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沒什麽呀，”夏闌珊趕緊把辣椒水捏得更緊。

    雖然不知道沈瀟為什麽要自己這麽做，但是她那句保存好不要讓慕夜廷發現了，還是被記得牢牢的。

    慕夜廷眼眸眯了眯，眼底劃過一抹危險的暗芒。

    夏闌珊匆匆進屋抓起自己的小背包，“我下午有課，先走了，拜拜！你注意傷口，我放學了再來看你！”

    說完不去看他黑如鍋底的臉，一溜煙地跑了。

    巷子裏的人變得多起來，有走街串巷的小販，也有絡繹不絕的遊客。

    她走得很快，在巷子口意外地遇到了一個人。

    “夏闌珊？”

    對方留著短發，戴著哈利波特式樣的黑框眼鏡，穿著白色的休閑襯衫和黑西褲。

    雖然沒什麽氣場，但是看起來中規中矩，也很老實。

    夏闌珊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學長？你怎麽會在這兒？”

    這人姓許名航，當年是大的優等生，據說畢業之後也高就了，工作找得相當不錯。

    夏闌珊大一的時候他剛好大四，兩個人在學生會裏認識過一段時間。

    不熟。

    “我家住這，”許航靦腆地笑了笑，“你跑這麽快去哪兒？”

    “上課，時間有點緊。我去公交站啦，學長再見！”

    “哎，別跑，我送你去，”許航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汗津津的觸感讓夏闌珊瞬間就尷尬了，兩個人趕緊鬆開，許航已經紅透了半邊臉。

    “我，我的意思是，”他局促地解釋，“現在這個時間不好打車也不好等公車，剛好我要去大看我的老師，不如一起吧？”

    他指了指不遠處樹蔭下那輛車。

    是一輛寶馬三係，黑色的，最低的配置，但跟許航身上的書生氣質還是有點格格不入。

    夏闌珊看了看表，也不扭捏了，“那就謝謝師兄了。”

    “不客氣，”許航因為她答應了，所以很高興地笑了笑，露出一排潔白整齊的牙齒。

    兩個人上了車，他突然俯身過來。

    夏闌珊驚得往後麵一靠，“學長？”

    “安全帶。”

    許航耳根都紅了，輕聲提醒她。

    “還是我自己來吧，”夏闌珊從他手裏接過來，自己給自己係上了。

    車子穩穩地發動起來，許航隨意地往古香街看了一眼，“你家住這裏？”

    夏家條件不錯，她應該在這裏買房子了？

    四合院可都是不便宜的，而且有錢還不一定能買得到。

    “沒有，是是一個認識的人，他受傷了，我來照顧一下。”夏闌珊不知道怎麽界定自己和慕夜廷的關係，隻能如此說。

    “哦，”許航點了點頭。

    兩個人其實並沒有太多的話題可以聊，到學校門口的時候，夏闌珊如釋重負，“謝謝學長。”

    “不客氣，”許航靦腆地笑了笑，“你的手機號碼，還是在學生會登記的那個嗎？”

    “是啊，沒變過，怎麽了？”

    “有空的話，電話聯係。”

    夏闌珊以為他隻是普通的客套，看著上課要遲到了，她就點了點頭，快步地跑向了教學樓。

    下午上的是選修課，沈瀟和她選了同一門。

    一直臭著臉，不太搭理人。

    夏闌珊哄了她好一會兒，才哄得她開心了一些，放學後沈瀟又拖著她不讓走。

    像是故意磨蹭一樣，拽著她到沈家吃了飯，才放她出來。

    夏闌珊緊趕慢趕，還忍著肉痛打了個的士趕到古香街。

    入夜之後，這裏的小攤販都已經收了，老舊的街道看起來有些斑駁，昏黃的路燈下圍著幾隻打轉的蚊蟲。

    她給自己壯著膽子，往裏走。

    經過最後一個糖鋪子的時候，腳步放慢了一點，有點眼饞地盯著插在外麵草垛上的小糖人兒，感覺它們看起來好好吃。

    “買一個吧，我給你算便宜點。”胖胖的老板娘出來了，“喜歡就買，現在這門手藝可是不多了。”

    “多少錢？”

    “十塊一個。”

    “”

    夏闌珊舔了舔嘴角，轉身走了。

    她小時候很喜歡這個東西，卻從未得到過。

    想想有點遺憾，但是花十塊錢去買，她也不想浪費了。

    老板娘想做點尾單生意，有點急了，直接招呼她回來，“五塊賣你一個好不好？”

    夏闌珊充耳不聞，繼續走。

    快接近四合院門口了，看著裏麵發出的昏黃燈光，她又忽然折返回去，“五塊一個是嗎？”

    “是是是，”老板娘想虧本賣一個也就算了，圖個好兆頭。

    “那我要兩個。”夏闌珊掏出十塊錢遞過去。

    老板娘：“”

