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懂……”小楠搖了搖頭，單手托著下巴，秋水一樣的雙眼瞪著天花板若有所思，停了一會兒她忽然扭頭問楊風：“為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隻不過是一個小小的設計員，對公司來說我隻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啊……”

    你真的不知道？”楊風連語氣讓人感覺他認為小楠在裝。

    我真的不知道呀！”真應該發給小楠一麵鏡子讓她看看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是什麽樣子，這一定是故意賣萌裝天真扮無辜的吧！一定是這樣的！

    好吧……”麵對這樣的小楠楊風也不知道該怎麽對付她。“其實我知道的東西也很少，聽高經理的口氣，似乎是薛總專門交代給高經理讓他照看你，而且叮囑他一定要避免你和許惠發生矛盾，因為薛總和高經理也不敢輕易招惹她，許惠從你沒來公司的時候就看你不順眼，你應該感覺到了吧？”

    是的……從我接她的電話通知來上班的時候就覺得她語氣很不善……可我連認識都不認識她，怎麽可能得罪她？”

    嗬嗬，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按薛總的話，就是不希望你和許惠之間發生矛盾，以免逼迫他和高經理，在你和許惠之間做出選擇，原話雖然說的含蓄，其實就是這個意思。”

    直到這時小楠才認識到事情已經遠不是她想象的那樣簡單了。“為什麽啊！我這麽渺小的一個小人物，我哪兒來的那麽大分量啊……”小楠皺著眉頭百思不得其解。“我用得著他們這些公司領導層操我的心嗎？我……我憑什麽要薛總專門關照我啊，我憑什麽會讓許惠那麽煩我啊，這不科學啊！”

    楊風的表情分明就是“你就給我裝吧”，可是小楠臉上委屈的表情看起來又不像是在撒謊。“小程，你聽我說，其實吧，這件事你也不用去多想，幹好你自己的本職工作，做到問心無愧，離許惠遠一點別給薛總和高經理惹麻煩，這樣就可以了，這就是我今天找你的主要目的，我隻是代為轉達薛總高經理的意思，其他的事情嘛……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多，不過呢，我認為吧……”

    你認為什麽？”小楠很警覺地感覺到楊風對這件事有自己的理解。

    有人在暗處幫你，這人托薛總照看你，他很有背景，自己卻不願意露頭……”楊風放下筷子：“至於這人是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

    ……

    我吃完啦！”小婷像是迫不及待一樣從座位上跳起來，動作麻利的收起桌上的碗筷。

    哎哎！寶貝兒，你爹我還沒吃完呢怎麽就沒收我的碗啊！想餓死我啊，我要強烈抗議！”

    嘎嘎！”小婷壞壞地笑起來，把老喬的飯碗放回去。

    好啦，你們爺倆別鬧了，婷兒有事就去忙你的，我來收拾就行了。”劉娟從小婷手裏接過摞起的碗筷，小婷笑著收起餐桌上的空盤子跟著老媽一起進了廚房。

    哎哎，把那個紅燒肉給我留下啊……”母女兩個背後傳來老喬不滿地喊聲，劉娟扭回頭瞪了小婷一眼：“臭丫頭，去給你爸端回去！整天就知道瞎胡鬧！”

    是！母親大人！”小婷一吐舌頭，跑回去把紅燒肉的菜盤子放到老喬的麵前：“老爸請慢用！”

    這孩子……”老喬看著女兒身姿輕盈地跑進廚房，充滿慈愛地笑了笑。

    自從半年前的車禍之後，自己原本活潑可愛的女兒就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每天不是在沒人的時偷偷地哭，就是悶悶不樂地在小本子上寫一些什麽東西，後來也不知道她那個討厭的男朋友用了什麽奇怪的辦法，竟然讓小婷的身體奇跡般的康複了，老喬和妻子高興得睡不著覺，可是自己卻從女兒的臉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歡樂。

    難道被各大醫院的名醫診斷為後半生將在病床和輪椅上渡過的女兒，對於自己身體的康複就沒有一點點高興的感覺？夫妻兩人百思不得其解，後來經過妻子用各種方法旁敲側擊地試探，終於得知女兒之所以並不高興，是因為她的男朋友——那個不討人喜歡的程小楠不見了。

    對於程小楠，老喬的感覺是複雜的，這孩子長得不錯，人很精神也很有禮貌，隻是家境太一般了，又不是本地人，自身的能力也並不是多強，在一家無名的小公司打工一個月撐死了也就三千多塊錢而已，z市雖然屬於二三線城市，房價也破萬了，就憑程小楠的收入水平想要在z市買套房子絕對是難以實現的奢望，女兒是自己心中的寶貝疙瘩，怎能把女兒的未來交給這樣沒有前途的男孩？

    況且女兒的傷勢也是由他而起，如果不是程小楠喜歡開著那種會發出可怕聲音的摩托車到處亂跑，自己的女兒又怎麽會受到那麽嚴重的傷害？雖然後來他在女兒治療期間的表現算得上有情有義不離不棄，甚至後來找到一個不靠譜的蒙古大夫居然瞎貓碰到死耗子治好了女兒的傷，隻是他的所作所為，除了責任和感情之外，怕是也有很多贖罪的因素在裏邊吧？

