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明目張膽的悶s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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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冬竹“噗哧”笑出聲來:“可是無論怎樣相許,我都是介意的。”

    聞人澈臉一黑,冷哼一聲道:“你介不介意,都逃不掉的。”

    薑冬竹欠扁瞥了他一眼:“那便走著瞧吧,少主,就算天下之事盡在你掌握,但是感情卻不是你能掌控的。”

    聞人澈訝然睨向她,然後竟非常讚同的點頭,“不錯,確實如此,若能控製,我必定活得更自在些。”

    薑冬竹知道他意有所指,隻是笑了笑,然後道:“少主可以活得更自在些。”

    聞人澈清冷的眸子閃著寒光,“回不去了,所以,我隻能讓你跟我走一樣的路,冬竹,你必須要跟我走一樣的路,我自私,不能看著你走向別人。”

    薑冬竹心下微顫,秀眸抬起,凝望著他,“少主,你何必如此?感情是不能強求的。”

    誰說不能?我偏要強求!冬竹,我是個自私的人,看上的就一定要得到,哪怕是用搶的,你該慶幸,你與四皇子……正巧是我在劍宗時候的事,否則,我自己都不知能做出何事?或許……若我早清楚自己的心思,早已毀了四皇子,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

    薑冬竹不由自主的攥緊手指,若是如此,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而可以以真正的自己活著,不必在百裏府與人陰謀相鬥,她仍然活得如一隻燕兒般自在。

    忽然想起一事,“少主,原來四皇子殺我,是百裏霜向百裏敬進言,讓百裏冰引誘四皇子,然後殺了我。百裏霜的目的是借刀殺人除了我,少主,你知道為何?”

    聞人澈震驚無比,百裏霜才是殺她的真正元凶?!百裏霜殺冬竹?皺眉:“為何?”

    百裏敬的意思是百裏霜要殺我是為了你,她是為了得到你啊!”薑冬竹忽然忿忿不平起來:“都說紅顏禍水!怎地男顏也禍水,我竟然是因為一個男人送了命,當真是莫名其妙到極點!若是這個男人是我愛的,倒還在情理中,但是竟然是因為一個從來未將我放在心上的男人,簡直……氣死我了!”

    聞人澈聞言瞬即黑下臉來,這個笨女人竟然口口聲聲說他不是她愛的!心下不爽,卻無可奈何,他確實不是她愛的。隻是百裏霜若真是因情嫉妒殺她,那麽,總得有個理由吧,那時他正在劍宗,她是喜歡四皇子的,而他對冬竹的心思,當時隻有父親知道,百裏霜是如何得知他的心思的?

    薑冬竹恨恨地白他,“說到底,你未殺伯仁,我這伯仁卻是因你而死,男顏禍水!”

    聞人澈嘴角一抽,無言以對,事實似乎確實如此。沉吟了片刻,忽地道:“冬竹,我明白為何你會寄魂在百裏霜身上了。薑伯為你刺的符咒可護魂,也可反噬施害之人,薑伯和我一直不明白,你的魂魄為何會跑到百裏霜身上,卻原來並非是符咒出了差子,百裏霜害死了你,你的魂魄在符咒保護下,強占了她虛弱身體,將她的魂魄擠出。冬竹,這一切,根本就是因果報應。”

    薑冬竹驚訝得合不上嘴,因果報應,嘿嘿,因果報應,她情願因果報應在四皇子身上!至少還是個皇家,要受得苦會不會少些?

    冬竹不必難過,不管百裏霜是個什麽樣的人,至少你借她的身體活了下來,至少你還活著,能活著比什麽都好。”聞人澈安慰著她,卻也慶幸她還活著,至少生息尚存,他不致於隻能看著她的靈位,夜夜失眠,不致於隻能靠回憶活著,活著真的比什麽都好!

    薑冬竹長歎了一口氣,這還用說,好死不如賴活著,雖然現在活得有些辛苦,至少還活著,還能看見爹爹和大哥,還能看見義父和少主,活著真好。

    冬竹因我被殺,隻能寄魂她人,這仇,咱們是必定要報的。”

    薑冬竹重重點頭:“自然是要報,少主可有想過將百裏家徹底整垮?”

