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哼哼～”歇裏爾愉快地哼著不知名的曲調，腳步輕快地走在前麵，可惜他五音不全，一路上把其他四人折騰得半死。

    萊特第一個受不了了，他是樂師，聽覺比其他人都要敏銳，歇裏爾的魔音傳耳讓他的頭快要炸裂開來。

    “歇裏爾！不許唱了！”萊特的態度和語氣其實並不好，考慮到他身體情況其他人能表示理解。

    “什麽？”歇裏爾滿麵春光，絲毫沒有介意萊特的語氣，笑容始終掛在他的臉上。

    三天前他們到達他師父希羅的住處伊凡特，盡管一開始師父並不歡迎他的到來，但在經過斐安的一番話後，他竟然答應了他們的請求，願意把得到的玄鐵分出一部分來為他們製作箭頭。現在，這枚箭頭就在納西索斯的身上，他們正往普蘭薩然部落前進。

    至於他為什麽那麽高興，事情還要從三天前說起。

    希羅讓歇裏爾打下手，歇裏爾緊張得差點連打鐵的錘子都舉不起來。他從前也不是沒有在一旁邊學習邊協助過師父，隻是他有很強烈的展現**，想向自己最最尊敬的師父展現這五年來自己的成長，即便師父不願意認他作弟子，歇裏爾仍然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得到他的認可。

    但歇裏爾並不是一個能在重大壓力下還能保持冷靜的人，他越是想著要展現實力，他的手就越抖，甚至差點踢翻盛放著伊凡特湖水的桶。

    火爐燒得很旺，映照著希羅的臉都火紅起來，他試著用手來測火焰的溫度，同時抬眼冷冷地瞥了眼歇裏爾，道：“歇裏爾，你不願意好好幹就從這裏滾出去！”

    雖然這種嚴厲而不帶感情的話語讓歇裏爾的自信心再度受挫，但卻有效地讓他冷靜下來了。他低下頭說了句對不起，隨後熟門熟路地配合著希羅的動作。

    “當當當！”斐安他們跟著人偶西斯頓從房屋內走出來到冶煉打鐵的場所後聽到得就是這樣富有節奏的聲音。

    希羅和歇裏爾十分專注於手頭的動作，根本沒有發現其他人。火爐的熱浪衝擊著他們的身體，二人的臉上全是汗水。

    “水！”希羅大聲吩咐著，而歇裏爾卻早就拿起擺在一旁的水桶，在他師父話音剛落下的時候就將水澆了上去，相當默契。

    或許是他們這裏的動靜太大了，希羅的其他弟子們也從他們各自的住處裏跑了出來，在距離工坊有十幾步路的地方圍觀了起來。

    “師父居然用了那塊玄鐵！”他們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起來，“威鵬大人請師父用玄鐵做武器他都沒有答應！”

    “你們看我說得沒錯吧！還是歇裏爾的麵子大！”

    “你們說師父會不會為了歇裏爾轉投對麵啊？”

    “這不可能！他和我們國王那是什麽關係！就算再寵歇裏爾那也該有個度！”

    “哼！他就算再寵他又有什麽用！私底下教他再多他不還是這副死樣子嗎？白白浪費了希羅的才能！要是能把他畢生所得都教授給我們，我保證能讓卡托利統一整片大陸！”

    斐安耳中聽著他們的話，心中冷笑不止，就光憑他們的這番話，就已和歇裏爾差了十萬八千裏了。他們技藝平平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反而怪希羅包庇歇裏爾，真是可笑之極！他們的心思已經不在鑄造上了，他們把這門技藝當作是獲取名利的工具，而非真正鑽研其中。反觀歇裏爾呢，他隻想著要製造出更多方便、能給人們帶來歡聲笑語的東西，他考慮不了複雜的事情，但也正是這份單純的心思讓他超越了同門中的所有人，得到了希羅的讚賞。

    她想起第一次正式見麵時，他送給她和琴奈的微型八音盒，就是這樣的小東西他都是用心去做的。斐安曾經揭開過底盤，觀察過八音盒的內部構造，雖然並不繁瑣，但是因為它小，所以內部的每一個齒輪都很小，齒輪每個齒的間距幾乎是微乎其微的，肯定費了歇裏爾不少功夫。

    “歇裏爾！你來！”有節奏的打鐵聲忽然中斷，希羅大聲對著在他斜對麵的歇裏爾道。

    歇裏爾還沒從剛才有序的節奏中走出來，張大了嘴巴：“誒？！”

    希羅藍灰色的眼睛雖然盯著歇裏爾，餘光卻是掃到了他的其他弟子們，他雖然沒聽清楚他們在議論什麽，可憑他們的眼神和肢體動作以及他對他們的了解，就能看透他們現在在想著什麽。

    “這東西是你們要做的吧！我都把材料給你們了！難道你還想讓我出雙份的力嗎？！”

    話雖如此，但是……歇裏爾擦擦汗，猶豫不決。

    “怎麽？不敢？我看你這五年來是一點長進都沒有嘛！”希羅使激將法。

    單純的歇裏爾果然中計，連忙伸出手接過了希羅手上的工具：“看我的！”

    “當當當”的聲音再次響起，歇裏爾不再關注師父希羅的舉動，一心一意地打鐵。

    這就是歇裏爾的長處，希羅很欣慰地盯著他賣力的身影，隨後走出打鐵工坊，一瞬間朝被其他弟子們給圍住了。

    “希羅師父！為什麽把玄鐵給歇裏爾那個家夥！你不是說要用它來打造一把絕世好刀嗎！”

    “是啊是啊！您口口聲聲說他已經不算是你的弟子了，怎麽還那麽照顧他！”

    看著他們一個個不服氣的表情，希羅的心都要涼透了，他們隻關心玄鐵的去處，隻關心他和歇裏爾的互動，卻沒人注意到剛才他在打鐵時的手法，放在火爐上的時間長短，以及水溫和潑水的角度。

    “不過是一塊邊角料，不會妨礙到我製作刀。”他撇過頭去，“你們也不要再這裏聚集著了，我給你們的課題都完成了嗎！”

    希羅以為他的嚴厲會讓他們像往常一樣知難而退，乖乖回去，沒想到他們今天卻把一切的情緒全都爆發出來了。

    “就算是一塊邊角料，可為什麽要給那個歇裏爾！你總是把好東西留給他！”

    “希羅師父偏心！”

    “那個歇裏爾是什麽爛貨色你難道還沒看清楚嗎！”

    “夠了！”希羅大吼道，“回去！通通回去！我樂意做什麽就做什麽！你們如果不滿意地就離開這裏！”

    不僅是他的弟子們，就是斐安他們都嚇了一大跳，他們不知道原來希羅還會有如此憤怒的時候。

    他們走了，即便心裏有諸多不滿，還是回到了屋子裏，即便歇裏爾打鐵的聲音在整片伊凡特湖泊區域擴散開來，卻再也吸引不了他們了。離開這裏，就意味著不再是希羅的弟子，而他們根本做不到。

    希羅明白自己的話傷到了他們，可他們的行為早早地就傷透了自己的心，他又該去和誰傾訴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