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特的決定算是在費瑞的預料之中，可是當他真得說出來時，費瑞的心裏又有一種說不出的難受感覺。

    這個兒子，自己終究是留不住了。

    “哥哥！可是……”辛西婭說到一半沒有說下去，她看得出來哥哥口中所謂的新目標，應當就是和納西索斯殿下一起要去做的事情，盡管她不知道他們是要去做什麽，會不會有危險，但她不能成為阻止哥哥的障礙。

    “既然你決定了，我們也就不多說什麽了，隻要你往後不後悔就行。”費瑞麵無表情地淡淡道，看上去似乎對兒子一點親情和留戀都沒有。

    母親貝拉還想說什麽，在女兒和丈夫的相繼表態後，她就算有一肚子的話要說此刻也說不出來了。

    場麵再次冷了下來，斐安捅了捅納西索斯，頭動動，示意他去和費瑞說話。

    納西很快領會到了她的意思，他整整衣服，恭敬地上前給費瑞和貝拉行禮，然後才直起身體道：“十分抱歉，費瑞前輩，我們還需要萊特的幫助，所以暫時不能留下來盡孝。”

    他的場麵話是說得越來越漂亮了，如果讓斐安來說，絕對是說不出來的，什麽需要幫助，留下盡孝，這種空話、虛話、場麵話的藝術大約也就納西索斯這種出身於王室卻又過得小心翼翼的才能領會吧。

    費瑞早就知道兒子的決定了，並沒有認真聽納西索斯王子殿下的話。

    “除此之外，晚輩還有一事相求。”場麵話說完，納西切入正題。

    費瑞這回終於舍得把他的眼睛放在納西身上了，他有預感王子會說些什麽重要的事，而且直覺告訴他不宜在那麽多人麵前說，於是他伸出手止住了對方的話頭，回道：“我會考慮考慮的。”

    啊？納西愣住了，所有他斟酌了半天的措辭全部都沒有用了。什麽考慮考慮？自己可什麽都沒說呢費瑞考慮什麽？

    他還想張嘴繼續說下去，忽然看到麵前的地上閃了幾道光，納西認得，這是斐安用魂杖製造的光亮術，經常被她拿來打暗號。現在她也是在提示自己嗎？跟著亮光，納西注意到了斐安想讓他看到的東西。

    是人，是圍著他們一圈的除妖人，斐安的那個亮光在他們的臉上晃了晃便收了回去。

    此時，納西才想起來他們所求的是萊特除妖家族創立的根本，如果費瑞當場答應了，這些和納西他們非利益共同體的年輕除妖人會怎麽想？一旦發生動亂，整個萊特家族就算完蛋了。

    納西隻好後退一步，鞠躬行了禮。

    貝拉見狀立即對族人道：“費瑞身體不適，需要好好休息了，今天就到此結束了，關於繼承人的選拔，待我們與各位家族長老們共同協商後再議定。總之，我丈夫費瑞說出的話就不會輕易更改，請大家放心。”貝拉是想要安定人心，讓他們不要因為西維的回來而做出出格的事情。

    在家族年長者的勸說下，年輕人們終於動了，他們每個人經過萊特的身邊時都會看他一眼，比起前麵來要稍微和緩一些。他們剛才聽到了西維的話，覺得簡直是不可思議，一個大少爺放著好好的家族不繼承，偏要往外闖，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難道說他想出去走一遭，等走投無路的時候再回來插他們一刀？

    無論如何，這些人還是走了，隻剩下費瑞一家四口外加納西四人了。

    這回他可以說了吧？納西蠢蠢欲動。

    “你們想要的是這個吧？”費瑞等人都走遠了才不緊不慢地道，手裏是一疊符紙。

    納西愣了愣，點點頭：“是的前輩！你手中的符紙應該就是我們要找的東西！”

    “神器。”費瑞盯著這疊陪伴他幾十年的符紙，“剛才你們是這麽稱呼它的。”

    納西沉吟了一下，還是決定把有關於神器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聽完他敘述的故事，費瑞吃驚地差點把手上的符紙扔出去。這個陪伴他多年的夥伴居然有那麽重要的作用！

    “你……你說它是哪件神器？”如果不是親眼見到符紙和其他三件東西一起在空中旋轉發光，或許費瑞不會相信這世界上還有如此神奇的事情發生。

    “從我所得到的信息來看，這很有可能是名為滅魂的神器。”斐安的四肢經過長時間的休息總算是能緩緩行動了，“根據筆記中的記載，它的作用是，挾之夜行，不逢魑魅。”

    挾之夜行，不逢魑魅，和符紙能夠震懾妖族這點確實很符合。

    “費瑞前輩，我們也不是逼著您一定要把它交出了，我清楚這些符紙是萊特家族立足的根本，如果沒有它，你們的先祖或許並不一定會從事除妖這一職業，如果硬逼著你反倒顯得我們強人所難。”納西的語氣很懇切，“可是這件神器關乎到整片大陸的未來，我懇求您好好考慮一下！”

    費瑞摸了摸符紙的表麵，勾起嘴角笑了笑：“殿下，你未免把我看得也太輕了點！我費瑞雖然不是什麽好人，卻也不是十惡不赦的壞人，更不是一個愚人，我明白這符紙跟著你們的價值遠比陪著我要強多了。”

    “從前我一直在想為什麽這本符紙怎麽撕都撕不完，現在我終於知道答案了。”費瑞抬起手，示意貝拉拿走符紙，“萊特家發展到今天的規模，靠得已經不是這疊符紙了，我們擁有了自己的手法去除妖，還是讓它發揮更大的作用吧！”

    說完，不等納西表達感激之情，費瑞對著萊特繼續道：“西維，你是我的兒子，不論你是否願意認我，這都是不變的事實。既然你有了自己的目標，作為父母就應該全力支持你，這疊符紙就算是我們支持你的資本吧。”

    “父……”萊特的嘴巴閉閉張張，不知道應該回答什麽才好。

    “我不會教孩子，總是板著臉，或許這使得讓你我父子二人漸行漸遠，形同陌路，最後反目成仇。”費瑞回憶著自己和兒子西維的過往，“是我虧欠了你。”

    費瑞的聲音微微顫抖，可能是因為他生著病，整個人更為消極脆弱，但對於萊特這種吃軟不吃硬的來說，他的這番話給萊特的感情衝擊是很強烈的。

    萊特低下了頭，直到納西他們和費瑞貝拉分別，都再也沒說一句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