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章 老管家與虞賬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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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無聊賴的等待謝青衣去伺弄吃食,謝左覺得屋內有些氣悶,遂推門走了出去。
門外是一道畫廊,沿著畫廊一溜兒都是廂房,屬於謝府的主屋,不過據說都沒有住人。畫廊正對一個小池塘,正值春日好時光,池塘邊數蓬迎春開得正豔,枝條從塘邊岸石垂挑入水,恰是一副喜人的好風光。
可惜欣賞風景的心情卻被遠處傳來的一陣嘈雜打破。謝左有些惱火,細辯之下,嘈雜卻好像從前院傳來,不似尋常喧鬧,倒像有人在吵架一樣。
循著昨晚的記憶,謝左抬步往前院尋去。據謝青衣所說,謝家大院位於山村邊緣,地處偏僻,尋常少有人來。昨夜山賊光顧已是異數,怎的今日又有麻煩上門不成?
一路不見人影,直到前院才看見不少下人,或貼著門縫,或趴在牆頭,縮頭縮腦的向外張望。與此同時謝左視野的“顯示屏”上,密密麻麻展示出一眾仆役們的屬性。
屬性麵板的出現本在意料之中,不足為奇。倒是一圈看下來,眾人的四圍皆慘不忍睹,連單項在兩位數以上的都寥寥無幾,不由大為失望。孺子不可教啊!謝左這時才明白,自己書童的屬性是多麽難得,由此更顯得自己授予其屬性丹的舉動有多麽明智。
吵鬧聲自院外傳來,謝左晃悠著來到院門前,伸手在趴門縫的一個家夥肩上拍了拍。這家夥生得眉毛粗濃,滿麵怒容地回頭一看,卻看見自家少爺似笑非笑的臉龐,趕緊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並且很自覺的扯扯其他人衣袖,瞬間謝左麵前便多了一排低眉順目的鵪鶉。
謝左隨意地揮揮手示意他們讓開位置,自己把眼睛湊到門縫上往外望去。
院外是老大一片空地,灑掃的還算幹淨。空地正中大馬金刀地站著一名三十歲上下的中年男人,長著一張馬臉,鷹鉤鼻,鼻子下麵一顆顯著的黑痣,生就一副典型的反麵人物形象。這人身後不遠處,站著五六個凶神惡煞的漢子,看打扮也是家丁模樣,不過服飾顏色與謝家家仆不同,應該是鷹鉤鼻帶來的手下。此時鷹鉤鼻正賣力揮舞著手中的幾張黃紙,聲色俱厲地大聲咆哮,看那副情緒激動的樣子,好似恨不得把牙啃到麵前那人腦門上去!
“謝瘸子,張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這上麵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還有你家少爺親筆簽字畫押,哪怕告到河西縣衙也說得過去,還有什麽可說的?”
在鷹鉤鼻中年人麵前站著一位老者,佝僂著腰身,看上去年齡不小,足有近五十的樣貌,滿臉皺紋,眼睛眉毛都向下耷拉著,活脫脫一個大寫的“囧”字。此時老人臉上連皺紋裏都充斥著化不開的愁苦,好似對眼前的中年人頗為畏懼,彎著腰連連作揖,就連對方嘴裏噴出的唾沫星子濺到臉上都不敢擦拭一下。
“虞賬房,字據自然不會有假,不過明明隻是八千錢,何曾有過兩萬錢之多?要不您老行個方便,再仔細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麽誤會?”
“誤會?”鷹鉤鼻冷哼一聲:“欠債還錢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如何借,如何還,皆有定論,你此時聒噪又有何用!與你行了方便,誰跟我家行方便?”
“不過短短大半年功夫,四十萬錢怎的就成了百萬錢了?虞賬房,這……這未免也太過了些吧?”老者臉上愁雲慘淡,五官幾乎都皺到一塊兒去了。
鷹鉤鼻斜曳著老者,似乎懶得再說廢話:“總之十日之內,拿不出百萬錢來,便拿你家地契抵債。”
老者腰彎的更低了些:“不是我家不願還,實在是……您老也知道,去歲遇上朝廷加賦,加上前年的兵災,加上現如今正是備種春荒……全靠舉貸才好容易撐到現在,我家少爺也因此鬱結於心,要我家拿出百萬現錢……”
“你家有沒有現錢,與我何幹?”鷹鉤鼻仰麵朝天鼻孔向著老者,“莫非,你是打算賴帳不成?”
老者幾乎要哭出聲來:“虞賬房,這話可不敢亂講!求您跟主家說說,再寬宥些時日,等到秋收後可好?就算不看在我家去世的老爺份上,也看在縣令秦老爺麵上……”
話沒說完,鷹鉤鼻驀然打斷老者,聲音變得異常尖利:“謝瘸子,別想著扯虎皮做大旗!這十裏八鄉的誰不知曉,你謝家和秦縣令家的婚約早已是昨日黃花,人縣尊老爺早就打算退婚,還妄想著抱人家大腿呢!別做夢了你!”
老者連連作揖告饒,鷹鉤鼻隻是不依,一副今天不給個說法不行的架勢。
與此同時,在謝左視野當中,卻僅出現有佝僂老人的屬性,而鷹鉤鼻包括帶來的家丁,卻都是一片空白。
姓名:謝琴
身份:謝府管家
忠誠度:94
統率:9(0)
武勇:4(0)
智謀:11(0)
政治:13(0)
毫無疑問,老人正是那位服侍了謝家三代、謝青衣的親爹、對謝家忠心耿耿的老管家。
不過謝左現在暫且顧不得為什麽屬性顯示不全的問題,尼瑪一群人欺負個老頭,還要不要臉啊!更關鍵的是,人老頭好歹是自家人,你們又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幾根蒜苗?
好在謝左並不是頭腦一熱就不管不顧的衝動少年,眼珠子轉了轉,招手把一邊的粗眉毛叫到身邊,附耳吩咐幾句,讓他自去準備,隨後整整衣衫,用力拉開大門,邁著方步施施然走出大門。
老管家的位置正對大門,率先看到出來的謝左,頓時滿臉徨急地一溜兒小跑,到得謝左近前,小聲道:“少爺你怎麽出來了!你身體尚未大好,如何這般勞動?”
謝左給了老人一個安心的微笑,隨後對著鷹鉤鼻拱了拱手:
“沒請教,這位兄台如何稱呼?”
鷹鉤鼻也注意到謝左的出現,從老管家的稱呼得知,這是正主到了,總算懂得尊卑有別,懶洋洋地隨意行了個禮,卻根本連腰都沒彎下去:
“在下虞本,忝為虞家賬房,今日登門,是想為主家與貴家的賬目做個了結,不敢勞謝家少爺動問。”
愚笨?什麽破名兒這都!謝左忍著笑,搖了搖手,“賬目的事好說。不過這大熱天的,站在院外做什麽?傳出去會讓人說我謝家不懂待客之道。不如請進我家,用些茶點,歇歇腳如何?”
虞賬房心說這位少東倒會做人,至少比老東西識相。再說大太陽的,站在門口吃灰也確實不怎麽舒心,當即誌得意滿的點頭道:“既如此,卻勞煩謝家少爺了!”
謝左笑眯眯,向門口做了個請的姿勢:
“請君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