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曖昧
字數:2900 加入書籤
玉辭心眸中翻起一陣如墨迷霧,她看著柳岩堂,語氣波瀾不驚,“那依柳侯爺高見呢?”
臣下以為這不過是吳國的虛晃之計,意在引蛇出洞誘敵深入,若是我方急於動手,那便正好成全了吳國保王勢力的陰謀,到時他們便可以周國不守信用劫持吳王為由撕毀盟約,事態也便難以控製。”柳岩堂輕描淡寫道,寥寥幾語,皆切中要害,狠利得當,連玉辭心也心生佩服起來。
那便讓他們繼續鬥吧,誰都贏了我們便和誰談。”玉辭心朱唇微啟,有些困倦地瞄了一眼柳岩堂,“不過這卻也顯示了吳國a軍心潰亂之象,收服吳國定指日可待。”
她不失豪情萬丈地將如今大勝之勢宣揚了一番,本以為說完之後柳岩堂便會拍拍屁股走人,可她疑惑地看他時卻見他紋絲不動,慵懶地斜倚在桌案上,一副享受肆意的樣子。
玉辭心突然覺得腦門發疼,她不好明說自己要休息,便轉著彎子對柳岩堂道,“柳侯爺這身體還是弱不禁風啊,不如我找個太醫幫你調理調理?”
柳岩堂翹著眼角掃她一眼,不疾不徐地打了個哈欠,“不急不急,現下當以國事為重,臣下見皇後娘娘這裏有諸多公文有待閱覽,不如臣下來幫把手?”
嗬嗬,不用了。”玉辭心皮笑肉不笑,自覺推諉道,“柳侯爺當在其位謀其事不是,這等小事哪勞煩侯爺親自動手呢?”
她心裏暗暗咒罵,姑奶奶要睡覺,你丫的快給我閃一邊去,別礙我事!可這柳岩堂就像一塊狗皮膏藥黏在她身上一樣,怎麽趕都趕不走,正當玉辭心怒不可遏要擄袖子發飆之際,卻聽到柳岩堂“咦”了一聲,她看著他手中拿的書簡,心裏當即咯噔一聲,大叫不好。
娘娘,您這字跡,倒不像是這周國字體啊?”柳岩堂戲謔地瞟了玉辭心一眼,見她臉色煞白,嘴角勾起一抹微笑。
這,這個麽,本宮乃皇後之尊,當然是要母儀天下涉獵廣泛,所以他國文字經典自也少不了翻閱研磨。”
這難道也有問題?”玉辭心覺得自己隨機應變得還可以,便反過來質問柳岩堂,意欲以身份氣勢搪塞而過。
這樣說來倒也沒什麽大問題,隻是不知皇後娘娘這是研習的哪國舊史,臣下覺得有趣的很,也想來參謀一番。”柳岩堂似笑非笑,筆峰一轉,殺了玉辭心一個措手不及。
哪國的?玉辭心叫苦連連,總不能說這是他們現代人的字跡,他一個古董人當然不懂吧?玉辭心頭痛扶額,正暗自思索出路時,忽又聽柳岩堂一聲溫婉笑聲,“既然皇後娘娘難以開口,那微臣倒不強求。不如娘娘將這本竹簡贈與臣下可好?”
不行!”玉辭心回過神來,一臉義正言辭。依照柳岩堂這個妖孽大腦,不一定那天鑽研出個道道,萬一又借口要挾她怎麽辦?可她反應過來時那竹簡已是被柳岩堂勞勞在握,玉辭心沒有絲毫猶豫,既然都這步田地了,說不過難道她還搶不過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她身子向前當即把竹簡狠抓在手裏,一手發力誓要奪回書簡。卻不料柳岩堂根本就沒想過她會來搶,他本是輕輕握著打算細細端量,眼下被玉辭心殺了個猝不及防,當即被她突發的力道猛地向前一拽,身子失控向前撲去,玉辭心意料之外地被他壓在身下。
玉辭心大腦一片空白,她錯愕地看著柳岩堂漆黑如墨的眼睛,暗沉似夜,卻閃耀著無數繁星,亮閃閃地直逼她的心。他的呼吸依舊平緩,溫熱的氣息撲在玉辭心的臉上,玉辭心聽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慌亂,她努力錯開他炙熱的眼神,六神無主地看向別處,剛要把他推開時,卻聽到帳篷外急匆匆的腳步聲。
皇後,朕好想你啊,快來陪朕玩好不好。”宇文淵歡快地掀開帳簾,掀到一半卻戛然而止。他的手停在半空中,滿臉的笑意當即僵滯。
玉辭心見狀急忙推開柳岩堂,努力鎮定下來,她壓低聲音對宇文淵喊道,“皇上,你聽我說,不是你見到的那樣。”就算宇文淵再傻也看得出眼下情形是有多詭異,他平日裏連別人對她多說一句話都吃醋不樂,何況眼下與柳岩堂有肌a膚之親?
朕不聽!皇後你和他玩,你不愛朕了!”宇文淵麵前黑漆漆一片烏雲,他臉色發青,憤恨難收。
玩?柳岩堂在一旁嘖嘖稱歎,宇文淵這小子也太會裝蒜了吧,居然把如此不可描述的場麵輕輕鬆鬆用“玩”一筆帶過了,真是裝傻充愣一一在行。不過方才的確事出有因,他也有必要解釋一番才好。
皇上,方才的確不怪皇後,還望陛下聽臣解釋。”他向宇文淵做個揖,本想解釋下時,卻看到宇文淵臉上黑雲密布,十足的駭人。稍一忖度,他暗自發笑,莫非宇文淵是真的吃醋誤會了不成?
吃醋也好啊,柳岩堂想著風涼話,在一邊看熱鬧,他掃一眼眼下正心急如焚的玉辭心,她雙眉緊皺咬著嘴唇不發一語,突然覺得這樣的她分外可愛。這個間諜不像以前的木頭皇後終日不言不語,她才高獨絕舉世無雙,卻時時犯糊塗流露孩子氣,像個糊塗蟲。可偏偏就是這樣一個糊塗蟲,已在不知不覺中悄然潛入了他的心房,而他,卻毫不知情。
一瞬間,柳岩堂突然覺得宇文淵吃醋是應該的,她隻是一個間諜,並非他大周國的皇後,又怎麽能讓他整日裝瘋賣傻獨獨占據呢?哪怕他是他好兄弟,也不能天下好事一人獨占吧?
朕不聽!”宇文淵一賭氣,猛甩帳簾而去。帳篷裏空曠下來,剩餘的空氣正緩緩流進,方才的劍拔弩張之勢正被空虛替代。
他真的生氣了麽。”玉辭心癱坐在地上,滿臉黯然神傷。
無邊無際的夜幕像是打著啞謎,柳岩堂似是想對她說些什麽,可話到嘴邊,聲聲吞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