動手腳,斷了大荊的路……

    這後果,卻不是景陽帝可以承擔得起的。青煜閣被譽為醫藥聖地,並不是沒有道理的。青絮如今說話的樣子,分明是已經生氣了。

    “青絮姑娘既然也說了於凡大人方才說話沒有腦子,朕自會罰他,還請青絮姑娘……”景陽帝雖然心中有愧,可是身為一國之主,還是需要從各個方麵來考量。

    “還請皇上說到做到,如此愚蠢的話青絮我聽了,倒是可以看在皇上的麵子之上,不予追究。”青絮的目光黏在於凡的身上,冷冷的說道:“若是這話被家師聽到了,可能就不會像我這樣好說話的了。”

    青絮的意思已經明確,隻要景陽帝說到做到,懲處了於凡,那麽自然的這件事情,青絮可以當作翻了篇。若是他不懲處,那麽就不能確定,這話會不會傳到青煜閣閣主的耳朵之中了。

    “朕在此謝過青絮姑娘的美意。”景陽帝如今也是保不住於凡,更何況即使可以,他也不願意再保他。

    “汲洛司掌司使於凡,崇陽殿上,出言不諱,令朕顏麵盡失,今日起閉門思過,罰俸半年,未經朕的允許,不許出府!來人,將其送回府上。”

    青絮側頭,看著於凡聽聞景陽帝所下的口諭,滿臉的不可置信,青絮勾起了唇角,戲謔的看著還算是“深明大義”的景陽帝,說道:“皇上,慢著。青絮有話要說。”

    “青絮姑娘莫不是對朕的處罰不怎麽滿意?”景陽帝抬眸,一隻手撐在麵前,置於胸前,前傾著身子問道。

    “不是,於凡大人身為一司的掌司使,皇上能如此懲罰,想必他日後會長了記性。隻不過青絮還有話要說,是因為想借於凡大人身上一物一用。”

    “什麽物件?竟會讓青絮姑娘如此好奇?”景陽帝戲謔勾唇,打趣的說道。

    “皇上應該聽了方才於凡指責青絮與錦書草菅人命一事,在此青絮要跟皇上解釋一下。”青絮緩緩說道,唇角笑容愈加的燦爛,於凡心裏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難不成還有隱情?青絮姑娘但說無妨。”

    “於年前,青絮的手下在烏鎮救了一個人,那個人為了活命,將他所知道的關於烏鎮的秘密告知了我的手下。因為此交易,她們救了他,而且還一直護送著那個人,進了黎陽城。”

    青絮緩緩說道,聞言於凡靜靜地閉上了雙眼,他原本不是想隱瞞景陽帝,隻是因為被青絮她們戲弄得太過,所以想掩蓋去她們的功勞罷了。因為他覺得青絮她們作為江湖人士,並不見得可以在黎陽城呆多久,說不定到時候離開了,也就沒她們什麽事了。再者江湖上的人,在朝廷之中,一不為名,二不為利,想必也不會將此事攤在景陽帝的眼前。

    可是未曾想,這次她們竟然足足的在黎陽城待了快半年,又沒想到青絮竟然與其他他所熟悉的江湖人並不相同,他竟然選擇了在景陽帝跟前攤開此事……

    “哦?”景陽帝輕吟出聲,猜測道:“這個人可是於凡大人剛才話中所暗示的那個人?”

    “我覺得是,可是就是不知道於凡大人承不承認,方才說本姑娘與錦書草菅人命,是否就是我們所救的這條人命!”青絮不答反問,戲謔的看著於凡,期待他的回答。

    “於凡大人,朕也挺想知道了。”景陽帝湊著下巴,像是看戲一般的說道:“你們二者現在各執一詞,總歸是要告訴朕,到底是因為什麽的吧。”

    “皇上……微臣……”

    “嗯?於凡大人,別忘了方才朕的提醒,說話前動動腦子……”景陽帝幽幽開口,提醒道。

    “回皇上的話,人是她們救得不錯,可是快要被救死了也是事實,這件事情青絮姑娘你是無論如何都抵賴不了的!”於凡說道。

    景陽帝看著眼前死咬著青絮不放的於凡,略有深意的眸子微微的闔上,閉目養神一般,說道:“青絮姑娘呢?”

