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市公立圖書館借閱部，因為圖書館是不休周末的，所以今天小婷仍在上班。“你好，麻煩你幫我登記一下這本書……”“請你稍等一下好嗎？我這裏馬上就好……”被桌子上堆得高高地兩摞書山完全擋住的小婷，正在動作飛快地給這些已還書籍進行登記，一時騰不出手來。

    原本周末來借書還書的人就特別多，今天剛好又有兩個同事因為流感請了病假去醫院打點滴，讓小婷和剩下的同事們措手不及，工作壓力陡增。

    我說，你們怎麽動作這麽慢呀！我們都等了半天了！”立刻有讀者抱怨道。“就是啊，我們幾個都等了好幾分鍾了，我們待會兒還有事兒呢，你看這耽誤的……你們的時間是時間，可我們的時間也是時間啊……”立刻就有人在旁邊隨聲附和。

    對啊對啊，時間就是金錢，時間就是生命！”“浪費別人的時間等於圖財害命！”有了第一個抱怨的，立刻就有了第二個第三個……

    看看你們這工作效率……要我說啊，你們這些國家事業單位的工作效率就是低得離譜，這要是放到私企，早就讓老板給開掉一萬遍了……”有些人的話越說越過分。

    實在是很抱歉！請再給我三分鍾時間……”見等待的人越來越多，小婷隻得停下手裏的工作，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這幾個等待登記借閱的讀者，她用手指勾起額前垂下的幾縷發絲撩至耳畔，向桌前等待的這幾個讀者說道：“剛才電腦係統出了點故障，這些入庫的書都要重新登記……就三分鍾，好嗎？”

    原本有些急躁的幾個讀者突然間安靜下來，特別是最前麵那位二十多歲戴眼鏡兒的小夥子，剛才說話最難聽的就是他，可他現在隻跟小婷彼此對視了一眼，原本白淨的臉居然有些紅了，不但不再抱怨還主動後退了一步。

    麻、麻煩你……稍微快一點兒，謝謝了……”他很尷尬地撓了撓頭發，連說話的語氣變得軟化了許多。“沒關係的，我們不急，我們可以慢慢等……”站在他身後的幾個家夥，態度更是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感謝你們支持我的工作！我這裏馬上就好！”小婷衝著他們微微一笑，重新回到座位拿起條碼機開始錄入書目。爭分奪秒投入工作的小婷不會知道，對麵那幾個焦躁的家夥早被她這一笑勾去了三魂六魄，哪裏還有心思來催她……

    半個下午，小婷忙得連上衛生間的功夫都沒有，感覺氣都快要喘不過來了，好不容易才熬到了閉館的時間，讀者們借到書後紛紛散去，這才有了喘息之機。

    累死我啦……”小婷撒嬌似得投入祁姐的懷裏，祁姐輕輕撫摸著小婷絲般順滑的長發，搖了搖頭，憐愛地說：“你這丫頭，家裏又不缺錢，何苦要到咱們這個沒油水又辛苦的地方工作呢？在家做你的千金大小姐不好嗎？或者幹脆到你家的公司做個文秘什麽的，也總比在這沒錢途的地方呆著強吧？”

    祁姐~~~~”小婷不滿意地說：“怎麽你的語氣跟我爸媽一樣一樣的啊！我可不喜歡在家當寄生蟲，我也不喜歡我爸公司裏那種氣氛，我就喜歡這兒……祁姐你知道嗎，圖書管理員可是我從小的夢想哦……”“傻孩子……”祁姐笑了，輕輕攬住小婷纖細的腰肢把她抱在懷中。

    婷兒，外麵有個女孩找你……”門口傳來另一位同事的呼喚聲，小婷從祁姐身後探出頭來往門口看了看，隔著鋼化玻璃的大門，有個身材纖細的女孩站在門外，她身穿一件黑色的修身長外套，脖子上圍著一條銀灰色的厚圍巾，下麵搭配了一條黑地紅綠方格的厚呢料短裙，黑絲打底褲襯得她那雙小腿既修長又纖細，腳穿一雙精致的中跟短靴，一頭長發披下來遮住了小半個臉頰，隻露出一雙藏在長流海之後的大眼睛，讓那女孩整個人都顯得既神秘又魅惑。

    小楠！”小婷的眼睛一亮，臉上頓時綻放出燦若夏花的笑容。其實，如果不是女孩脖子上圍的那條銀灰色厚圍巾正是她親手所織，小婷真不一定能即刻認出小楠來，因為在她的印象裏，還不曾見到小楠打扮得如此淑女。

    一路小跑，小婷像一隻歡快的鳥兒一樣衝到了閱覽室的門外，拉過小楠冰涼的雙手，望著她凍得紅紅地臉蛋，高興地問：“小楠！你怎麽忽然想起來接我下班了？今天不是要陪你爸嗎？伯父他已經回去了嗎？”

    小楠默然地點了點頭，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卻始終沒發出聲音，隻是目光瑩瑩地望著小婷，眼神裏有種難以名狀的苦澀。

    你……你怎麽了寶貝？”小婷見了一驚，心疼地把小楠冰涼涼的小手牽過來捂在自己心口暖著，用手指撩開她額前長長的發簾，問道：“你好像遇到了什麽不高興的事情？”

