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夕何夕我謂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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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卵石水影,銀瀑自其縫間落下,墜入深潭,粼粼波光流動,潭無一生靈,放眼望去,隻有滿滿的銀白色荷葉托著那淡紫色的蓮花靜靜地佇立在那裏。

    風拂周邊棵棵櫻樹,粉白的花瓣在風飄搖,櫻瓣在空飄飄揚揚落到潭,泛起陣陣漣漪,紫蓮和白荷也好像湧動的波浪。

    在潭水的央浮起一塊青石,一個少女躺在上麵,千青絲隨意的散落在青石上,還有幾縷垂到了水裏,身上隻裹著一抹白綢,花瓣紛紛揚揚飄落在她身上,少女的睫毛猶如蝴蝶的羽翼微微顫動,徐徐張開了雙眼,支起身,少女眨了眨眼,透出不解和疑惑,眸光流轉間,環視周遭景色,茫然無知這是何處,自己又是何人。

    赤著雪白的雙足,小心翼翼的站起來,纖細的指抓了抓烏黑的長發,腳踩在花瓣鋪墊的青石上,掂了掂腳,欸?好舒服……少女唇邊牽起彎彎的弧度。

    水麵上浮著幾朵睡蓮,少女玩心大起,栽進水裏,肆無忌憚的遊了起來,她對於水似乎萬分熟悉。

    她從水裏一直往下遊,遊著遊著,她看到了曙光,心裏一興奮就不管不顧的從水裏鑽出一個腦袋,大口的呼吸,腳並用的攀上岸邊,還有半個身子泡在水裏,甩了甩滿是水珠的頭發。

    忽的聽見一陣悠揚的聲音,不遠處的亭子裏有個人影若隱若現,少女小心的爬上岸,不發出聲響地走在曲延的長廊,慢慢的靠近湖心的亭子,躲到柱子後麵,悄悄冒出兩個眼睛,被風吹起的珠簾紗幔讓少女看清了裏麵的情景,不禁有些呆怔。

    在湖心亭內,坐著一名少年,素白修長的指輕挑慢撚銀白的琴弦,玄木的琴身上刻著兩行鏗鏘的行楷字“艾草淒淒芳無際,傾木兮兮采乾坤”,身著玄色長袍,前襟與廣袖上以銀絲勾勒細紋,腰間係著一根五蟒明黃繡帶,垂下的瀅白玉環還有一灣深潭似的碧綠玉佩,因風的浮動使得兩者相撞擊,發出泠叮的聲響,好似在給這古琴配樂,他眉如墨畫,雙眼的眼簾微斂,睫毛如同羽翼在較好的容顏上灑下一片陰影,淺緋色的唇微微上翹,勾出美好的弧度,烏黑的長發被風撩起,在空氣彌漫這寧靜而悠遠的氣息。

    隻是少女不知道的是,自她上岸那一瞬間,少年便向她遙望一眼,當確定了她並無惡意,且不會武功,少年便收回了目光,少女越向他靠近,那蓮花香便越是明顯。

    一陣急促的琴聲忽然響起,勢如破竹,直嘯九天……

    “啵……”修長的指驟然停下,緩緩按在琴上,平複琴弦。

    少女這才回過神來,咬咬指,盯著少年的臉。

    少年淡淡的掃了她一眼,少女慌忙鑽入水。

    “嘩……”清綠的潭水裏鑽出一個腦袋,張開水凝的雙眼,眨了眨,又甩甩長及腰間的發,並不在意身上濕答答的,腳並用的爬上青石,喘了喘氣,腳經過長時間的遊動,好累呀……

    心裏還想著那少年真好看。

    半晌,青石上的人兒傳出均勻的呼吸聲。

    一直到第二天早晨,少女揉了揉眼睛,爬起來,隨扯了幾朵紫蓮填飽肚子,喝了點水,就又躺回了青石,說來也怪,這紫蓮隻要不將它連根拔起,上麵的花瓣就可以反複生長,不愁吃完,可是……總是吃這甜甜的花瓣都吃膩味了,這裏麵有沒有別的好吃的了

    少女上爬爬,下竄竄,就是找不到別的好吃的,腦袋耷拉下來,像隻鬥敗的小狗。

    唉……無聊的坐在岸邊,一點意思也沒有,倒不如……眼睛裏閃過狡黠的光,倒不如再去看看那人有沒有什麽好玩的。

    撲通一聲跳下水,卯足了勁一直往前遊,撲騰著遊出了水麵,長長的呼了一口氣,攀住在水邊長廊的石柱,再度站到長廊上此時空無一人,歡快的向前走去,凡是少女走過的地方,在石灰的地麵上留下水跡,就算白皙的腳上沾上了灰土,少女也不介意,走到古亭,看見桌子上沒有那日會發出聲響的東西,反而放著一個透明的盤子,裏麵放著一串串紫色的珠子還有紅紅綠綠的……球

    少女坐在桌子上,小心翼翼的伸出指,戳了戳“紫珠子”,沒反應再戳戳,還是不會動少女蹙了蹙眉,趴到盤子跟前,吸了吸鼻子,好香……吧砸吧咂嘴,舔舔下唇,那個紫蓮香香的,可以吃,這個“紫珠子”香香的,肯定也能吃!

    翹起嘴角,雙眼放光,舌頭伸到“紫珠子”那,舔舔,沒味道再舔舔,還是沒味道誒奇怪了……它難道不能吃

    遠遠的聽見有腳步聲,少女慌了神,趕忙跑到亭子邊,跳下去,攀著點石亭的邊緣,露出半個腦袋。

    “王,您今天晚上要和左宰相商議出使青翊國的事,您莫要太過勞累了。”跟在身著玄色衣衫,搖一把羽扇的少年後麵,不忘身為臣子的職責,又絮絮叨叨的和這才十歲便當上他玄鼑國至尊的少年說了一遍。

    “孤明白,愛卿退下吧。”少年腳步一頓,身子稍側,深色淡淡的對王叔說。

    “是。”王叔躬了躬身,轉身離開。

    少年孤身走到亭內,看見桌上一片水跡,眼睛掠過長亭邊緣的一角白綢,收回目光,唇角勾起一個淺淡的弧度,修長白皙的剝開一個葡萄,露出裏麵晶瑩剔透的果肉,放入口,細細咀嚼,少年不吐籽,直接咽下。

    少女在後麵看著,瞪圓了眼睛,吞吞口水,原來是要剝開吃。

    少年拿起一旁擺著的濕毛巾擦擦,又拿起一旁的李子,吃了幾口便放在了桌上。

    翻開右邊擺著的那些奏折,開始專注的批閱。

    少女盯著少年專注的側臉,柔和帶著些少年沒長開的稚氣,但他渾身帶著讓人捉摸不透的氣息,視線有轉移到他微微斂下的眼睛,高挺的鼻梁,還有淺緋的唇輕抿著,骨節分明的指執著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