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安……”伊妮德哀傷地看著自己的孩子，心裏酸軟一片，“唉，事到如今，恨不恨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

    斐安想了想她媽媽伊妮德的話，隨後搖了搖頭：“不，我並不覺得不重要了。媽媽去見過達侖了嗎？”

    “見過了，她一見到我當場就哭了出來，像個孩子一樣埋怨我不給她寫平安信。”伊妮德的臉上隻閃過一瞬的笑容，而後麵色迅速陰沉了下來，“她……過得並不好，但和她孫女一起相互扶持著，倒也算堅強。”

    斐安鬆了口氣，看來柯賽特聽從了自己的勸告，不管未來有多難，這是達侖和她唯一的道路了。

    “媽媽，你說為什麽人會崇拜神？”今天斐安的話題總是很跳躍，但是伊妮德還是能跟上，她很了解自家女兒，她所有跳躍性的話題在最後都會變成某個結論的佐證。

    她思考了一下，作為曾經的大神官，這個問題並不難回答：“因為在平時的生活中人們會遇到很多難以解決的事情，所以他們祈求神明能夠幫助自己度過難關。”

    “那如果，”斐安停頓了一下，直直望向伊妮德，“我們每一個人都能自己克服這些難關呢？神是不是就沒有存在的意義了呢？”

    伊妮德再次震驚，耳邊是斐安依舊平淡的聲音：“人們的信仰鑄就了神的存在，一旦信仰崩塌，神就會變成一無是處、空有無限生命的普通人。像媽媽這樣的大神官，像達侖這樣的神職人員如果都仇恨她的話，會發生什麽呢？”

    “所以仇恨並不是不重要的。”斐安總結道，“可惜我沒有那樣的時間和能力，否則我一定會把她從神壇上拉……。”

    “斐安！”即便斐安說設置了結界，但她過火的言語還是讓伊妮德心驚肉跳，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她的話。

    斐安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的情緒莫名其妙就上來了，說了些平時絕對不會說出口的話來，是因為和媽媽重逢帶來的歡喜也把許多積壓在心中的負麵情緒一起帶出來了嗎？

    二人沉默了好一會兒，伊妮德才道：“其實，在從風死之前，她不是那樣的。”

    “從前她確實很溫柔，能惹她生氣的隻有從風。”伊妮德當時就經常出入神殿，甚至有很長一段時間是專門侍奉她的，“從風死後，她沉默寡言了一段時間，隨後整個人的氣質就變了，有時候會莫名其妙生氣，而且會歇斯底裏地發泄自己憤怒的情感。”

    “我不知道她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不知道為什麽她能夠預知到從風會以那種方式而死卻沒有去阻止她，但她其實是很寂寞的，永恒的生命帶給她的隻有痛苦。”伊妮德歎了口氣，“盡管我確實很恨她，但恨也是因為對她有所期待。”

    這些斐安都是不知道的，她和“她”真正接觸的時間不過三個月而已。

    視線轉向另一邊，納西索斯帶著其他三人準備在琵茲城裏逛一逛，獲取一點關於兩國國王會晤的情報。

    “呐，納西！我們去酒館好不好！好不好！”自從嚐到甜頭後，歇裏爾將酒館列為第一個獲取情報的地點！

    “呃……”納西索斯看著歇裏爾期待的目光，根本不好意思開口拒絕，他希望其他人能和他一起勸退歇裏爾，但是萊特和琴奈很明顯不想加入其中，“好吧……真是敗給你了！”

    由於萊特和納西太容易被人認出來了，套取信息情報的主導人就變成了琴奈和歇裏爾，而作為女生的琴奈不太好開口，歇裏爾便成為了今天的主攻手。

    “琵茲真是好久沒有這麽熱鬧了！”坐在吧台凳子上的歇裏爾不太會被人看出他的身高來，他那親切的娃娃臉又很容易突破其他人的心理防線。

    旁邊的人喝下一大口冰啤酒，舒爽地喊了聲“好喝”，然後接著歇裏爾的話道：“是啊！前幾天可不把我們給累壞了！那個野獸王國的國王還真是隨性野蠻！突然之間說要過來！把大家弄得猝不及防，加班加點把琵茲好好裝點了一番！”

    突然……納西很敏銳地抓住了這個關鍵詞。尼祿為什麽突然想要過來呢？是卡托利國內發生什麽事了？還是為了聯合軍亦或是他和斯泰茜的事而來？

    “我聽說他們明天下午就能到這裏了，後天一早就會進行一場歡迎儀式，我妻子的舅舅的朋友是演奏隊的，最近是拚命在排練啊！看樣子規模還很大！”

    接著又有很多人附和著，說著自己知道的關於儀式的相關信息。

    “你們的消息都太沒營養了！”有個已經喝得滿麵通紅的男人不屑地搖搖頭，“來來來！讓我來告訴你們，嗝，告訴你們為什麽這次的儀式會這麽隆重！”

    “為什麽呀！”他的話成功吊起了一圈人的胃口和注意力。

    “嗝~因為，嗝，厄諾亞殿下將成為，嗝，正式成為儲君了！”

    “哇！”全酒館的人都聽到了，他們發出驚呼。

    “真得嗎？厄諾亞殿下以後就是我們的儲君了！太好了！”

    歇裏爾愣在那裏，擔心地朝納西索斯望過去，連嘴裏的酒都發苦了起來。

    “對了！你們知道厄諾亞……殿下什麽時候來嗎？”歇裏爾把“殿下”這個詞說得非常輕，他可是恨死那個男人了！

    “喂喂喂！你在說什麽呢！你是有多久沒出過門了！殿下最近都沒有從王宮中出去過，一直在琵茲啊！”

    歇裏爾繼續道：“那納西索斯殿下怎麽辦？”

    “你怎麽回事！提那位殿下幹什麽！那位惹事精還是永遠別回來了！”

    “就是就是！掃大家的興！”

    “這家夥喝大了吧！哈哈哈哈哈~”

    琴奈扯了扯歇裏爾，在喝高的人群裏隱蔽著身形，離開了酒館，納西索斯也在萊特的陪同下走了出來。

    “納西……你，沒事吧？”歇裏爾忽然覺得酒一點都不好喝！

    納西索斯抬起頭對大家燦爛一笑：“我當然沒事！這種事情我早就預料到了！”

    可是他看似釋懷的表情並沒有瞞過和他朝夕相處的朋友們，他們不說話，隻是安靜地陪在自己身邊。

    “歇裏爾！還真得是你們啊！”從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輕浮聲音，聽著就想揍他一頓，“統帥大人，這不是你那便宜兒子嘛！”

    “臭小子你皮癢了是不是！”

    納西索斯回過頭，傷感瞬間從眼中消散。

    “提爾！彼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