    聞人澈凝目瞧她:“百裏門畢竟是個江湖大門派,在皇家眼裏的地位與聞人山莊不相上下,要垮台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不過,也並非困難到無法解決,隻是需要時機,此事,要慢慢籌劃。”

    嗯,我本來也未想到短期內便能看到百裏家垮台,但希望有生之年可以看到。”

    聞人澈勾了下唇角:“不用那麽久,隻要機會把握的好,或許很快。”

    薑冬竹默默地看著他,給他當了數年手下,她是深知他的能力的,不然葉宗主也不會求著他接任宗主之位了。聽他此話的意思,其實他已經開始籌劃此事了,隻是時機和時間的問題了。

    少主,夜涼了,我們回去罷。”

    嗯。”

    接下來數日,天氣日漸變涼。薑冬竹早拿了銀子讓冰雁去買了當年的新鮮棉花做棉被。

    這日夜裏,冰雁正坐在半成的棉被上引著針線,薑冬竹蹲在棉被旁邊給冰雁打著下手。忽然梅兒氣喘籲籲的進來。

    四小姐,不、不好了。”

    薑冬竹不以為意地看著她,笑道:“咱們在這個家裏幾時好過?有什麽事慢慢說,慌什麽?”

    梅兒順了順氣道:“四小姐給鄭廚娘的被子起火……將鄭廚娘的婆母燒死了!”

    薑冬竹聞言驚出一身冷汗,燒死?!怎麽會燒死?被子,難道是被子的問題?她跳將起來,“快帶我去看看!”

    冰雁忙將針線收起,穿上鞋子跟著跑出去。

    梅兒帶著薑冬竹急奔出百裏府外鄭廚娘的家。尚未進院,便聽到裏麵傳出震天的叫罵聲和嚎哭聲,一進院子,即聽到鄭廚娘的求饒聲。

    薑冬竹推開梅兒,踹門而進,隻見一個男人拿著一根棍子沒頭沒腦地抽向鄭廚娘,旁邊一名三十歲左右的婦人邊哭邊罵:“你個賤人,竟敢對自己婆婆下此毒心,你竟將我娘活生生燒死!你怎麽不死,你怎麽不死?!”

    說到氣邊,抬腳便朝已經被男人打得倦縮在地的鄭廚娘狠狠踢去。

    鄭廚娘抱著頭痛哭求饒:“我沒有,求你們放過我,我真的沒想過要燒死娘,我不知是怎麽回事……相公饒命!”

    那男人狠狠抽著,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打死你這惡婆娘,竟如此歹毒,打死你,我打死你……”

    薑冬竹跳過來,一把捏住那男人的手腕,怒道:“你看看她已經被你打得遍體鱗傷,大口吐血了,再打下去,真就打死她了!”

    那男人怒瞪著她:“要你管!滾一邊去!我就是要打死這惡婆娘!”邊說邊用力往後拽著胳膊,連連使力,手腕卻依然紋封不動地捏在她手裏,於是雙眼噴火,大罵:“哪裏來的小浪蹄子,竟敢來此撒野,放手!再不放手,小心我連你一起打!”

    薑冬竹微一用力一折一推,將那男人摔到在地,唉喲呼痛。她冷冷地看著那男人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下手竟如此狠毒,你真是她男人嗎?”

    那男人怒吼:“要你管!這裏是我家,滾出去!”

    旁邊那婦人撿了地上的棍子朝著薑冬竹掄過去,“滾!”

    薑冬竹不避不閃,伸手握住那根棍子,一拽一扯,女子撲倒在地。隻見那女子立時拍著地麵大哭:“這還有天理沒有?!這還有天理沒有啊?”

    鄭廚娘將雙手從頭上拿下,怯怯地看著薑冬竹,一邊咳著一邊流淚:“四小姐……”

    薑冬竹蹲下,伸手慢慢扶她坐起,問道:“鄭廚娘,究竟是怎麽回事?被子怎麽會著火?”

    鄭廚娘“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鮮血,哭著道:“奴婢不知道,真的不知道……那被子明明是新的,怎麽就會著火?四小姐,為什麽會著火?為什麽會著火?”

    那男人一聽她就是鄭廚娘口裏的四小姐,頓時氣不打一處來,跳將起來撲向她:“我跟你拚了,你這賤人,竟然敢與賤婆娘合夥害死我娘!”

