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一種相思,兩處閑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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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密陽迎賓樓,子悠一直在錦書的房間內守到天黑,青煙與婧姨上來給錦書喂藥的時候,方才離去。

    青煙看著子悠離開時翩然卓絕的身影,臉上的笑意是怎麽都壓製不住的。婧姨正在給錦書整理著床榻,青煙伸手拉了拉婧姨的袖子,開口說道:“這樣看來,這一位子悠大人似乎很是喜歡咱們家錦書。”

    婧姨將錦書的被子往她的身後掖了掖,輕笑著回答:“閣主,這下您就不用愁了,錦書這丫頭,總算還是苦盡甘來的了。”

    “往日啊,老身最為犯愁的就是這個丫頭了。”青煙在錦書的床邊坐下,將她下巴下的被子往裏麵壓了一壓,“隻不過對於這個子悠大人,這個名字老身總歸是覺得有些熟悉,好像是在哪裏聽說過一樣。”

    “哈哈,閣主您聽說過,也是不奇怪。”婧姨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笑著看了看床上的女子一眼,略有暗示意味的說道。

    “哎,你這老家夥,竟然還在老身的麵前賣弄起來了,快說說,為什麽就不奇怪了?”青煙打趣道。

    “好,屬下這就說。”婧姨笑的有些無奈,“五六年前,大荊仁帝陛下在合陽親自起任了一名官員,那位官員被起用之後,勉強一年多的時間,就跟當時權傾朝野的沁親王殿下傳出了好事將近的消息。屬下記得當時老閣主還在,聽到此事的時候,還特意提了一句。”

    “難不成當年的那個大人就是如今咱們麵前的子悠大人?”青煙眯著眼睛,問道。目光繞了一圈,轉到了閉著眼睛的錦書身上,若有所思。

    “沒錯。”婧姨說道:“那位親王殿下雖說有著爵位在身,可卻是一位女兒家,老閣主在時,不知道用她來教訓了我們多少次。”

    青煙聞言也是笑著,手從袖子裏伸出來,摸上錦書的手腕,才說道:“經你這麽一提醒,老身還真的是記起來了。”

    “以前隻是聽說一些傳言,卻從未見過真人,今日卻得以見到這位子悠大人,論起相貌來,屬下還真的未曾見過可以與其媲美的人。”婧姨緩緩的扶上錦書蓋的被子,看著錦書的臉說道:“若他也是女兒身,想必咱們的錦書姑娘怕是也比不上的。”

    “就你會說話……”青煙將錦書的手再次放回被褥裏,笑著睨了婧姨一眼,“看眼前這架勢,以後怕是也是一家人,又管他什麽絕色不絕色的。”

    “是是是,閣主說得對。”婧姨笑著,“看錦書姑娘這樣子,應該也是沒什麽生命危險了,這幾日的操勞,終究還是有了收獲的。”

    青煙點點頭,拿過一旁方才端上來的藥碗,讓婧姨扶著錦書坐起來,親自將藥喂到錦書的嘴裏,後將空碗放下,差人送了出去。

    扶著錦書再次躺下,青煙看到錦書枕邊的一個香囊,拿起來湊到眼前,仔細打量著。那明顯是男人的物件,總歸不可能是錦書的。青煙再次想起了子悠,悠悠的歎了一口氣。

    縱使時事再無常,風雲再變幻莫測,老天爺終究還是開眼的,有情人之間的姻緣,隻要有一線的可能,終究還是剪不斷的。

    子悠從錦書的房間出來之後,回了掌櫃的給自己準備的房間,正對著“琴”字號房,他進去的時候,君彥已經備好了食物,他吃過之後,就睡了去。

    以後的幾天日子裏,子悠時常穿梭於迎賓樓之內,錦書的身旁也一直護著好些人,子悠看著她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也就開始做自己的事情。

    “可有查到林昱大人的行蹤?”幾日後的下午,子悠進門之後,看到君彥江楚站在原地,立即就問道。

    “回大人的話,已經查到了。”君彥說道,突然向子悠的身後探了探,旋即就衝了出去,跳窗將外麵的一個人攔下了。

    “什麽人?在窗外鬼鬼祟祟的?”君彥的速度太快,來人剛到門邊,就被他發現了,一柄長劍架在了他的脖子之上,頓時嚇得瑟瑟發抖。

    “大俠饒命,大俠饒命。”來人跪在地上,一個勁的喊著讓君彥饒命,子悠推開門才走了出來,看向地上的人,目光微微有些詫異,驚異道:“怎麽是你?”

    那人不答話,看了看空曠的四周,又看了看子悠身後的房間,子悠立馬意會了他的意思,推開門讓君彥收起了劍,讓他一起進去。

    “大人,您認識他?”再次回到房間,君彥疑惑的問道。

    “嗯。”子悠點點頭,詫異的看向那個後來的人,隨即問道:“林霖將軍,你不在去黎陽的路上,反而到了這水深火熱的密陽,是為了何事?”

