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女心傷悲,公子同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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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是建園子,可不是一時半會可以建成的,你們的縣使大人蘇越是哪裏來的那麽大的膽子,其間到底還有何人參與,逐一跟本官說來。”子悠本就覺得這件事情不會太簡單,沒想到竟然有人會如此明目張膽的在此處建造一所苑子。

    “那棟苑子的建造設計人名喚董賢,是一位出彩的園林建造師。當時建造的時候,是以蘇越大人的兒子蘇閔的名義的。他兒子是商賈,時常在外,似乎也賺了不少的銀子。”林霖說道,這些事情原本沒打算這麽早就說出來的,他還未見到自己的兄長,他的兄長應該先知道此事才好。

    “那蘇閔現在人呢?又在何處,你又是如何知道這些的?”

    “當時蘇越大人為了防止黎民百姓的悠悠之口,是以自己兒子的名義給皇上修建離宮別苑的,若是不給予私用,又沒有從百姓的手中撈太多的銀子,黎民百姓就當作自己不知道,也就沒在意。可是他們怎麽也不會想到,那棟苑子竟然是用軍餉所克扣的,來建成的。”

    林霖緩聲道,子悠聽聞不置一詞,等著他繼續說下去,林霖繼續說:“苑子是去年臘月初一竣工的,前後應該大約快三年多的時間。平時不讓人進去,重兵把守,百姓們鬥誌以為是離宮,所以就算有人好奇,也不會去看一看。”

    “聽你這話說的,似乎並不是離宮,那到底是什麽?”子悠眯著眼睛問道。

    “那就是一個種植基地,裏麵有專人培育各種各樣的奇花異木,等到合適的時節再將其拋售而出,再然後就是一大筆的利潤,沒人如此,念念利益頗豐。”

    “你是怎麽知道的?”子悠問道,既然苑子是別上了離宮的虛頭,那麽別人不敢輕易去探知裏麵到底是什麽,也是在意料之中的。

    “我被那些人折磨的時候,他們所說的。說是從哪裏運了什麽東西,又運向何處,可能是他們覺得我逃不出去了,一直折磨著我還不怎麽過癮,想著就想方設法的,每次事情都隻說一半,然後在逼著問我是不是已經知道了。”

    “真是變態!”子悠沒說話,君彥已經喊出了口,精神上的折磨遠遠要比**上的折磨困難得多。每個人都會在自己的心理之上設置一道防線,經過各種各樣的磨難,有的人沒有扛得住,心理防線就被衝破了,然而有的人,你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他的心理防線的底線在哪裏。

    “然後呢?”子悠嗤笑道,經過上一次的同情,而被林霖好好的忽悠了一番的時候,子悠已經不再對他抱有希望了。

    “他們說的很多,即使沒有清楚的告訴我,可是久而久之,我自然會記住許多事情。也知道了他們一般有兩條路,一個是經過漓江上的各個碼頭,將培育的花木運向別處;另一個就是從密陽到大燕,這一條路上的各個地方。”

    林霖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他可能還不明白,他們的對手到底是要做什麽。

    “沒想到咱們大荊的事情,大燕那邊的人,竟然還會橫插一腳,有趣,著實是有趣。”林霖不知道並不代表子悠也不知道,隻是他沒有想到蘇越膽子竟然這麽大,克扣軍餉、建造別苑不說,還跟大燕那邊的人有聯係。

    “我所知道的,全部都告訴子悠大人,現在著實是一點都不曾隱瞞大人了。”林霖歎氣道。

    “你確定麽?”林霖本覺得自己態度已經夠好了,可是沒想到子悠竟然還要再次逼問,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還瞞著什麽了,所以一時間表情有點愣怔。

    子悠忙不矢的提醒道:“你為何會出現在此處?你又做了什麽事情?在昨日與蘇冼軍隊作戰的時候,你到底是知不知道?”

    這是子悠最為關心的問題了,那個假的林霖竟然夥同蘇冼,差點將錦書置於死地,就這麽的一件事情,子悠就不能忍。

    林霖的神情仍舊愣怔,因為他清楚的看到了子悠臉上的隱忍與痛苦,說起此事他並不知道該如何說起。

    他到密陽已經二十來天,整日以那張人皮麵具示人,躲在這個比較安全的迎賓樓上,苟且偷生。他也知道那個假的林霖被錦書弄回來的樣子,也知道他們在昨日一大早就已經離開迎賓樓,他曾經在心裏掙紮,要不要去將這件事情告知那個女子,嚐試了許多次,他都放棄了。