    薑冬竹霍地跳起,伸手給了那男人一個耳光,然後順手點了他的穴道,看著他定在地上,才冷冷地道:“你若真對你娘那麽孝順,就不會去賭,多留些錢給你娘養老!現在出了意外想起孝順來了,晚了!”她在百裏家生活了數月,對鄭廚娘家的情況也了如指掌,不然也不會可憐她而將棉被送與她了。

    轉目看了看地上的婦人,冷聲道:“還有你,孝順不是母親死了回來大哭一場,朝著大嫂打罵一頓就算是孝順!鄭廚娘一個人賺錢支撐著整個家,替你們盡孝,伺候老母親,你們有什麽資格打罵她?若真有孝心,你別去賭,你,伺候著夫家的母親的同時,偶爾回來伺候一下自己的母親!”

    那婦人見識了她的厲害,趴在地上不敢說話,隻是恨恨地瞪著她。

    薑冬竹再度蹲下,柔聲對鄭廚娘道:“鄭廚娘不必擔心,既然是那被子引起的,我替你善後,你先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鄭廚娘被打得丟了半條命,說話很是費勁,“四小姐將兩條棉被賞給奴婢,奴婢心裏歡喜得很,想著婆母從未蓋過這麽好的被子,便抱了一床回來給婆母蓋,另一床奴婢收了起來,舍不得用。這兩天,天氣轉涼,奴婢就給婆母蓋了這被子,豈知,婆母隻睡了一會兒,忽然被子就著火了,然後……”

    她眼裏閃著驚懼的目光,想起當時情形仍心有餘悸:“然後,就聽砰的一聲,被子裏傳出爆炸的聲音,婆母就變成了一團火球,還有好多小火團四處飛濺……片刻後,婆母就沒了,沒了啊……。四小姐,你要為奴婢作證啊,那被子是四小姐給的……奴婢真的沒有做過手腳,真的沒有!”

    薑冬竹點著頭:“鄭廚娘放心,我給你作證,這被子你沒做過手腳,而是被別人動了手腳!”說到最後,她眼裏迸出怒火和仇恨,扶著鄭廚娘的手輕輕顫抖著,鄭廚娘的婆母是代她死的啊,若這被子蓋在她身上,隻怕死的就是她了!

    那男人雖然身不能動,但嘴還能說話,嚷著道:“你作證有什麽用,不過是個不受寵的庶女,誰信你說的話!”

    薑冬竹起身冷冷掃了他一眼,男人立時嚇得噤聲,她冷哼一聲:“你想要的不就是錢嗎?有了錢,我說的話便可信了,是不是?”

    男人不敢作聲,鄭廚娘眼裏皆是驚懼的抬頭看她,低聲道:“四小姐……你又哪裏有錢,四小姐,她們……可能是想害你……”

    薑冬竹道:“我知道,鄭廚娘,另一床被子在哪裏?”

    仍在百裏府我的住處。”

    嗯,你回去後,就當什麽事都發生過。”薑冬竹囑咐著。

    鄭廚娘怯怯地看向那男人和那女人,目光躲閃著:“四小姐有命,我自會遵從,可是……。”

    薑冬竹看向鄭廚娘的男人和小姑,道:“說吧,你想要多少錢?”

    那男人眼裏閃過一絲驚喜,嘴上卻哼了一聲:“我娘的命千金難買。”

    薑冬竹“哦”了一聲道:“說得也是,娘親當然比錢重要,話說回來,此事跟我何幹?我不過是瞧在鄭廚娘份上,想給你們些撫恤,既然你不需要,那我也無話可說。”

    那男人聞方立時有些慌了,大聲道:“此事跟你怎麽沒有幹係,這被子是要給你的,出了這等禍事,不跟你有關跟誰有關?”

    薑冬竹冷笑:“想訛我嗎?那要看你有沒有那本事。”說著向他走了兩步,故作凶狠地道:“信不信我立時殺了你!”

    鄭廚娘到底是善良的,忙道:“四小姐不要,我們不要錢,不要錢,求四小姐放過他。”

    那男人惡狠狠地罵道:“你閉嘴!這個家就是毀在你這喪門星手裏了!”

    薑冬竹對那男人冷笑一聲:“既使你狠毒的將你娘子往死裏打,她仍是舍不得你死,你不覺得有愧嗎?”

    那男人顯然是不覺得有愧的,反而惡狠狠地瞪著鄭廚娘:“喪門星!”