    夏闌珊揣著兩個糖人往裏走，感覺自己花了錢的，到底底氣還是足了些，到了門口摁響門鈴。

    四合院內，霍南弦正和慕夜廷麵對麵坐著，舉起手中的最後一杯紅酒，“來，今天我生日，卻隻有你陪我過”

    霍南弦平時都走高冷邪魅路線，隻有每年生日，會放縱這麽一次，在兄弟麵前表露自己孤家寡人的脆弱。

    他是個孤兒，慕夜廷和遊連城就是他最重要的人。

    十幾歲在街頭做混混的那些歲月還記憶猶新，如果不是慕夜廷和遊連城，他恐怕早已墮落到連狗都不如。

    慕夜廷優雅地拿著酒杯，放在鼻尖聞了聞，淺淺啜飲了一口，“酒我改天再陪你大喝。不醉不歸。”

    如果那丫頭回來發現他喝酒了，那他可就穿幫了。

    這點覺悟，慕夜廷還是有的。

    霍南弦也不覺得掃興，反而一幹而盡，又說了一些兄弟情義之類的話。

    這些話，在男人看來隻有最靠得住的兄弟才會吐露。

    桌麵上還有一個沒有吹滅的蛋糕，上麵的蠟燭已經快燃盡了。

    還擺著一堆雜七雜八的東西，像吃過螃蟹殼，花生米什麽的。

    霍南弦還想再聊會兒，可聽到門鈴聲，慕夜廷已經臉色一變，直接被他拎起來，“從後麵走。”

    “？？？”霍南弦一頭霧水，“你這個地方誰會來啊？隻有我們幾個兄弟”

    “現在不一樣了！”慕夜廷拖著他到了後門，把人甩出去，在霍南弦不解的目光中，迅速地關上後門。

    然後火速回到餐廳裏，把桌上的東西都打包扔進了垃圾袋放進廚房，收拾得幹幹淨淨。

    漱了個口，確定沒有酒氣之後，才耷拉下自己的右手臂，去開門。

    夏闌珊站在門外，一點都沒有等得不耐煩，在門被打開的那一瞬間，她趕緊伸手，攤在放在他麵前，“srprs！！！”

    慕夜廷被她臉上的燦爛表情給弄得一愣，然後才發現她眼裏帶著一絲小心翼翼的討好。

    應該是回來晚了，怕他生氣。

    不知道為什麽，他心裏有點莫名地發堵，看著她這樣去討好自己，他卻不舒服了。

    “快看看啊，我給你帶來的，喜歡嗎？”

    慕夜廷低頭，看向她掌心。

    居然是一對糖人。

    很普通的造型，大街上隨處可見的孫悟空和豬八戒，因為天氣有點熱的緣故，已經被她捏得有點黏黏糊糊的了。

    說賣相沒有賣相，說口味也並不讓人很期待。

    因為這種糖人，在古香街上到處都是，一抓一大把，都沒有人買，常常滯銷，也不新鮮。

    但是她卻特別認真的樣子，眼睛亮亮地看著他，“童年的回憶，是不是？”

    童年？慕夜廷扯了扯唇，他沒有童年。

    不過可以從現在開始，有回憶

    他伸手就要去接。

    夏闌珊卻突然把手縮回去了一點。

    “你還沒說你喜歡不喜歡呢？”

    她很執著。

    因為怕他生氣自己晚歸，所以才這樣問的，他隻要說了喜歡，就不會再生氣了吧？

    她天真地想著，因為他發怒的時候，實在有點恐怖，說伴君如伴虎也不為過了。

    慕夜廷微微一愣，像是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問題。

    盯著那張瓷白清麗的小臉看了一會兒，沒有說話。

    就在夏闌珊以為自己討好他失敗，快要放棄的時候，卻突然聽到了他的聲音

    “喜歡，很喜歡。”

    語氣輕輕的，卻很磁濃，像砂紙一樣緩緩地摩挲過她的耳膜。

    夜風如微瀾一樣包裹住他們，頭頂是很燦爛的繁星，他的眼睛裏，暈開星光一片。

    璀璨到讓她竟一時有些恍惚。

    不就是一對糖人而已嗎？

    他怎麽用這麽鄭重的語氣說喜歡啊？

    好奇怪

    慕夜廷伸手，把她手心裏那對糖人接過來放進了褲袋裏。

    指尖劃過她的掌心，讓夏闌珊輕輕地顫了顫，原本要提醒他那糖人很髒不能放口袋的話也忘記了要說。

    他反手一握，與她十指相扣，力道不重，卻也不會讓她掙脫。

    然後慢慢地把她往房間裏帶。

    心底最溫柔的聲音在這時候響起，慢慢地，卻很清晰很清晰地告訴他

    這雙給他帶來糖人的手，這個給他帶來童年的人，他再也不會想要放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