    平心而論，那個孩子還算不錯，隻是……他實在不適合自己的女兒，小婷她理應有著更加幸福的未來，而不是跟著程小楠去辛辛苦苦做房奴……他的消失，是不是終於自漸形穢，從此遠遁了呢？隻是小婷這可憐的孩子，找不到程小楠就像是丟了魂，每天像隻沒頭蒼蠅一樣不知道在找什麽，在父母麵前也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孩子媽好幾次發現她躲在房間裏偷偷地哭……

    可是最近這幾天，小婷忽然間變得開朗起來了，久違的笑容終於回到了女兒的臉上，眼角眉梢都是幸福，甚至走著走著忽然就笑起來——這是什麽情況？難道說……那個程小楠又回來了？

    媽！剩下的就拜托你啦！辛苦了！”小婷笑著從廚房出來，沿著樓梯噔噔噔跑上了二樓，小狗白雪跟在她的身後。

    她爸，你發現沒有……”劉娟用圍裙擦著手從廚房走過來。“你看女兒這幾天忽然變得很快樂，雖然我不知道是為什麽，不過我這個當媽的真是怕死了看她的苦瓜臉，隻要她高興怎麽都好……”

    老喬微微皺著眉頭若有所思。“也許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這裏邊有什麽問題，你看自從上次她在一個女同事家裏住了一夜之後，忽然間就跟變了個人一樣，你說這裏邊，會不會……”

    去！你瞎想啥呢！那天的電話你不是也接了嗎？兩個女孩兒能做出什麽來？也許是我們從小到大把婷兒看管得太嚴實了，讓她接觸不到外麵的世界，一直沒有很要好的朋友，也不認識什麽優秀的男孩，所以才會一接觸到程小楠那樣的男孩就當做寶貝了。”劉娟摘下圍裙放在餐桌上，很認真地對老喬說：“我覺得吧，咱們以後可以給女兒適當的放鬆一下，多給她一些自由，一來讓她心境漸漸好轉，二來也放寬眼界，可以多交一些朋友，說不定就會遇到比程小楠好得多的男孩……”

    嗯……你說的也有些道理，不過……”老喬沉吟了一下抬起頭小聲地對劉娟說：“你還是想辦法探探女兒的口風，我總覺得女兒忽然轉變背後有些我們不知道的事情……”

    …………

    ……

    車窗外依舊是緋雨連綿，小楠安靜地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一言不發，中午和楊風的一番對話，不但沒有讓她對托普公司的形式看得清楚，反倒覺得自己就像陷入了團團的迷霧之中——是誰叮囑薛總要他“照看”自己？為什麽無冤無仇的許惠要找自己麻煩？一想到這些小楠覺得腦袋都疼，而且她嚴重懷疑中午的飯菜有問題，不然怎麽小腹會有些不爽？

    嘎嘎嘎……”小楠的電話響起來。“喂？”

    小楠！”是小婷歡快的聲音。“生日快樂喲！”

    嗬嗬，謝謝……”隻要聽到小婷的聲音，小楠心頭的各種不爽都會在瞬間煙消雲散。

    今晚我們應該安排一個節目啊！晚上我去你家找你吧，有神秘禮物哦！”

    呃，好的，謝謝！嗬嗬……”

    那好，我們見麵再說吧，我掛了啊，麽麽！”

    呃……”小楠斜眼瞄了一下開車的楊風，見他似乎沒有在注意聽自己打電話，於是用很輕的聲音“麽”了一下。

    討厭！怎麽聲音那麽小！你這是在敷衍我！我生氣！”電話裏傳來小婷嬌嗔的聲音。

    可……可是，我這邊……不方便……”

    我不管！”

    拜托……”小楠額頭上要冒汗了，雖然車裏其實挺冷的。

    我不管！”

    …………

    ……

    楊風並沒有跟小楠一起回公司，他把小楠送到雙塔寫字樓下就開車走了。小楠站在台階上眼看著伊蘭特的尾燈漸漸消失在雨霧中，想起剛才在車上楊風那怪異的表情，簡直尷尬得要死。

    乘電梯回到十五樓的公司，很多出去吃飯的同事都已經回來了，李瞳半躺在椅子裏幸福地吃著鬆子，王丹靠在李瞳的電腦桌上，兩個人很親熱的在說些什麽，一看見小楠走過來，立刻揮手打招呼。

    喂，中午跟楊風聊得怎麽樣？”李瞳把小楠拉過來趴在她耳朵邊小聲說：“他沒敢對你怎麽樣吧？”

    你想什麽呢！”小楠很不滿意地抗議道。“他隻是跟我講了講公司裏的一些情況而已，最後還是我買的單呢！”

    切……這個楊風，每個月那麽多的業務提成，居然還讓女孩付賬，真是沒風度……”李瞳嘴裏嘟囔著，看來楊風在公司的女孩們眼裏形象很是不佳。

    不是這樣的，本來就是說好我請客的嘛！”小楠回到自己的位置，把風衣搭在椅子背上坐下，剛要打開電腦，口袋裏的電話又響了，是誰打過來的呢？小楠心裏嘀咕著摸出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