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朱門怒馬踏長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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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在丁知魚的記憶裏,丁知魚小時候鼻子前麵總是充滿了藥材和墨汁的氣味。隨著藥材和墨汁氣味的發酵,自己家的院子越住越大。居住的城市也越來越大,家裏的仆傭、學徒、雇工、護衛也越來越多,隨之而來的是爹媽晚上對賬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算盤和筆紙都是自己小時候經常自娛自樂的玩具。後來隨著父母幾個親信學徒的成長,父母陪伴自己以及弟弟妹妹的時間才逐漸增多起來。

    丁知魚記事很早,也很乖覺聽話,但是還是少不了稚童的頑皮。

    但是丁知魚注意到,自己從記事到至今歲,來沒有被打過。雖然妹妹也從沒挨過打,而比自己小兩歲的弟弟偶爾可還是要挨打的。

    丁知魚曾經問過父親這個問題,為何父親從未責打於我過?

    父親還是一貫威嚴又不失溫柔的說道:“因為知魚很少犯錯。即便犯錯,你是嫡長子,將來的家主,威嚴不得損!“

    丁知魚是不太相信父親的這個說法的。因為根據書上所寫,即便是那些大國的王族或者各個大國的士族門閥們,也不可能因為某個孩子是嫡長子而不挨打。

    但是父母對自己的寵愛和嚴格要求是和弟弟、妹妹毫無二致的。家裏請了名儒陸毓臨為兄妹人啟蒙,古板而博學的陸先生可是誰都打得。

    陸先生據說是出自吳國著名門閥望族吳江陸氏,後來主動分家來到隋國國都隋州城。

    今天早上學前,丁知魚從仆人們閑談聽得此事,放學後不禁在書房好奇的問陸先生:“顧、陸、朱、張四姓本是吳國高門大姓,聽說隨便一家的嫡出子弟都可以在吳國做大官。陸先生為何不在吳國做大官,反而跑到我們隋國來呢?”

    陸先生難得的沒有板著臉回答,而是笑著問道:“那你說我是在南吳做官好,還是在北吳做官好呢?”

    丁知魚回道:“當然是誰給的官大,就在誰那邊做官了!”

    陸先生笑著繼續說道:“好見識!果然和我兩位兄長一樣的好見識!當年南蠻犯境,日破龍興。擒我吳國吳王與王後。偌大的吳國,北有鎮北侯,南有平南君。一為王弟,一為王叔,麾下帶甲各不下二十萬。卻逡巡於龍興城百裏外,各自為了防備對方獲漁人之利,均保存實力,不肯出擊南蠻。王族葉氏,血氣全無。而吳國滿朝武,四閥世家,竟無一人比得上一個楚奴出身的從四品將軍吳楚山!

    顧、陸、張、朱四大門閥其實暗無不歡喜,一個個鼠首兩端,左右逢源。反正吳王被擒,廢奴令止,可以繼續高枕無憂,歌舞升平。管他誰做吳王,抑或一吳分南北。

    我兩個聰明的哥哥,和我一母同胞,各輔佐南北吳王,兩麵投,反正我陸家永遠立於不敗。

    我雖出身於吳江陸氏,豈敢與現今的這顧、陸、張、朱四大門閥為伍?

    我南來隋國隋州,是想這裏水秀山清、少聞兵戈,在此靜享天年。又可遠離故國,不聞亡國之音罷了!

    知魚你記住,不論是什麽吳國的四大門閥,還是魏國的五姓高門,都不過是一群坐食祖蔭的吸血蛀蟲罷!

    國難當前,吳國四門閥隻知自家利益,不過是吳國這顆腐樹上的蛀蟲。如今樹已經被分成兩半,還是隻顧自己,終有一天要同這腐木一同爛掉。

    我不過不願把我的聖賢書講給這幫蛀蟲聽罷了,他們不配聽也、也聽不懂。

    像你父母這樣的寒門庶族,雖非高門大姓,卻常年在隋國各地施粥、施藥。還有成立義館白薇堂,免費救治哪些得重病或重傷瀕死被扔出家門的奴人。這的確是兼濟天下百姓疾苦的好事,這才是立身、齊家之正道。也是為什麽我肯來你家教你們兄妹的原因。”

    丁知魚聽了這話不由得為父母而驕傲。可是還是繼續問陸先生道:“可是為什麽眾多世人依然對這些高門大姓敬仰、尊重呢?”

    “世人淺薄,對權勢畏懼又向往,對高門大姓既憎恨又羨慕。他們尊重的是權勢財富,而不是高門大姓本身。

    多數市井寒族若是被高門大姓欺淩,必然心懷怨恨;可若要是肯給他們會成為門閥世家的成員或者可以結得姻親,他們則巴不得可以借此一躍而入龍門,翻身以後仗勢欺人。

    對大多數人而言,權勢地位才是讓人低頭的源頭。眾人隻是低頭,哪有發自內心的尊重?世人拜神亦拜鬼,難道是真心尊重鬼嗎?”