    薑冬竹轉向鄭廚娘,輕歎一聲,這世上對女人總是諸多苛刻,好事從來找不上女人,出了壞事,便是女子之罪,是女子命裏帶煞防的。女子嫁人便跟賭博一樣,賭對了,相夫教子,便是幸福順遂,若是賭錯了,那麽,就算被非人折磨卻也隻能吊死在這一棵歪脖樹上,是絕沒有勇氣和離的。

    她想若是換作是她,她也是沒勇氣和離的,或許隻會逃避離開。

    鄭廚娘的婆母是因她而死,送他們一些銀兩補償原是情理之事,但是也得防著那個好賭男人不停勒索敲詐。

    她看了看那男人,道:“瞧在鄭廚娘的麵上,我給你五百兩銀子算作補償,但你也要給我寫下契約,保守此密,從此兩訖,若再敢張揚勒索,我會直接給你燒紙錢!”

    那男人聽到老母死了還可以得回五百兩銀子,自然沒了脾氣,鄭廚娘的小姑聞言看向那男人,大聲道:“母親的命都沒了,五百兩銀子就想打發了?沒門!有你的就得有我的!”

    薑冬竹頓時無語,他們倒底是要母親還是想銀子?鐵盟國的普通百姓辛勤勞作一年,也不過幾十兩銀子,她肯給他們五百兩補償已經算仁至義盡,怎麽可能讓他獅子大開口這般咬她?當即冷笑一聲:“這棉被雖是我送與鄭廚娘的,但卻是百裏家主母親自命人做的上好的新被,你們若是懷疑被子有問題,大可去百裏家討公道,甚至可以去官府狀告百裏家,我倒是省了銀子。”

    說著扶鄭廚娘起來道:“你先跟我回百裏府,有什麽事我為你頂著,我倒要瞧瞧,誰再敢打你?”

    鄭廚娘忍不住看了看自己的男人,既害怕又惦著他,身子微微往外一掙,似乎不想走。

    那男人一看薑冬竹說走就要走,登時慌了,老娘已經死了,難得有人肯給銀子補償,若是不要,便什麽都沒有了,去百裏家討說法?隻怕他尚未走進大門便被亂棍打死了。於是忙陪著笑道:“四小姐請留步,四小姐,此事我們再商議。”

    薑冬竹看看鄭廚娘,微微失望,卻無可奈何,誰都無權強迫她離開這個家,畢竟對女子來說,男人才是她的天,就算這個男人隻賭錢不賺錢,就算這個男人動輒打她,世上沒上幾個女子有勇氣選擇和離離開?與其和離後受盡世人的白眼和唾棄,最後孤獨終老,不如就這般將就著。

    輕歎一聲,對鄭廚娘道:“我看在你的麵上,五百兩銀子我會給他,就算是對慘死的老人的一點補償。至於得到銀子後你們怎麽用怎麽分,那就是你們的事了。”

    那男人臉上立時有了笑容,“多謝四小姐。”也不叫她賤人了,也不鄙視她是庶女了。

    你們妥善為老人準備一下後事吧。”薑冬竹邊說邊道:“鄭廚娘,你先跟我回百裏府,將另一床被子給我。”

    鄭廚娘點頭,忍痛走得顫顫巍巍一瘸一拐的。

    四小姐,我動彈不得,能不能為我解了穴道?”鄭廚娘的男人忙哀求著。

    薑冬竹回頭冷冷掃他一眼:“時辰到了,會自動解開,你就這麽站著吧。就算是你打鄭廚娘付出的小小代價。”

    那男人忙道:“四小姐,不能再站著,我內急,要小解。”

    薑冬竹嘴邊露出邪惡的笑容:“那就尿到褲子裏吧,要不讓你的親親妹子找個盆為你接尿也是可以的。”

    院子裏的冰雁和梅兒險些撲倒,瞪著薑冬竹,這哪是黃花大閨女說的話?分明就是個女流氓啊!