    小楠忽然掙脫小婷的手，張開雙臂緊緊地抱住小婷。通過兩人緊緊相貼的身體，小婷明顯感覺到小楠的身體在顫抖。

    小楠，你這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小婷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慌張。“無論發生什麽事情，我們兩個都會一起承擔，我們不是早就說好的嗎？”

    然而小楠卻什麽都沒說，抱了一會兒她輕輕放開小婷，努力做出一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過的樣子，故作輕鬆地說：“其實什麽事兒都沒發生，我隻是……突然覺得很想你……”

    小婷注視著小楠的雙眼，良久，輕輕地歎了口氣，柔聲說道：“你瞞不了我的，一定發生什麽事情了……難道你和你爸吵架了？是不是因為我們兩個的事情？”

    小楠搖了搖頭，努力地想要笑卻笑不出來。“沒有的事，別胡思亂想了……”小婷知道小楠的個性，她如果不想說，任你怎麽問也是問不出來的。小婷輕輕捏了捏小楠的手，對她說：“你在這兒等著我一會兒，我去換一下衣服，待會兒我們一起走走路散散心，你的心情也許就能好起來了！”

    好啊！”小楠笑著說，那笑容裏麵卻分明含著一絲苦澀的味道，讓小婷的心像被一根細針輕輕刺了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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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z市最熱鬧的商業街，各店家門頭和櫥窗上都掛滿了閃爍的彩燈，還有不少商店門口還擺上了小小的聖誕樹，雖然他們隻是為了借機進行促銷活動，但也的確烘托出了幾分聖誕節的歡樂氣氛。

    小楠和小婷就像一對親密的姐妹一樣，手牽著手十指相扣，小婷空著的另一隻手裏捏著一大把用竹簽子串起來的各色小吃，一邊逛街一邊品嚐，手舞足蹈地向小楠講述著，兩人沒有見麵的這幾天裏發生在身邊的趣事，說到好笑的地方，小婷總是忍不住自己先咯咯地笑起來，而小楠雖然也在抿著嘴笑著，可是她的笑看起來卻總是有些勉強。

    走累了，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小婷指著路燈旁邊一處空著的長椅。周末的商業街上，幾乎所有的長椅都被人占領了，好不容易才找到這麽一個落腳的地方。

    來，嚐嚐這家的鐵板章魚！”小婷坐下之後把手裏的竹簽子伸過去遞到小楠的嘴邊，小楠小小的咬了一口慢慢嚼著。

    小楠，你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一直悶悶不樂的？問你你也不說……”小婷扳過小楠的臉仔細盯著她的眼睛：“難道你……”她默默地推算了一番，然後一臉恍然大悟的樣子：“哦~我知道了，你這幾天身體不舒服吧？還是疼得很厲害嗎？”

    沒事的，今天已經不怎麽疼了，隻是頭有點暈，身上懶洋洋地沒力氣，我媽說我可能有點貧血……”小楠順著小婷的思路隨之附和，雖然她自己知道原因根本不在這裏，可是……她更不想讓小婷知道自己為什麽難過……

    盡管已經成為女孩好幾個月了，作為女孩可能會經曆的事情小楠已經經曆了很多，可是這種從男孩時期就養成的遇事獨自承擔的習慣她卻怎麽都改不了，她還是無法像小婷一樣，遇到難過傷心難過的事情，隻要找個人傾訴一番心情就會好起來。她以為自己還能像以前那樣，受了傷隻要把自己偷偷藏起來，獨自舔舔傷口養幾天就會好了，沒有必要拖累別人和自己一起傷心難過，她覺得即使是一個人的暗自傷心，也總好過兩個人一起不開心。

    哎……”小婷仰臉望著被霓虹燈映照得五光十色的天空，輕輕歎了一口氣。“都是我連累了你，不然的話，你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看到你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的心裏也不好受……”

    別說傻話，怎麽能怪你呢……要怪也隻能怪命運的安排……”小楠軟軟地靠在小婷身上，閉著眼睛懶洋洋地說。“不管怎樣，我……不後悔……”

    小婷把她的下巴放在小楠的肩頭，讓自己的臉頰和小楠緊緊挨在一起，在她的耳畔輕聲地說：“小楠，我不知道你今天下午到底遇到了什麽事情，但是我此刻就想告訴你，我愛你……無論你會發生什麽情況，也無論你今後身在何方，我們兩個人的心永遠不分離。”

    說著，小婷翻過手腕，用自己的右手和小楠的右手十指相扣，讓兩個人掌心裏那道共同的疤痕緊密地貼在一起……

    忽然不遠處傳來一陣直列四缸機車開過來的聲音，小楠和小婷同時循聲望去，隻見一輛大排量機車轟鳴著從街口開過來，車手是個瘦瘦高高的男孩，頭上戴著一頂畫滿了骷髏的頭盔，機車後座上側坐著一個穿咖啡色厚尼長裙的短發女孩。

    機車呼的一聲從長椅旁駛過，小楠和小婷都看到了後座上那個女孩懷裏還抱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圓圓的小臉上滿是幸福和喜悅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