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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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朵被搖醒時,天剛蒙蒙亮,溫暖的篝火已經熄滅了,身上便感到有點冷嗖嗖的。
搖醒她的是斐安,經過一晚的休息,她似乎恢複得很好,就像碧朵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
黑色長發藏在貓耳朵兜帽裏,黑色的雙眸波瀾不驚,皮膚白皙卻顯得很健康,身板站得筆直,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出發,就可以戰鬥,讓旁人都覺得精神滿滿、很有幹勁。
“我先走了。”斐安很平靜地向她道別,“你也差不多可以出發了。再見。”
說完就背著包往森林走去,頭都沒有回,她的魂杖再次拉長作為了行走杖,行走的速度依舊很快,不一會兒就消失在了碧朵的視線,消失在了晨霧。
將她搖醒隻為了道別和提醒她盡早出發?碧朵昨晚一直在思考著要怎麽開口和斐安提分開走的事。
經過昨晚的驚心動魄,她從那個小小身影的眼睛看到了一種對他人生死的冷漠,這讓碧朵很不舒服、很不安,輾轉反側很久才迷迷糊糊地入睡,沒想到一早起來,卻是斐安先說了出來,她一定也感覺到了自己之後的態度了吧。
碧朵坐起來,用水漱了口,打開背包吃了點幹糧喂了口水,突然發覺自己的背包有點不太對勁,裏麵的水和食物就像她前天剛從學院出發時一樣,裝得滿滿當當的,她自己帶的都是麵包,可背包裏裝了許多餅幹,不同口味不同形狀的。
她迅速抬頭去找斐安,忘記了剛才自己親眼看著她一點點消失的,是啊,她早就走了,周圍除了晨霧什麽都看不到。
碧朵拍拍自己的臉,自己難道是在做夢嗎?所以並沒有斐安,並沒有蛇?自己隻是剛剛出發所以背包是滿的?
可一旁熄滅的火堆上的土卻讓她不得不麵對現實,用土滅火她可不會做,隻能是斐安,斐安是真的,昨晚的蛇也是真的,包裏的東西也是真的,是斐安留下的,留下來給她的。
碧朵將臉埋入雙不禁傷心起來,自己都做了什麽!她昨晚怎麽可以那樣對待斐安!她為了她們的安全用盡了全身的力量去對付丹尼和威利,可自己隻看到她對敵人生命的漠視,卻忘了這一切都是為了自己。
碧朵,你居然為了敵人而選擇在斐安摔倒的時候不去幫助她!你這樣和你心那個冷漠的斐安有什麽差別!如果沒有她的幫助你到現在說不定都還不知道方向!說不定就死在這裏了!
她擦掉流下來的眼淚,淚眼朦朧地望向森林,斐安,希望我們都能活著從這個鬼地方出去,希望我們以後還能見麵,到時候我一定會向你道歉!
行走在森林的斐安打了個噴嚏,難道是昨晚一會兒跑到熱一會兒被晚上森林的冷風一吹把身體弄感冒了?
她從包裏抽出一根和她的魂師長袍一樣顏色的帶子,把寬大的長袍緊緊貼在身上,用帶子紮起來在腰上綁了個蝴蝶結,雖然樣子很難看,但起碼可以保暖一點還能防止風從空隙鑽到衣服裏。
森林裏的天氣從霧轉到了晴天,陽光無法直直照射在身上,有時還會有風經過,氣溫相對還是比較低的。
按她所理解的莫斯特荒原的規則來說,她隻要穿過森林後再經過另一種地貌就可以出去了,不過應該是她之前沒有遇到過的草原、雪原或者沙漠地形,斐安一邊思考一邊腳下不停快速前進。
太陽漸漸不見了蹤影,起而代之的是頭上的幾片雲,並且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頭上偶爾有幾隻怪鳥低低飛過,時不時會衝下來騷擾斐安一番,但她沒有在意,抓緊時間趕路才是首要的。
但那些鳥並不打算就此放棄,每次騷擾的幅度都有所變大,漸漸便具有了一定的攻擊性。斐安習慣地拔出匕首向它們砍去,可是鳥會飛,一扇翅膀就能躲過,躲過後還會發出嘲諷的怪叫,隨後繼續變一個角度向斐安衝過來進行攻擊。
終於,斐安不勝其擾,停了下來。她狠狠瞪著怪鳥,將杖縮短,左持魂杖展開左臂伸到最前麵,右放在臉邊,就像碧朵殺尖牙猴的樣子,腦海浮現她當時看到的場景,叫道:“水箭。”
“嗖”地一下,一道淺藍色的光閃過,正鳥的肚子,“啪嗒”一下,那隻怪鳥就摔落在地上,其他的怪鳥也都衝了下來停在鳥屍體的旁邊開始爭搶起屍體來,斐安倒是沒有像碧朵一樣去吸取怪鳥的魂力。
斐安微微鬆了口氣,雖然威力不及威利和碧朵,但已經有了雛形且能造成殺害,一發就殺死了怪鳥,她已經很滿意了。要讓這一魂術更有威力速度更快,以後隻要多加運用,自己的魂力和水箭的魂術相互熟練了就行。
懷曼果然沒有說錯,隻有踏上旅途才能讓人成長,如今她和自己的魂力以及魂杖溝通的速度已經比以前快很多,也許,在下一次或是下下次施展魂術的時候就可以完全不用去費盡心思溝通了,隻要自己想什麽,魂力和魂杖便能準備好什麽樣的魂術。
自她從學院出發短短一天時間內,她已經從碧朵、威利和丹尼身上見識到了各式各樣的不同屬性的魂術,以後一定還能知道更多,在今後一人的旅程希望都能慢慢掌握吧。
想起碧朵,斐安內心就不可避免地憶起昨天發生的所有事情,你要問她心有沒有過失望或是傷心怨恨,答案是有的。
她幾乎拚勁全力製造那條蟒蛇,還用餘下的魂力來支撐到將威利和丹尼趕走,換來的卻是懷疑、害怕、冷眼甚至是嫌棄,摔倒了還是自己爬起來的,叫她怎麽不傷心失望?