    “先生,這世間真有鬼神嗎?“丁知魚好奇的問到。

    “怪力亂神,亦是世間萬物,以我以前之經曆見聞,當是存於世。“陸先生坦然回道。

    “先生給我講講吧?”丁知魚央求道。

    “小小年紀,蒼生尚不能盡知,知鬼神何用?你父母請我當不是問鬼求神!”陸先生正色訓道。

    “好啦,大公子,放學就不要再纏著先生了,二公子和大小姐都到後堂了,說大公子還在和先生請教問題,大公子還是跟我回後堂吧!“管家劉仲臣及時出來解圍。

    這位管家劉仲臣就是當年丁寒山落腳的翠雲村的鄰居劉二郎。自從丁寒山和秦采薇開始要做各類藥物營生,劉二郎就堅信這位出闊綽的丁公子,再加上妙回春的秦先生,寒薇堂一定能成功。不僅第一個支持,還積極主動的幫忙聯絡四周村民參與其,甚至舍得把之前從丁公子賺的全部金子都拿出來,要求入股。

    雖然最後隻得了一分的股份,但是如今,丁寒山和秦采薇創立的寒薇堂生意遍布整個隋國,大小店鋪數以百計。

    劉二郎縱然隻有百分之一的股份,也可以算得上日進鬥金了。

    劉二郎夫婦在丁知魚小時候沒少幫忙照看這位大公子。隨著寒薇堂生意越做越大,加之劉二郎老實忠厚又是熟人,就做了丁府的管家。

    劉二郎覺得自己的名字配不上自己如今的地位,便找了位先生改個大名。

    劉二郎排行第二,用了個仲字。至於第個字麽,起名先生聽說了他的事跡後,便說你也算是寒薇堂的從龍之臣了!何不用一個臣字以示紀念?

    劉二郎聽了拍叫好,從此就改名為劉仲臣了。

    “劉伯伯,我爹爹是不是今天從淅州回來?”由於從小被劉管家夫婦照看,加上父親從來都不以下人對待劉管家,總是叫劉二哥。丁知魚也很自然的叫劉管家劉伯伯。

    “大公子好記性,老爺是今天從淅州回都城”劉管家回道。

    “劉伯伯那我今天不回後堂了,我想去城門口迎爹爹回家!”丁知魚開心的說道。

    “大公子,不要以為你劉伯伯不知道你的心思,時間還早你是想先出門玩耍吧?今天正好我事情不多,劉伯伯就帶你去西市轉下,然後從西門迎老爺入城!“劉管家笑著說道。

    “劉伯伯對知魚最好了!“丁知魚跳起來拍歡呼道。

    大公子出門,劉管家自然安排了馬車、家丁、護衛。時值深秋,天氣微冷。準備好零食放入食盒,熱水儲於鐵壺,一同放入食盒。大公子的裘衣皮袍,放入馬車。由丁府側門出發,直奔西市。

    隋州西市是有名的鬧市,雜耍美食、古玩、字畫、藥品、兵器,一應俱全。隋國雖是小國,官方在冊的戶口不過八十萬戶。但單單一個隋州城,城裏城外的戶口就有十五萬戶,在整個大陸都算是繁華重鎮。

    一行人到了西市,丁知魚馬上雀躍跳下馬車。劉管家和兩名護衛跟隨其後,跟著大公子在西市遊蕩。

    丁知魚的腳步停留在的一個賣糖人的攤位之前,賣糖人的白胡子老者身前火爐上擺著幾個紫砂糖壺。

    老者持其一個燒熱的糖壺,在旁邊一塊光滑如鏡的銅板上的放了一根竹簽,正在用化開的糖稀在做一個騎馬的騎士糖人。的紫砂壺嘴不斷流出被融化的糖稀,老者運壺如風,技藝了得,不一會騎士的馬已經初具雛形。

    攤位周圍不乏抱著孩子的年輕父母,還有一些蹣跚學步的小童和半大少年也被吸引在周圍。

    葉知魚已經買了一個持盾的武士糖人,拿在。還想再買一個騎馬的騎士糖人湊成一對。故而滿懷期待的看著老者用糖稀下筆,看得津津有味。

    就在這時,西市的西方忽然一陣躁動,哭喊、叫罵、夾雜著馬蹄、馬鞭之聲不絕於耳。劉管家心道不好,忙拉著大公子往街邊閃開。

    可是傍邊的一個抱孩子的年輕少婦就沒那麽快的反應了,少婦自己抱著小女兒,慌亂的人群擠開了她剛剛蹣跚學步的大兒子。少婦大聲呼喊:“元寶,娘在這,快回來!”

    而剛學會走路的小男孩元寶慌了神,愣在街道旁邊。聽到娘的喊聲,正四處張望娘在哪裏。

    打從西邊的街道上,一白一赤的兩匹駿馬呼嘯而來,馬背上同樣是身著一白一赤錦服的兩位年輕公子縱馬揚鞭,相互角逐。丁知魚看著眼前的愣神小童,掙開了劉管家的臂彎,一步衝出抱起小童。而那兩位錦袍公子的馬仿若腳下生風,瞬息而至,眼看白馬已經奔至丁知魚背後。

    劉管家急得大叫道:“大公子!”之後劉管家正要撲出去,抱住丁知魚。

    忽然聽得一聲悶響,一道淺棕色的屏風從天而降,立於丁知魚和白馬之間。

    白馬前蹄踏在屏風之上,仿若踩上鋼板,馬蹄的鐵掌和屏風之間擦起一道火花。

    白馬被震的後退一步,嘶鳴站定。

    淺棕色的屏風則碎落滿地,碎片薄厚看起來不過和兩張宣紙一樣厚。

    之後隻聽得叮當一聲,像是壺碗摔碎的聲音。隻見一隻紫砂壺跌落於街道青磚之上,碎了一地。

    正是賣糖人老者爐上的紫砂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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