    “青煜閣救人還沒有救死了這一說。”青絮嘲諷出聲:“看於凡大人的樣子,就知道他做了什麽好事。我們救了人不假,他快要死了也不假,隻是他要死卻不是因為我們造成的。”

    “胡說!本官在處置那幾個‘活死人’的時候,分明聽到錦書姑娘說了,是你們故意用藥,讓齊蕭說不出來話,並且生命不保的,現在你竟然又想抵賴!”於凡氣急,那日在黎陽城北郊發生的事情,時不時的在他眼前顯現,讓他怒不可遏。

    “我們錦書雖然為人性子清冷,卻不是會害人之輩,皇上見過,應該對其有個大致的印象。皇上覺得錦書會害一個已經說好了要救的人麽?”青絮不想接於凡的話,可是這個坎卻還是要掀過去,所以他問了景陽帝。

    “不會。”沒有任何的猶豫,景陽帝就開口說道,速度快到不僅讓於凡吃驚,更是讓青絮吃驚。讓她驚異到多看了景陽帝兩眼,確保景陽帝隻是隨心所說的之後,才靜下心來。

    “皇上都覺得不會,於凡大人你又如何這樣確定的說錦書會呢?”青絮緩緩的走到離於凡幾步遠的地方,又說道:“齊蕭被我們救回來的時候,也僅僅是堪堪的保住性命罷了。因為事情緊急,所以到了黎陽之後,我就命下人將其送到了於凡大人的府上,這件事情於凡大人賴不掉的吧?”

    “你們分明是串通好的!”於凡知道自己已經回天乏術,想要有一線生機,就隻好咬著錦書當初所說的話來:“錦書姑娘親口說,天上沒有掉餡餅的事情,讓本官拿於凡所知道的事情來換於凡的一條命,這件事情,鄒閆大人可以作證。”

    “這又如何?”青絮失笑道:“於凡大人莫不是忘了,本來青煜閣救齊蕭就是因為交易,我們得到自己想要知道的,齊蕭換回自己的一條命,錦書說的事情,有問題麽?”

    青絮說著,看看於凡,再看看景陽帝,就聽到景陽帝不出所料的說道:“既然是於凡大人你自己的下屬,答應的事情,自然是需要自己去解決的。這有何不妥?”

    於凡痛心的看著景陽帝,才說:“皇上,齊蕭是現在事關大漠事情的唯一證人了,本官有義務保證他的安全,再說本來就是大荊朝中的案子,又怎麽能讓一個江湖幫派探聽了去!”

    於凡說的也是實話,所以景陽帝沒在為難於他,與青絮說:“於凡大人所說並非無道理,既然齊蕭是唯一的人證,自然是不能落入他人手裏的。”

    “皇上誤會了,我等並不是想要探聽大荊案件的私密。”青絮沉著聲音說道:“我們想要知道的,隻不過是關於‘活死人’以及僵屍草的事情罷了。齊蕭也是用此事允了我們,我們才同意的。”

    “……”景陽帝突然無話可說了,青煜閣會好奇草藥並不稀奇,可是為何在於凡那裏就已經行不通了呢?

    “皇上,您別聽她胡說,從始至終,她從未提過說是因為要知道僵屍草,而是一個勁兒的向微臣討要齊蕭,微臣……”

    “於凡大人,你還真是想得多。齊蕭已經危及性命,我們前去向你討要,隻不過是為了救他一命罷了。他所中的毒,封了他的經脈,久而久之的就會造成身體四肢麻痹,呼吸困難的樣子。可是於凡大人對於這一個可能是僅存的證人是怎麽做的呢?”

    “你在說謊!”

    “說沒說謊,於凡大人已經清楚,本姑娘隻是想知道這個僵屍草是什麽來曆,於凡大人為何拚了命的阻攔?本姑娘與錦書三請四請,都不曾得到於凡大人的一句允許,如果不是最後大荊實在是沒有人可以救她的話,於凡大人應該也不會將其交給我們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