    “什麽?他是林霖將軍?”君彥驚異出聲,再想起自家主子方才提審那個林霖的時候,聽到他所說的話,一點就不詫異的樣子,君彥有些無語。

    合著大人本就知道林霖是假的了?還一下子炸出來那個假林霖那麽多的事情,這又怎麽是一個“奸詐”二字可以形容的呢?

    “嗯,我確實是林霖,不過早已經不是什麽將軍了。”林霖靦腆的接道,“本來上次暗中見過大人一麵之後,是打算率先去黎陽,向皇上揭露蘇冼在這邊的惡行,可是等我靠近黎陽城的時候,卻突然又覺得自己什麽證據都沒有,單單隻有看到的一些事情,實在是不足以讓皇上相信,所以……”

    “所以你就又回來了?”子悠順勢接話,有些無語……

    “嗯。”林霖應道,低著頭悄悄地瞟了兩眼子悠,“我知道兄長也來了密陽,合著子悠大人也在此,所以就想著過來跟兩位大人一起,將蘇冼以及他身後的人扳倒。”

    “蘇冼身後竟然還有人?”子悠道,原來是以為蘇冼就是幕後操縱者了,所以早上並沒有過多的審問蘇冼,隻是單單對那個假林霖的真實身份有了懷疑,可是如今這個真的林霖竟然又告訴他,他們逮到的隻是一個小嘍囉?

    子悠心裏在疑惑,眼前這個人的話,他是該信還是不該信?

    “蘇冼身後的人除了蘇越大人一個,還有另外一個。”林霖說道:“隻不過我隻見過蘇越大人,至於另外一個人長的什麽樣子,又是做什麽的我真的是一無所知。”

    “……”子悠不說話,單單的隻是看著林霖,林霖身後冷汗驟起,忙不矢說道:“我說的全部都是真的,以前與蘇冼一起在軍隊之中的時候,蘇冼這個人除了容易怒,喜歡貪財之外,還有一個特點就是怕死。所以如果不是他身後有其他人,蘇冼絕不會放棄自己在密陽軍隊之中大吃大喝的生活,反而去做了叛軍的。”

    “……”子悠點頭,算是聽進去了林霖的說法,隨即說道:“那你呢,你一次都沒有見到過,蘇冼身後的人長得什麽樣子麽?”

    “沒有。”林霖說道,像是在回憶一樣,微微的閉著眼睛,“幾年前我曾經半夜跟著蘇冼出去過幾次,偶然聽到了他與什麽人在談著什麽鳳陽山,烏鎮又是什麽大漠的。我聽得一頭霧水,想著這幾件地方沒什麽太大的聯係,也就沒怎麽放在心上。可是沒過多久,蘇冼就帶著大批的軍隊,以及朝廷發下來的軍餉物資,越過密陽的邊界,拐去了鳳陽山。那個時候我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幾年前的事情了,你現在拿出來說,到底是真的還是假的,你又有什麽依據?誰又會聽?”子悠沒來得及說話,君彥已經耐不住性子一連串的詢問道。

    “子悠大人,別的事情我不敢打包票,可是我這記憶力卻是一頂一的好,隻要是自己聽過的,接觸過的事情就不會忘記。”林霖不怎麽想理會君彥的質問,可是卻也容不得別人質疑他,於是指著自己的腦袋說道。

    “這個本官是信的。”子悠與君彥的態度截然相反,像是了解他一般,沒在這件事情上過多的質疑,反而問道:“那你就把當時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說給本官聽吧。”

    “是,大人。”林霖應道,“那應該是大約在五年前,蘇沛老將軍還在軍中。副將的營帳是紮在一起的,我晚上一般都睡的晚。所以才發現蘇冼入夜之後,都時不時的會出去走動一番。原本還沒注意,以為他隻是起夜什麽的,可是一連著好幾天,都是在同一個時間,後來我就起了疑心,跟了他過去。”

    “所以你就因為聽到他們所說的話,而被抓了?”子悠微微抬眸,戲謔的眼神看著林霖隨即問道。

    林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有些不好意思的說:“誰知道他們那天說話的時候,身邊還安排的有其他人。我都還沒聽完,就被他們發現了。更可怕的是,他們從後麵搞了偷襲,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就被他們打暈了……”

    “你倒是有出息,去跟蹤人,把自己搭了進去,想起來應該是破天荒的頭一個吧。”子悠滿是打趣的說道,“那麽後來呢,他們既然抓了你,是把你帶去了什麽地方,然後呢,你又是怎麽逃出來的?”

    “哎,說起來還真是心酸。”林霖歎氣道,伸手將臉上的人皮麵具摘了下來,下麵的那張臉,竟然與假的林霖分毫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