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3章 原來卿本是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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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思量該用什麽方式跟嶽飛套近乎,忽然覺得外麵似乎安靜了下來。透過鐵條空隙往外看,恰好看到早前那位自稱李解的大漢,翻身下馬,往囚車而來。至於原本守護的禁軍,視線所及範圍之內,除了倒在地麵上的屍體,竟再也看不到一個站立之人!
謝左冷汗直冒。這下麻煩大了!李解救出嶽飛,接下來要做的第一件事大約就是把自己這個狗官拿來祭旗。眼見著生命已經進入倒計時,謝左急得在籠子裏團團轉,卻無計可施。難道這個狹小的鐵籠就是自己喪命之處?
一道雄渾的聲音忽然自外間響起:
“河北路忠烈軍統製李解,恭迎嶽元帥回家!”
緊跟著這道聲音,無數喊聲亦隨之傳來:
“河北路忠烈軍將士,恭迎嶽元帥回家!”
透過縫隙看到,在李解的帶領下,近百忠烈軍騎士紛紛下馬,呈圓形圍攏在囚車四周,皆拜伏於地,恭敬地迎接著他們心目中的軍神、嶽飛嶽元帥!
而心喪若死的謝左,卻從眼角的餘光瞥到了不可思議的一幕。
坐在一旁的嶽飛並沒有表現出激動的神情,反而很是漠然地淡淡一瞟,隨即伸手,在囚車底部抓起一個拉簧一般的東西,用力一扯——
隻聽一片噗噗的悶響,整座囚車如同地震般跳動個不停。引起囚車跳動的,卻是囚車外的鐵條。原來這些鐵條全部都是中空的,在每一根鐵條之內,都不停噴吐著三寸長、小指粗細的鐵質小箭!這些小箭在機括的驅動下,疾射而出,紛紛紮入囚車外圍成一個大圈、半跪於地的忠烈軍將士身體之中!
其實小箭畢竟長度有限,即使有機括的作用,射程也不會太遠,一般最多十步之外就沒有多大的殺傷力。可惜的是,忠烈軍將士因為將要迎回自己敬愛的嶽元帥,紛紛下馬圍攏在囚車之外,密密麻麻的裏三層外三層,這就給了小箭最大限度殺傷力實現的條件。不絕於耳的噗噗聲中,短短兩三秒時間,囚車至少噴吐出上千支小箭。而毫無防備的忠烈軍將士,至少有一半都倒在著突如其來的襲擊之中!
那名叫李解的頭領反應神速,以最快的速度將手中的雁翎刀揮舞得密不透風,雖然因為距離太近,不可避免的身上也中了不少小箭,好在都不在致命位置,倒也勉強支撐得住。
“快救嶽元帥!”李解虎吼一聲,一個縱身撲到囚車牢門前,一把將牢門拉開,試圖營救嶽飛。直到此時,他仍然不清楚,造成這一切殺戮的來源,正是他心目中敬愛的嶽元帥!
拉開牢門,迎接他的並不是嶽飛和煦的笑臉,而是一道沉重的勁風!
“啊!”李解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倒飛出三丈開外。而在他胸口,有一個深達五寸、如幼童腦袋大的凹陷,見之觸目驚心!方才還縱橫無敵的大將,此刻麵如金紙,嘴角汩汩地鮮血如同溪流般不停流淌而下,顯然即將不活!
突如其來的變故,把一眾忠烈軍將士驚得目瞪口呆,他們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為何會發生這樣的變故,一時間紛紛手足無措,不知是該繼續他們的營救,還是拿起手裏的武器迎向自己解救的對象。
而他們解救的對象,那位“嶽元帥”顯然並不滿足於這點兒戰果。隻見他縱身一躍跳出囚車,揮舞著巨大的武器,沒頭沒腦地向呆若木雞的忠烈軍將士頭上砸去!
謝左這時才看清楚,“嶽飛”手中的武器,並非他賴以成名的長槍,更不是軍中常見的雁翎刀,反倒是宋人中極為罕見的一枚長柄狼牙棒!狼牙棒從頭到尾足有兩米有餘,揮舞起來時虎虎生風,顯然分量也不輕。而“嶽飛”身高足有將近兩米,沉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輕若無物,舞動起來猶如一團狂暴的旋風,轉瞬間便在忠烈軍人群中帶起一蓬又一蓬的血花!
此時的忠烈軍已經徹底亂了套。他們本來隻有不到百人,一身功夫又有八CD在馬背上。如今為了恭迎嶽元帥,所有人都滾鞍下馬,加上突然的暗器襲擊,又有半數將士倒在血泊之中。再加上他們的統帥、李解不明不白地倒下,一時間竟群龍無首,陷入各自為戰的境地!但是這樣顯然毫無用處,下了馬的忠烈軍將士顯然不是“嶽飛”的對手,被屠戮殆盡隻是時間問題!
而謝左也被這突然的驚變驚呆了。嶽飛怎麽會對營救自己的人大開殺戒?就算他的愚忠讓他做不出畏罪潛逃的事,也不至於調頭反噬搭救自己的義軍,道理上說不通啊!再說了,他的狼牙棒打哪兒來的?難道坐囚車的人還被允許帶武器在身邊?一連串的問號充斥著腦海,讓他隻能趴在柵欄上,傻呆呆地看著眼前不斷上演的血腥一幕。
這時,剛剛被砸飛的李解忽然動了一下。那一棒幾乎讓他生機盡斷,此刻隻留有半口氣在,仍勉力支撐著,奄奄一息地嘶聲叫道:
“他……他不是……嶽帥!”
他不是嶽帥?聲音不大,但這句話卻猶如一道驚雷在在場每一個人的耳中炸響。這句話帶來的震撼效果,絲毫不亞於嶽飛瘋狂屠殺帶來的震驚。被整整一營禁軍押送,又身處戒備嚴密的囚車之中,他不是嶽帥,那他是誰?
此時,“嶽飛”恰好一棒將一名忠烈軍士卒砸得腦漿迸裂。他隨手一抖長滿尖刺的狼牙棒,甩飛上麵粘稠得化不開的鮮血、腦漿,忽然仰天大笑,用奇怪的強調大叫道:
“沒錯,某並非嶽飛!某乃越國王賬下勇士,烏孫俄龐是也!今日特來取爾等宵小狗命!”
越國王!
烏孫俄龐!
即使以謝左這樣的曆史小白,也在一瞬間弄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此人竟是金國大將完顏宗弼(金兀術)的手下!
一個金國人,怎麽會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南宋的領土?更何況他還出現在本該押送嶽飛的囚車之內。整件事從頭到尾就透露出一股濃濃的陰謀味道!
而隻需要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整件事並不複雜。無非這一切都是秦檜製造的陰謀,用意在於誘殺前來營救嶽飛的忠義之士。以秦檜跟金國人的關係,要弄一名金國勇士到囚車當中,似乎並不是什麽困難的事情。如此一來,也就能解釋為什麽此人身處囚車,不但沒有腳鐐手銬,甚至連武器都隨身攜帶。這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陰謀!
想到這,謝左的臉色已經變得一片鐵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