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已是傍晚六點多鍾，老梁背著手站在一樓右側的貨架邊看那些不知道往兒用的改裝配件，忽然肩膀被人拍了一記，回頭一看是虎子滿麵意味深長的笑臉。“老梁，你果然夠意思！”聽了虎子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老梁撓撓頭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心虛。“嗬嗬……那還用說嘛……”“對了，剛才我女朋友跟我說這台z4極速隻能跑到40是怎麽回事？還有冷卻係統的水溫過高水箱老是開鍋是什麽情況？”虎子直盯著老梁的雙眼，雖然滿麵帶笑眼神卻漸漸變得冰冷起來。“怎麽可能……”老梁的腦門上冒出幾滴冷汗。“開、開玩笑……她不過試了幾分鍾，這些情況她怎麽可能會發覺……”不知何時小楠已經悄無聲息地站在虎子的旁邊，兩手環抱在胸前，兩隻大眼睛隱藏在厚厚地劉海後麵，雖然一言未發卻自有一種無形的氣勢，逼得老梁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老梁，我剛才跟虎子了解了一些你們以前的事，我感覺以你們兩個的交情你應該不至於欺騙老朋友吧，你沒有什麽話想對我們說嗎？”老梁的白臉這會兒成了變色龍，一會兒青一會兒紅一會兒白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上樓說吧……”虎子衝他一擺頭拉著小楠上了樓。“哎……其實我也是給人騙了……”老梁坐在沙發上垂頭喪氣的說道：“我當初也是覺得便宜，你想本田z4啊隻要4000塊啊！我一時衝動就給買過來，剛開始開著隻是覺得不如傳說的好，後來發現這輛車極速跑不到四十水箱還老開鍋，油耗根本不省，百公裏2.5個油，等到我發覺這車電路大修過的時候，那個賣家早就跑沒影了。”老梁接過小楠遞給他的紙杯喝了一口水接著說：“可我沒誠心要騙你們，我買來的時候四千，我隻想原價出手而已；又聽虎子說是女孩用車，女孩開車一般跑不快，市區代步極速四十根本不影響，不拉高轉的話水溫也不是很容易開鍋……”老梁偷眼觀察了一下虎子的表情見他沒什麽表示就接著說：“隻不過油耗稍高了點，如果是虎子自己用車我肯定不會賣的……”虎子聳聳肩剛想說幾句難聽話，背後的小楠用手指頭輕輕捅了他一下，於是光張了張嘴沒說出來。小楠輕輕走到老梁麵前語氣平淡的問道：“你覺得就這樣的車況賣我四千合適嗎？”老梁的臉一陣紅，最後狠狠心一咬牙：“三千，你想要就給你，不要我還開走。”就這電路大修過的破車還值三千嗎？虎子的臉色立馬不好看了，一旁的小楠給他遞了個眼色。“虎子，把錢給他。”這死孩子要鬧哪樣？虎子也搞不懂小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見小楠眼神不像是開玩笑，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也不方便說什麽，隻好掏出小楠的三千塊錢遞給老梁。老梁接過錢點了一遍裝在內兜裏，臉色非常難看，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拋給小楠，衝著虎子和小楠一點頭：“沒什麽事兒我就先走了。”“等一下……”小楠用她纖細的聲線喊住了老梁。老梁一愣站在了二樓樓梯口。“女人就是善變，這麽快就反悔了嗎？”“不是，你跟我來。”小楠說著身姿搖曳地搶先下了樓，老梁和虎子都搞不懂小楠想幹嘛，隻得一路跟著她。樓下機修工們已經停工打算下班了，小楠到外麵打開車鎖把那輛白色的z4推進來停在升降工作台上，踩下踏板把升降台升起來，轉身從牆上拎起一件滿是油汙的工作服，躲進牆角用一摞紙箱隔出來的更衣間，過了一會兒就見小楠換好了工作服一邊戴套袖和手套一邊走出來。“你要幹嘛啊？”虎子輕輕拽住小楠趴在她耳邊小聲問。“癢死了……”小楠笑著掙脫他：“不要你管。”一屋子人看著小楠抄起工具熟練地卸下z4的外殼，找出電路總線仔細查看，沒一會兒就見她從裏麵拆出一個黑色的小部件出來展示給老梁和虎子看。“原車的點火電路可能故障了，對方改裝了萬能點火器，這東西是男式的騎跨車用的，裝在這輛女式踏板上隻能勉強工作，但是它的點火曲線跟z4的磁缸觸發角完全不配合，所以車子才會怠速發抖跑不快還費油。”圍觀的人們目瞪口呆，就算是那幾個沒出師的機修工對於她說的一些概念也是似懂非懂。隻有虎子站在邊上，心裏替小楠暗自著急。“你不是最怕別人發現你變身的事情嗎，你現在做的這些事很容易暴露身份的你懂嗎……”小楠丟掉拆下的點火器，走到牆角去拖出一個小紙箱——小楠他們一夥人經常在店裏維修改裝自己的機車，每人都有一個自己專屬的小紙箱裝自己機車的備件。小楠從紙箱裏掏出一個帶著長長的usb電纜的電器部件走回來，又轉身對虎子小聲說：“去把你的筆記本電腦拿來。”“小楠你……”虎子話到嘴邊，看見小楠因為認真而顯得格外有精神的雙眼，想起她這段時間以來因為心情抑鬱，每天一見麵就是苦瓜臉，難得這會兒玩得高興幹脆就由著她吧。“你等著，我去拿。”虎子出了店門去他的bj2020上取筆記本電腦，一路上反複琢磨著小楠剛才的舉動。其實他很清楚小楠在想什麽，熟悉的環境，曾經熱衷的愛好，讓一直以來壓抑自己本來身份和性別的小楠有了一種找回自己從前身份的感覺，她做這些事的時候能夠真切地感受到作為男生的程小楠曾經的過去是實實在在的，那種真實的存在感讓小楠欲罷不能，所以她才會感到特別的放鬆，心情也格外的愉快。虎子現在也不知道到底該不該提醒小楠要注意自己已經變身的事實？取回筆記本電腦，小楠已經把她找到的那個部件連在了z4的點火電路上，這會兒正在用尺子測量磁缸的觸發條。見虎子進來，就把筆記本電腦接過來開機，把電纜上的usb插頭連在電腦上，虎子的電腦上以前就被小楠裝過控製端軟件，小楠打開控製界麵開始調試點火器的點火提前角。