    薑冬竹命冰雁和梅兒扶著鄭廚娘回府,並叮囑,千萬不要泄露棉被著火燒死老人一事,然後重重警告著鄭廚娘的男人,若他敢傳出去,不但銀子沒有,還要取了他的性命,鄭廚娘的男人自然不敢違抗,連連保證。她這才放心地回去。

    拿到了鄭廚娘的那床被子,薑冬竹便趁夜抱著被子去找了雲來客棧。

    敲門。

    良久,屋裏亮起燭光,聞人澈披著袍子出來開門,披在腦後的如墨發絲略有些淩亂,星目惺鬆,給人一種別樣的誘惑。

    薑冬竹咽了咽口水,果斷推開他衝進屋裏。

    聞人澈驚訝之極,三更半夜,一個雲英未嫁的黃花女子出現在一個對她有著別樣心思的男人房間門口,已經夠令人驚詫了……這個,他可以視作她是江湖女子,從前不拘小節慣了,可以忍著不想歪,偏偏她二話不說便衝進屋裏,最要命的是,她竟然是抱著棉被衝進屋裏的。他若不想歪,那他一定不是男人!

    雖然明知她三更半夜來此必是出了大事,可是還是忍不住戲謔:“冬竹是春閨難耐,竟半夜抱著被子跑來投懷送抱?”

    薑冬竹正將被子放在桌上,聞聽此話,腳下一虛,就勢趴倒了棉被上,剛要直起身來反調戲,忽見棉被著竄出一縷藍光,尚在驚訝中未及反應,一隻大手已經抓住她後背的衣物,如閃電般將她拽出房間。

    她尚未站定,便見那棉被又發出幾縷青藍色的光,跟著冒出白煙火光,眨眼間的功夫,便聽“砰”地一聲暴炸,棉被成了一團火球,順帶著將屋內的桌子燃燒起來。

    薑冬竹嚇得呆了,若是少主反應悄慢了片刻,此時被火球燒成一團的就是她了!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心有餘悸地向後趔趄了一步,聞人澈順手扶住她。

    她回頭看向身後的聞人澈,隻見他雙目冷凝,一臉的冰霜,死死盯著那團火球。

    爆炸聲引來了無塵和店小二。無塵在聞人澈的授意下和店小二一起端水將那團燃燒得差不多的火球撲滅,然後和店小二一起離開。

    聞人澈盯著屋內的狼藉和灰燼,冷冷地問:“這被子是誰給你的?”

    薑冬竹一眼的驚懼,嘴唇微微顫抖著:“大夫人給了兩條新做的冬被,我便隨手轉送給了鄭廚娘,就在一個多時辰前,其中一床被子已經炸死了鄭廚娘的婆母。”隻要再晚一步,隻需一步,鄭廚娘婆母的下場就是她的歸處。

    聞人澈拉著她進了內室,扶她坐下,提了茶壺給她倒懷冷茶。薑冬竹卻赫然看見他提著茶壺的右手在顫抖著,茶水濺出不少落在桌上。

    薑冬竹抬眸盯著他,隻見他麵色沉靜如恒,瞧不出半分異樣,心下不由得一酸,雖然險些丟命的是她,但瞧這情形,他才是最害怕的那一個吧?卻強裝鎮定,若非那隻微顫的大手,她完全瞧不出他內心的恐懼。於是強自穩定情緒,淡淡一笑道:“少主別倒茶了,反正涼茶喝了也不過是心裏發冷。”

    聞人澈瞥了她一眼,也不勉強,將茶壺放在一旁,沉聲道:“你半夜來此,是為了讓我查一下這棉被裏的東西,是不是?”

    薑冬竹點頭,“百裏府每人兩條棉被過冬,大夫人在兩條棉被裏皆做了手腳,她這是一心要置我於死地啊,我便是隻沒脾氣的兔子也想咬人。”說著直視聞人澈道:“對大夫人,我不想用別的法子收拾她,隻希望她嚐嚐這滋味。”

    聞人澈坐下,看了看她道:“我接任劍宗宗主的一年時間裏,劍宗正好開山擴建,我接觸過其中一名師傅,對炸藥之類略有了解。”

    薑冬竹聞言心下一緊,道:“棉被能爆炸,想來是炸藥沒錯,可是我不解,為何它能不經點燃便會起火爆炸?”

    聞人澈哼了一聲:“其實也沒什麽神秘驚奇的,若是我所料不錯,引燃炸藥的應是磷粉。”

    磷粉,磷粉是什麽?”