    他還不能死,蘇冼那邊人手眾多,這一旦一去,就是死路一條,可能是人經曆過死亡,就會對死亡產生無限的恐懼。他好不容易才從鬼門關裏走出來,他不想再踏進去。

    他更知道今日那個女子被人抱了回來,隻是沒想到抱她回來的人竟然是對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子悠大人,他心裏也算是記掛著子悠大人的安危,才偷偷的跑了過來。隻是沒想到,子悠看到他的第一麵,就已經認出了他來,而且現在還到了如此逼問自己的地步。

    “子悠大人,子悠大人……”

    屋內的情況正在焦灼,明顯就是如果林霖不說,子悠就不會讓他走的樣子,可是林霖的嘴巴就跟被粘上了一樣,他就是不開口。這時候屋外的淩亂的步子響起,他的房間瞬間也被敲響。

    “掌櫃的,有何事?”子悠聽出來是掌櫃的聲音,緩緩地走到門口,將門打開,應道。

    一打開門就是掌櫃的含笑的臉龐,不等他說話,子悠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跟身後的幾個人打聲招呼,已經快步的跑開,向“琴”字號房間衝去。

    君彥緊跟著就要跟上去,被掌櫃的拉住了,君彥差點摔倒在原地,情緒不怎麽好的說道:“哎,掌櫃的,你幹嘛拉著我,我要去追子悠大人。”

    “追追追,追什麽追,難不成還要上去當電燈泡?”掌櫃的沒說話,江楚默默的從他身後鑽了出來,看到自家大人的身影消失在樓道盡頭的拐角處,江楚搖搖頭。

    “什麽?”君彥有些認不清楚情況,他隻知道他家大人丟下他們幾個給離開了,還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麽危險。

    “我家主子醒了,子悠大人現在應該是去看我們主子去了。咱們做下人的,就乖乖的站遠點,別去打擾他們了。”掌櫃的涼涼說道,看著明顯聞言愣住的君彥,搖了搖頭就離開了。

    江楚突然間平衡了,自從他見到自家大人對於那個錦書姑娘沒有底線的寵溺之後,他對他們大人的英勇神武的形象,每時每刻的都在刷新,現在見到這個樣子的子悠大人,他已經可以坦然麵對了。

    然而眼前的人,明顯是第一次見到子悠大人這樣,還明顯的處於懵怔的狀態。君彥拉過江楚的一隻胳膊,伸到自己跟前,江楚正要問他是要幹嘛,就見到君彥衝著他的手臂咬了下去,“啊”的一聲,在他沒有防備的情況下,就叫了出來。

    “你怕是瘋了吧,找死!”江楚伸出手,打在君彥的背上,抽出了被君彥死死的拽在手裏的胳膊,心疼的揉了揉被他咬的地方。

    “這……不是覺得自己沒睡醒嘛,咬一次試試,到底痛不痛。”君彥被江楚那一下子打的也不輕,無不尷尬的說道。剛才也是條件反射,直接就抓了過去,還好江楚手下留情了。

    “那你怎麽不咬你自己胳膊。”江楚怒道,憤怒的兩個小眼神跟冒了火一樣,指著他的胳膊,拉起來就往他的嘴巴裏塞,邊說,“咬你自己的,看看到底痛不痛!”

    君彥委屈的掙脫,隨後默默地摸著自己的胳膊,說了一句,“這不是疼麽,你都叫的那麽大聲……”

    江楚,卒。

    掌櫃的想的沒錯,確實是因為看到掌櫃的臉上的笑容,子悠才知道,錦書可能已經醒了的消息,沒等跟他們幾個人交代,就急匆匆的跑了過去,好在君彥辦事比較靠譜,沒有因為子悠離開了,就將林霖放走了。

    子悠進門的時候,錦書的床前圍了一大圈的人,在她的周圍,一個一個溫聲細語的說著話,子悠悄悄的走了過去,腳步放得很輕緩,就怕是自己會錯了意,弄得自己白開心一場。

    婧姨最先發現了他,看他臉上發絲明顯有些亂的樣子,就知道他一定是跑過來的,再者掌櫃的前去叫他們的時間也不長,婧姨嬉笑著說:“子悠大人來了,還真是巧了,剛才錦書丫頭醒來的時候,還真的是一句一句的喊著子悠大人的名字呢。”

    婧姨的話一出口,就是周圍的一片嬉笑聲,子悠倒是不在意,反而因為錦書心裏掛念著自己,覺得美滋滋的,慢慢的走了過去。錦書床邊的人漸漸的讓出一條道來,子悠就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女子。

    可能是因為剛醒來,她的臉色不是太好,嘴唇上發白,額頭上也汗津津的,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神色,有些暗淡無光。隻不過臉頰上,可能是因為剛才婧姨打趣的緣故,染上了兩抹紅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