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田，衣服合身嗎，如果長了，趁姐在這，姐幫你改一改，如果短了，給姐拿回鎮上另換一套。”

    前往陳文書家的路上，陳芙蓉問。

    “剛好合身，不長不短，有田很喜歡，芙姐你的眼光真準，謝謝芙姐。”

    陳芙蓉送的那兩套衣服高有田其實沒試穿過，也不打算穿，不知為何，他覺得領陳芙蓉的禮物是對嫂子的一種背叛，嫂子要是知道自己接受陳芙蓉這個情敵的禮物，一定很傷心很失望。令嫂子傷心的事情，高有田都不打算去做。

    “嗯，合身就好，以後有田要買什麽衣服就告訴姐，姐幫你買。”聽到高有田說很喜歡她送的衣服，陳芙蓉很高興，不知不覺，她似乎已把自己當成了高有田的嫂子了。

    “這……不大好吧，怎麽能老要芙姐破費呢，再說有田對衣著也不是很講究。”對於陳芙蓉的關心，高有田覺得不大適應。

    “這有什麽破費不破費的，姐這輩子最大遺憾是沒有一個弟弟，姐很希望有你這個弟弟，有田你不會是看不起姐吧。”陳芙蓉說。

    “有田沒有看不起芙姐，對芙姐，有田心裏隻有敬重。”

    高有田嘴上這麽說，心裏其實在想：“你對我雖然不錯，可你是嫂子的情敵，我對你隻能敬而遠之。”

    “這是真的麽，謝謝有田，姐好歡喜，每一次和有田說話，姐都很開心，以後有田去鎮上時一定要去看姐。”陳芙蓉像個女孩一樣，一臉興奮地說。

    看著陳芙蓉興奮得臉蛋紅撲撲的，高有田心裏有些糾結，暗忖：這個女人的姐姐情結也太濃了，也不知在她的心裏我是弟弟還是小叔子。

    “嗯嗯……好啊。”高有田應著。

    “對了，剛才在家裏怎沒看見你嫂子，姐還沒見過她呢，她一定長得很美吧。”陳芙蓉含笑問。

    “噢，嫂子在午睡，她長得不算很美，不過對咱們一家子都挺好的。”高有田聞到了陳芙蓉話裏酸溜溜的味道，於是故作輕描淡寫地說。

    “哦，聽得出有田對這個嫂子挺滿意的，她一定對有田很關心吧。”陳芙蓉說。

    “嗬嗬，這個怎麽說呢，還好吧。”高有田笑了笑，說。

    “撲哧”，陳芙蓉白了高有田一眼，掩嘴一笑，說：“姐的問題很難回答嗎，看到有田這麽維護嫂子，姐都有些嫉妒了，有田聽說過姐跟你哥的事情嗎？”

    高有田心想：終於談到正題了。於是說：“聽說過一點，有田不是很清楚。”

    “我和你哥有才自小認識，從小學讀到高中，上學放學，兩人都在一起，別人都說我們很登對，事實上也是如此，我們倆感情很好，你爸媽也很喜歡我，當時我們倆私下裏發誓要好好珍惜這份情感，隻可惜因為一時的衝動，最後……唉。”追憶起那段戀情，陳芙蓉一下子仿佛回到了當年，眼神漸漸變得迷離了起來，苦笑著說：“嗬嗬，姐差點成了有田的嫂子了。”

    “咳咳……是有田沒這個福氣。”高有田抓了抓頭發，說。

    “有田，假如讓你選擇，你是選擇姐，還是選擇夏春鳳呢？”陳芙蓉目光炙熱地看著高有田，含笑問。

    “這可把有田為難住了，姐和嫂子都是好女人，二選一真是很殘忍，芙姐，往事已成雲煙，不如好好珍惜眼前，屬於自己的跑不了，不屬於自己的勉強不來，以後的事誰也說不準，順其自然吧，芙姐你說是嗎？”高有田苦笑說。

    “不好意思，是姐太執著，有田說得真好，以後的事順其自然吧。”陳芙蓉感激地看著高有田說。

    “芙姐打算什麽時候回鎮上，天才還好吧。”高有田轉過話題，問。

    “明兒一早就回，姐也不放心天才，米店那邊也離不開我。”陳芙蓉說。

    “也好，有田再去看姐和天才。”高有田說。

    “過些日子，等姐找到房子後，姐想搬離糧所職工宿舍，到時有田要是有空就過來幫幫姐。”陳芙蓉說。

    “好啊，姐定好搬家的日子後再告訴有田，有田現在什麽都沒有，就是有力氣。”高有田笑著說。

    兩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就到了陳文書家。陳忠偉、王秀荷夫婦早已到鎮上忙自己的生意去了，家裏隻剩下陳文書和老伴。陳文書的老伴是一個地道樸實的農婦，正忙著洗刷餐具，看到自家閨女帶著高有田進來，笑了笑說：“有田來了，老頭子在書房等你呢。”