    磷粉並不是什麽神奇之物,江湖中擅祝融暗器的玩的多是磷粉,這東西與鬼火差不多,極易燃燒,若放在棉被裏,棉被原就保暖,再被被窩裏的暖和身體磨擦煨熱,被窩因溫度不斷升高,而燃燒並不奇怪,若再加上睡得火炕,燃燒就更容易了,何況,為保效果,這磷必是被動過手腳的。”聞人澈表情沉靜的分析著。

    薑冬竹點著頭,仍然心有餘悸,“那適才呢?”

    現在雖是秋天,畢竟不夠冷,你應是緊緊抱著那棉被一路狂奔,磨擦生熱,適才又一下趴在棉被上,碰撞之下,必然熱量更大,就好像是給它添了一把火,就是那麽巧的將這棉被內的磷火給擠壓著了。若讓擅祝融之人稍動手腳,被裏的磷應是極易燃著的。”

    薑冬竹霍地站起,雙手緊握,秀目半眯,恨恨地道:“我一定要讓她嚐嚐這滋味!”

    聞人澈毫無異意,力挺她還之以顏色:“好,這些東西,我為你準備,你隻需要計劃一下,如何將這些弄進她房間就可以了。”

    薑冬竹哼了一聲坐下,胸口仍在起伏,卻聽聞人澈喃喃道:“你在百裏家陷井太多,瞧來,我得抓緊時間將你帶出百裏家。”

    薑冬竹也盼望著能早些脫離百裏家這苦海,所以對他的話完全沒意見,巴不得他早點拉她出火坑,否則說不準哪一天真就死在這幫人手裏了。

    卻聽聞人澈忽然話鋒一轉,感歎了一句:“難得冬竹竟然抱著被子來邀我共眠,竟被一場爆炸破壞了氣氛,現下你便是跳到了我床上,我也沒有心情了。”

    薑冬竹頓覺冷汗掛滿腦門,他們在說很嚴肅的事,事關生死的事情,他竟然天外來音的喊歎這樣一句,實在是讓她想抄根棍子給他當頭一捧!這還有沒有個正形?!“少主武功天下無敵,但願臉皮別成了天下無敵,連累了聞人山莊!”

    聞人澈似乎笑了一下,然後道:“今夜要不要在客棧睡一宿?”

    薑冬竹搖頭,“不要,百裏家的人已經在處處等著抓我的小辮子了,絕不能再惹是非,其實我最想趁著黑夜跑到大夫人房裏,一劍剁下她的腦袋!”

    聞人澈正色道:“此事想想可以,卻萬萬不能那般做。”

    薑冬竹雙肩一垮:“我知道,一旦那麽做了,百裏敬必會追查,我便成了弑母的罪人,莫說整個鐵盟國容不下我,便是百裏敬為了麵子必也會追殺我至死不可!所以我才不爽啊,眼看著仇人們就在眼前,偏偏一個都不能明刀明劍地殺了,隻能借著宅門裏的爭鬥算計!”

    聞人澈淡淡地道:“不爽也得忍著,小不仁則亂大謀。冬竹,你現下的身份,隻能一步一步的來,不能急燥。”

    薑冬竹點了點頭,起身道:“我走了,不好意思,炸了你房間。”雖然說著不好意思,卻沒半點沒好意思的意思。

    聞人澈未起身相送,隻是望著她的背影道:“小心些。”

    薑冬竹嘿嘿一笑,當作是回應,然後匆匆返回百裏府。

    由於薑冬竹刻意壓著此事,因而大夫人等人並不知道她送的兩床棉被已經害死了一條人命,百裏府一片和睦安詳之態。

    百裏冰從佛堂走出來,素淡打扮,微微有些消瘦。薑冬竹遠遠看著她不由得一笑,畢竟養尊處優慣了,如今跪了半個月的佛堂,能不瘦麽?

    隻是她不明白,不過是一個受罰的嫡女從佛堂出來而已,為何她們要像恭迎公主大駕一樣來迎她出佛堂?最重要的是,為何她也要屈服於大夫人的淫威之下,也要來迎接仇人?

    大夫人急著迎上去,撫著愛女的臉龐,心疼和未語淚先流,“冰兒受苦了。”

    百裏雪見狀,哼了一聲:“二妹已經出來了,頭發都未少一根,我心甚慰,所以我走了。”語畢,也不管大夫人樂意不樂意轉身就走。

    薑冬竹暗讚,果然是嫡女啊,就算不受寵,也不是庶女比得了的,這算不算瘦死的駱駝比馬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