    虎子，去把車打著。”“好嘞……”虎子跑過去捏住前刹一點點火按鈕，z4的發動機一觸即發，排氣管發出輕柔的排氣聲。“不錯，點火靈敏度的感覺好多了，怠速也不抖了。”

    慢慢加油門，悠著點，加到1750轉的變角區……”虎子輕輕擰著油門，眼睛看著小楠在電腦屏幕上觀察控製界麵的數據變化，此刻她的神情格外專注，整個人有一種精神煥發的感覺。“好久沒見她這個樣子了……”

    慢點，把轉速提到6000轉，要一點一點地加油門……”小楠頭也不回地命令道，虎子立馬照做，這種調試以前他們做過很多次，彼此之間的配合可算是默契了。

    虎子一手擰著油門，一邊默默注視著眼前的小楠，他的眼中仿佛出現了錯覺，此時他眼前正在電腦上調試點火角的程小楠，既不是身材相貌絕佳的小美人，也不是沉默率性的大男孩，兩個性別不同的影子仿佛在虎子的眼睛裏重合起來分不清彼此。

    停！”小楠一聲柔和卻清晰的喊叫把虎子從他的幻覺中叫醒。小楠關上筆記本電腦拔下usb電纜，手腳麻利地整理電路安裝烤漆外殼，然後放下升降台，一邊摘下手套一邊對老梁說：“來，開出去試一圈。”

    老梁一頭霧水地把z4開出了店門，上了公路轉了一大圈，趁他試車的功夫小楠已經把衣服都換好了。

    沒一會兒老梁開著z4回來，小楠笑著問他：“感覺如何？”“好了，都好了，怠速不抖了，極速剛才爆表跑到了六十公裏以上，水溫也不高了……”老梁這會兒才叫鬱悶呢，小楠隻用了二十多分鍾的時間就把這輛車搞定了，無論怠速極速發動機的震動或者水溫都完全恢複到正常水平，而自己卻憑空虧了一千塊錢真是肉疼地要死。聽了老梁的話小楠開心地笑了，一張笑臉就像迎著陽光綻放的花朵。“虎子，你身上還有錢嗎？”

    有啊，怎麽了？”虎子不明白小楠想幹什麽，不過他隱隱有了些預感，伸手從口袋裏把錢包掏出來。“用多少？”

    再給他一千塊錢。”小楠笑著對老梁說：“你趕快給我下來吧，這車從現在起歸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