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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著我爸的話，我的眼淚頓時再次決堤，我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要怎麽開口，怎麽告訴他這個殘酷的事實。
    我爸肯定接受不了的，我簡直不能想象我爸知道我媽已經去世了的消息會怎麽崩潰。
    “小雨？你怎麽不說話？”我爸見我遲遲不回答，又叫了我一遍，他可能是察覺到了不對勁，於是問道：“小雨，你現在在哪裏？是不是你媽出什麽事了？”他越說聲音越小，語氣中帶著一絲不確定和小心。
    我最終還是決定直接告訴我爸真相，於是我深吸了一口氣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然後艱難的開口道：“爸，我媽……我媽她……”話還沒有說出口，我就已經在電話裏泣不成聲了。
    電話那頭沒有了聲音，我爸肯定是已經猜到了，但是我還是努力平複了情緒，然後把剛才的話說完：“我媽去世了。”
    這下電話那頭真的陷入了徹底的沉默，剛剛好歹還能聽見一點呼吸的聲音，這會兒什麽聲音都沒有了，我顧不上傷心，急忙對著電話叫了好幾聲：“爸？爸！你沒事吧？爸！”
    不管我怎麽叫，電話那頭就是沒有任何回答，我心裏立刻就慌了，我怕我爸接受不了這個噩耗出點什麽事，於是趕緊轉頭拉著冷煜的袖子，無助道：“快，阿煜，你快送我回去！我要回家！”
    我已經失去我媽了，絕對不能再讓我爸出一點事，我腦海裏開始出現各種不好的想法和畫麵，攪得我內心慌亂得不行。
    “好好好，你不要慌，我馬上就帶你回去！”冷煜見我著急成這樣，立刻不知所措的安慰了我兩句，然後拉起我就往外跑。
    冷煜速度很快，一路連闖了三四個紅燈，縮短了至少有一半的時間把我送回了家，一下車我們就趕緊往家裏飛奔。
    一打開門，我爸頹廢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眼睛裏，他在玄關處靠著牆坐在地上，神情呆滯，嘴裏一開一合的不知道在念叨什麽。
    “爸。”我蹲在我爸旁邊抓著他的手，心裏難受的說不出話來。
    挨得近了我才聽清楚我爸在說什麽，頓時我的眼底又泛起一層濕潤。
    “怎麽就這麽走了呢？好好的一個人怎麽就突然沒了呢？”
    他嘴裏一遍又一遍的小聲念叨著這句話，眼眶紅的像是充了血了一樣，可是始終沒有眼淚下來。
    原來痛到最深處的時候，是真的哭不出來的，我握著我爸的手緊了緊，卻怎麽也捂不熱我爸冰冰涼涼的手。
    現在接近冬天了，我擔心我爸就這樣坐在地板上會著涼，於是讓冷煜幫我把我爸扶到沙發上坐下來。
    整個過程中我爸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樣任由我們擺弄著，什麽反應都沒有，嘴裏依舊喃喃著那句話。
    “爸，咱們想開一點好不好，你不要這樣，我媽已經去世了，如果你再出什麽事，我真的會崩潰的。”我抱著我爸的胳膊輕輕趴在我爸的肩膀上小聲說道。
    我感受到我爸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然後他嘴裏不再說話了，隻是身體開始打顫，我心裏刹那間更加難受了。
    “爸，我知道你難過，我也跟你一樣難過，可是我們必須得振作起來，我媽一定會在天上看著我們，如果看到我們這樣，她一定會不好受的。”我說著說著就哽咽了起來：“爸，我媽這輩子沒有好好享過什麽福，我們就讓她在天上的日子好過些吧。”
    話還沒有說完，我早就已經泣不成聲了。
    冷煜輕輕的抱著我，耐心的幫我安慰著我爸：“伯父，小雨說的對，伯母已經去了，這是無法挽回的事，但是我們至少能做到讓她在天之靈能夠安心是不是？”
    我爸像是聽進去我們說的話了，又像是沒有聽進去，但是他的情緒明顯控製不住了，他的身體劇烈的顫抖了一陣子之後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
    “你媽的屍體現在放在哪裏？”我爸悲痛的雙手捧著臉沉默了一會兒，然後突然抬頭問我。
    我愣了一下，然後想了想說道：“看這時間，現在應該已經被醫院推到火葬場了。”
    剛剛安慰我爸的時候沒有空難過，這會兒我爸突然又問起我媽的事情，我忍不住腦海裏又浮現出我媽被推到火葬場的畫麵，頓時心痛得無以複加。
    有些畫麵根本不敢想象，也不敢麵對，否則真的會承受不了。
    “送我過去吧，讓我再看她最後一麵。”我爸輕輕握了握我的手，然後起身走進他們的臥室。
    很快他就出來了，已經絲毫不見剛才的狼狽，臉上的胡子已經刮得幹幹淨淨，衣服也穿的平平整整。
    我抿了抿嘴角，什麽都沒有說，然後帶著我爸出了門下了樓，樓下冷煜早就已經在車裏等著我們了，我跟我爸坐穩之後，車子就像是離弦的箭一樣飛往火葬場。
    一路上我爸很沉默，一句話都沒有說，臉上的表情也很平靜，看不出一絲情緒，隻是放在腿上的雙手交握著，泛白的指關節還是透露了他的情緒。
    我難受的撇開頭看向窗外，眼眶裏又忍不住蓄滿了眼淚，短短一天，我感覺像是過了一輩子那麽漫長，一下子發生了好多事情，我到現在都覺得內心有些恍惚。
    多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夢醒了，一切還是好好的。
    隻可惜這不是夢，冷煜開車很快，我們很快就到了火葬場門口，冷煜停下車的時候沒有先下車，而是坐在駕駛座上轉頭看著我們兩個人。
    看著火葬場的大門，我覺得我的雙腳像是有千斤重一般，怎麽也邁不出去。
    “下去吧。”我爸平靜的說了一句話，然後打開車門走了下去。
    冷煜見狀也趕緊推開駕駛座的門下去，然後打開我的門，關心的說道：“小雨，下來吧，跟你爸一起好好送你媽一程，堅強一點。”
    “嗯。”我吸了吸鼻子，仰起頭眨了眨眼睛，然後抬起沉重的雙腿下了車。
    明明天氣很好，可是我卻覺得連空氣都變得很稀薄，讓我覺得呼吸都困難了些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