    高有田含笑點了點頭，說：“謝謝伯母。”然後，隨著陳芙蓉往書房而去，到了書房前，陳芙蓉含笑說：“有田，我爸在裏麵，你自己進去吧，不用緊張，我爸這人還是挺和氣的，我去幫我媽洗刷餐具。”

    “知道了，謝謝芙姐。”高有田說。

    目送著陳芙蓉消失在走廊盡頭後，高有田這才輕輕扣了一下書房的門。

    “有田嗎，進來吧。”一個滄桑的聲音從書房裏傳出，正是陳文書的聲音。

    高有田輕輕地推開虛掩的房門，隻見陳文書正靠躺在太師椅上假寐，似乎經曆喪孫之痛後更顯蒼老，於是說：“老文書，沒打攪到你老的午休吧。”

    陳文書慢慢地張開那雙渾濁的眼睛，露出一絲難得的笑容，說：“老人的通病：愛錢，怕死，沒瞌睡，聽說過吧，到了我這個年齡，已經沒有午休這一個習慣了，一天能睡三個小時就算是一種福氣了，坐吧，有田。”

    “老文書幽默風趣，豁達淡定，令人敬佩。”高有田也跟著笑了笑說。

    “嗬嗬，以前就是因為想不開、看不破，所以煩惱重重，白活了一輩子，這些日子，我想通了一個道理，做人要想得開，看得破，這樣才會快樂，正所謂：行至水窮處，坐看雲起時。”陳文書爽朗地笑著，看來已經從老年喪孫的陰影中走出來了。

    緊接著，陳文書詢問了高有田準備的情況，之後才說：“有田啊，你的事前兩天我和支書說了，並在支委會上提了出來，本來支書和主任都沒有什麽意見，本來打算通知你這幾天到村委見一下麵，卻突然接到鎮裏來電話，說這幾天鎮領導可能要到咱們村視察旱情研究抗旱工作，因此你的事也隻能暫時放一放，等應付鎮領導視察旱情後再考慮了，今天叫你來，是想讓你準備一下，我這裏有一些公文樣本和上級領導的講話，你拿回去熟悉一下，還有，為了保險起見，讓你爸想辦法搞兩條香煙和兩罐二十五斤裝的米雙酒，過兩天我和他到鎮上活動一下。”

    “好的，有田等一下回去就讓我爸準備好東西，謝謝老文書了。”高有田說。

    隨後，陳文書從抽屜裏取出幾份公文樣本和一疊上級文件和領導講話，遞給高有田，高有田鄭重地接過文件資料。

    陳文書叮囑說：“這些文件資料要保管好，不能亂塗亂畫，更不能給別人傳閱或者搞丟了，過後要還給我，我這可是冒著很大風險的。”

    “謝謝老文書，老文書辛苦了，老文書請放心，有田一定會妥善保管好所有文件資料的。”高有田忙說。

    “去吧，好好準備一下，機會是青睞有充分準備的人，最後能不能達成目標，還得靠你個人的努力。”陳文書說。

    高有田也不知這個村委文書算不算是個機會，但他不想讓老爸失望，他決定努力爭取一下。

    高有田捧著那一疊文件資料回到了家，老爸高大元一直在等著高有田能回來，一見高有田，高大元焦急地問：“有田，事情咋樣了，有點眉目了嗎？老文書怎麽說？”

    “還好，老文書說村領導本來打算這兩天要見一見我的，後因為要應付上級領導到村裏研究抗旱的事情，臨時押後了，他給了有田一些文件資料學習，讓有田熟悉一下工作，提前做好準備，並讓老爸你準備好兩條香煙和兩罐二十五斤裝的米雙酒，過兩天他和你到鎮上活動一下。”高有田說。

    高大元雙目閃過一絲喜悅，說：“地裏的活兒也到了收尾階段了，這段時間你給老子重點把精力放在學習上，學習方麵老子幫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準備吧，香煙和米雙酒的事老子來操辦。”

    “嗯。”高有田應了一聲，把文件資料拿回房間，這才取農具下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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