即便她的本意是獨自完成她的目標,但在旅途能結識朋友不失為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斐安雖然不善於表達,但也希望能和朋友分享自己的心得心情和感受。
可顯然,碧朵並不在她的朋友名單之,她並不懂得自己,冷淡並不代表冷漠,善良並不代表懦弱。她從自己的背包裏分出了點水和食物給了她,希望她能因為這些補給而能從這裏活著出去,畢竟自己也從她身上得到了不少信息和幫助。
說起昨天晚上的那條蟒蛇,幸好丹尼和威利沒有看穿,其實那條蛇的弱點就在它兩眼的那個突起的肉疙瘩,斐安將驅使它的魂力都放在那裏麵。一旦被擊破,不但蟒蛇不見了,剩下的魂力會回到她身體裏,這樣一來他們就會發現她們的藏身之處。
也多虧了丹尼他們的魂力並沒有比她高出多少來,如果換一個人來,可能自己的旅程就會停止在昨晚。
就在斐安為自己習得新魂術而高興、為碧朵的事而陷入失望的回憶、為昨晚的經曆而心有餘悸時,地上的路、周圍的環境變得奇怪起來。
頭上的鳥都已經不在了,地上長著青草的濕潤土地上開始覆蓋上了一層白色的物質,雨也不下了,氣溫越來越低,適才的多種感情一下子被這一狀況給衝散了。斐安停下了腳步,神色凝重起來。
奇怪,這裏的氛圍讓她感到了不安,雖然學院對外稱莫斯特試煉場的氣候地貌會不斷變化,但是斐安知道,不斷變化是荒原施展的障眼法,因為她知道這裏的規則,往往能看破這些變化,讓一切恢複原位。
就像她之前說的,隻要經過種不同地形就可以,可斐安還並未走出森林,地形卻在她的眼皮底下說變就變,覆在草上的那一層分明就是雪。
難道自己原先的認知是錯誤的?確實是像學院對外宣稱的碧朵他們認知的,地形會隨時變?可如果是這樣那麽她一直以來所信奉的就會變成一場騙局,她原以為隻要她身處某一種地形,那麽地形就不該變化,直到她走出這一地形。
這一突發事件讓斐安內心動搖了起來,站在那裏愣住了,腦則思考不斷,究竟是什麽地方發生了錯誤?
她短暫的思考並沒有給她帶來任何有幫助的結果,因此她決定,再做一次方向魂術,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正是通往雪原的路。
斐安開始不知所措,原本毫無波瀾的眼泛起了漣漪,在沒有弄明白對錯之前,貿貿然繼續前進顯然會非常危險,那到底是怎麽回事呢?最終她選擇了一種方法,冥想。
她將魂杖扔在地上,盤腿坐了下來,懷曼教她的方法,也是她作為魂師的一種修行方式,通過冥想來增強魂力,增強意識和自身靈魂的溝通。
這也是斐安作為魂師的信仰,相信自己的靈魂自己的內心,所以當她踏入這片土地時,她的靈魂告訴她莫斯特荒原的規則,可現在麵對的狀況似乎要推翻她的信仰,這叫她怎麽能安心。
不,懷曼教她的是他作為一位有名的魂師所知道的所有,他雖然懶散,在前兩年幾乎對她不聞不問,但在最後一年,他把他的信仰教給了她,當她理解了這一信仰並視為自己的信仰時,宛若新生一般從獲得了太多,因此不可能是錯的!
那麽當矛盾產生的時候,就有可能是另一種情況,一種斐安此前認為不可能,但現在成為了眼下矛盾的唯一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