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梅不止的堅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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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仿佛就那麽定格,晨曦透過窗框慢慢映入屋子裏,在那青石板上與雜物相互交影,倒也成了立體的潑墨畫。

    林芝清眸從梅不止麵上掠過,嘴角泛起一起倦然的笑,道:“我哪有什麽故事,隻不過是一個棲身人下,不知何去何從的可憐女子罷了……”

    “姑娘何出此言……”梅不止坐直了說道,他的眼神真誠而無暇,“姑娘這一身醫術超凡入聖,並非常人所能悟到,學到的……”

    “而且這用藥行針的段,梅某眼拙,卻是看的出來些許門道……”

    梅不止眼瞼低垂,雙交叉在前,嘴角那一絲韻味,追憶,懷念,悲傷,痛苦……諸多情緒附在其:

    “還陽九針,陰陽奪魂……”

    林芝有些震驚看著眼前這個莫名出現而且闖入自己這平淡生活的男子,心的驚異與懷疑

    驚異於自己這一身救人的本領雖說還未到高深之處,卻是精妙萬分,非常人所能勘破其萬分之一。

    而眼前這個素未謀麵到萍水相逢的卻是能看出來是那還陽的神針,況且自己當時行針的時候,他還半昏迷半清醒,甚至大半是在昏迷的狀態。

    懷疑的是教自己醫術的那人,卻是很清楚的說過,這世上隻有她與他才知道這還陽的九針,除了這師傅與徒弟外,並不會再有他人知曉。

    “你到底是何人?”林芝站了起來,與梅不止拉開了距離警惕的看著他,眼前這人既然知道這行針之術,自然也有可能知道這行針之術來自何處。

    “你不必緊張,我隻想問問,這針術來自何處……”梅不止猛然抬起了頭,一雙原本暗淡的雙眼突然光彩毅然,緊緊盯著林芝的眼睛。

    “況且你對我有救命之恩,梅某人縱然萬劫不複,也難還你此恩情,更不要說對你有何不利……”

    這時梅不止已經搖搖晃晃的從那簡易的地鋪上站了起來,臉上沒有絲毫血色,上身的衣服早已經被林芝剝下丟在一旁,如今卻是被紗布緊緊包裹著。

    “梅某隻想知道,這是誰教你的,還望林姑娘看在梅某誠心實意的份上,告知一二……”

    說完,不顧身上的傷勢,很是莊重的行了一記大禮。

    林芝木訥的看著自己若是不答應便不起身的梅不止,有些不理解。

    她很不理解這人為什麽要放下尊嚴來追尋一個與他沒有絲毫關係的問題,人們常說,男子最好麵子尊嚴,可這個人卻絲毫沒有在意,可以說是為了這個答案放棄了這些。

    “你……”林芝麵色複雜的看著這個男子,“你能告訴我,你為何非要知道這個答案?”

    “你可知道,這可能與你毫無關係?”

    梅不止抬起頭來,眼神盯著她的雙眸而沒有一絲波動,那一抹掩藏在最深處的悲傷,道:“但請姑娘告於梅某,梅某無以為報!”

    “你先起來吧……”林芝歎了一口氣,走了過來坐在椅子上,她能看到梅不止身上一些很嚴重傷口裂了開來,鮮血帶著黃色膿液浸透了白色的紗布。

    “姑娘若是不告訴梅某,梅某不起!”

    “你傷勢已經開始愈合了,我那些存了很久的草藥發揮了因有的作用,隻不過你體質異常,恢複的很快,隻不過此刻傷口再次裂開,倒是無所謂了,但是你的傷口太深,倒也成了麻煩……”

    “梅某懇求林姑娘告訴梅某!”

    “你……”

    梅不止身上的傷口再一次裂開,血如泉湧,從他腹部刺穿的那個口子崩裂,鮮血淋漓。他的臉色漸漸失去了血色,變得蒼白而最後成了灰色。

    “請姑娘告訴梅某!”他將頭低低垂下,聲音堅定而誠懇

    林芝聽到這裏,看著還沒有反應的梅不止,她那好看的眉毛皺到了一起,本來就好聽的聲音帶上點點寒意倒也有些空靈的意韻:“你若是再不起,這件事你莫要想知道!”

    梅不止聞言,臉上終於有了些許笑意,他知道這事算是有了自己想要的結果。

    他站起身來,陣陣目眩襲來,突然眼前一黑倒在了地上。

    不過倒下時,他終於放了心,這個女子答應了自己,給他一個答案,他可以安心的失去意識。

    這件事對於他來說實在是真的過於重要,因為這還陽九針,他曾經見過一次,那一次他記憶猶新,直到此刻仿佛眼前依然有那個對他恩重如山的男人行雲布雨的段。

    梅子林!

    斷生語死的梅子林!

    梅不止的師父梅子林!

    梅不止很多年以前曾經見過自己的師父梅子林用過這一針術,救活了一個本不該救活的人……

    “我不明白,你為何如此執著這個問題。”林芝坐在椅子上,太陽投在地上的影子比早上短了很多,時間已經到了正午。

    這個杏林冷傲佳人把自己藏在陽光照不到的地方,這正午溫熱的太陽會刺傷她蒼白的皮膚,就如同那黑夜記得貴族恐懼天敵太陽一般。

    “林姑娘可願聽我講一個故事?”梅不止虛弱的說道,之前的執著讓他有一次失去了站起來所需要的力量,現在再一次被紗布包裹成了木乃伊,兩隻眼睛看著在暗處的林芝有些費勁,臉上的冷汗有一些慢慢滑了進去,可他依舊堅持著。

    “我講完這個故事,你便知道了我為何知道這件事。”

    “你說吧……我在聽……”

    林芝笑了笑說道,她突然對這個生命力頑強少年的故事充滿了興趣。

    “我想……”林芝沉吟道,“這個故事想來很有意思!”

    梅不止無聲的笑了笑,卻是扯到了傷口,痛的他倒吸冷氣,他此刻頭暈目眩,咬了咬舌頭,強打著精神理了理思路說道:

    “梅不止是我師父為我起的名字,我不知道我父母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在何處,也未曾從師父口聽到他們的名字,是師父將我帶大的。

    “有一年師父帶我出門去幹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們找到了那個人,可是師父見到了那個人轉身便走,師父的性情我知道,從來沒有這樣子過……

    但是那天夜裏,師父帶著我翻牆進了白天來的那家院子,師父看著那個躺在床上的人,就用了這一套針法,生生將那人救了回來……”

    梅不止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林芝隱匿著的身子,顫動了一下,緊接著恢複了平衡,他甚至能感覺到那看不到的眼睛緊緊盯在他身上。

    忽然,林芝輕輕地問道:“你師父……叫什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