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0章 逝者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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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年讓她先回憶平時她母親最常去的幾處樓層,與她在醫院內熟識病人的病房,或許她就在這幾個地方。
艾夕認真回想,母親常去的康健室與治療室就在她病房的同一棟樓層,醫院裏的護士應該早都搜尋過了,她直接略過了這兩處地方,帶著蕭年來到母親常和她說起的朱阿姨與劉阿姨的病房。
她敲了敲門,病房裏並未見到母親的身影,有些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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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位阿姨看到艾夕倒是熱情的招呼她坐下,拿出桌上切好的水果遞給她,“夕夕來啦,來吃點水果。你母親呢,今天不過來嗎?”
艾夕麵容疲倦,“朱阿姨,劉阿姨,我媽不知道去了哪裏,現在護士們正在整個醫院中找她,我以為她會來你們這兒,所以過來看看。既然不在我就不打擾你們了,我繼續去找一找。”
兩位阿姨平時與她母親閑聊多了,漸漸也有了些感情。現如今聽到人不見了,也不免有些著急,
好端端的人怎麽不見了呢,阿姨閑著也沒事,我們和你一起去找。”
艾夕知道她們的身體也不好,哪能再勞煩她們一起幫忙,趕緊拒絕,
朱阿姨劉阿姨,不麻煩你們了。你們就在病房休息,要是在我們尋找的過程我媽過來找你們了,阿姨記得第一時間通知我。”
一直沉默的蕭年卻在此時開口,“兩位阿姨,艾夕的母親最近有和你們說過想去什麽地方,或者打聽那處地址嗎?”
朱阿姨仔細想了想,還是搖搖頭,“我這記性不好,這一天來來往往的,記不清楚了。”
倒是劉阿姨,在靜默片刻後毅然開口,“我記得前天,她和我提起過最近睡覺時總會夢到自己去世的丈夫,說想去看看她。”
墓園!”艾夕驚急出口,“蕭年,你說我媽會不會去墓園看我爸了?”
蕭年握緊她的手,麵上閃過一絲難以名狀的神色,爾後強而有力的開口,“嗯,有可能。”
他謝過兩位阿姨,帶著艾夕朝門外走去。
艾夕坐在車上是又驚又喜,母親能想起父親在墓園了,看來她的病情好轉了很多。
轉而她又害怕母親接受不了這個事實,導致精神再度崩潰,她不知道她有沒有勇氣再次麵對連自己都認不出的母親。
還有另一種可能,要是她母親不是去墓園,而是去的別的什麽地方,她一個人又不認識路,萬一出了什麽意外,那她該怎麽辦。
想到這些她心裏就不免擔憂犯急,心理反應劇烈生理反應也緊隨而至。
她的胃開始有些抽痛,艾夕彎腰用手捂住胃部,緊閉雙眼麵部因痛感而褶皺起來。
蕭年發現她的異樣,將車停在路旁,話語含著關心,“不舒服?”
艾夕一心隻想快點趕到墓園確認母親是否在那兒,現發現蕭年將車停下她也顧不得胃中的絞痛,急忙催他,
我沒事,就是胃有點不舒服,你快開車啊,我母親也許還在那兒等著我。”
蕭年卻沒有聽她的,非但沒有繼續行駛,還將安全帶解開二話不說走下車去。
艾夕雖想阻止,但胃部的疼痛一陣似一陣,她隻能無力倚在車上,等著他回來。
過了十分鍾左右,蕭年手中拿著一盒胃藥與一瓶礦泉水回到車上。
他將藥按醫師囑咐的量取出,喂到艾夕嘴裏,擰開礦泉水瓶遞到她嘴邊。
艾夕伸手示意她可以自己來,蕭年卻堅持一口口的喂她喝下,事後還細心的用紙巾幫她將嘴邊的水漬擦幹。
這一係列親密行為讓艾夕不免紅了臉龐,她放下車窗,將頭扭轉至窗外,讓冷風吹散此時縈繞在車中的旖旎氛圍。
蕭年看出她的神色變化,知道她在逃避些什麽,隻是淺薄的勾了唇角,不再動作。
由於擔心冷風會讓原本就不舒服的她再患上感冒,待她吹了一會兒他便將車窗關上,語氣已恢複往日的漫不經心,
好些了嗎,好些了我們就出發。”
艾夕將視線移回前方,吃完藥後疼痛確實減輕了不少,她點頭道,“好多了,走吧。”
顧及到艾夕的身體狀況,蕭年這回行駛的車速稍微緩了些,不似先前般風馳電掣。
道路兩旁的高樓大廈逐漸被青蔥林立的樹木取代,祥和墓園的大門也在眼前隱約可見。
艾夕父親的墓碑距離停車場還有一定距離,兩人一路沉默的走上來,蕭年相跟在艾夕身後五步的距離。
她獨自走在前麵,心裏仍是忐忑不安,不停祈禱希望她母親就在父親的墓碑前。
不管她精神狀態如何,不論她是否再次受挫已經認不出自己,她隻要母親能夠完好無缺的出現在她麵前就好。
穿過這條小道便可到達父親的墓碑,艾夕突然停住腳步,她突然不敢再繼續向前邁去。
心裏太過渴望知道答案便越害怕去揭曉答案,畏懼它與自己所期望的背道而馳,心裏升起太高的希望若一落而下絕望就會蔓延心底人,讓人一蹶不振,甚至將你的心理防線打破得再無法重組。
蕭年在身後靜靜看著她克服自己心裏的恐懼,他知道這個時候應該由她自己去麵對,他能做的也就這些。其實他並不合適出現在她母親麵前,他忘不了她母親見到他的神情,極度恐懼以及怨恨。
但擔心她在途中又會出現其他狀況,隻好繼續相隨,剩下的事隻能隨機應變。
艾夕似乎已經做好了心裏準備,她開始向前走去,穿過幽深的小道,在拐角之際她深呼吸了口氣,才踏出腳下那一步。
寬闊的墓地呈現在眼前,一整片土地整齊排列著許多墓碑,這些墓碑主人也許是生前素未謀麵的陌生人,也許是相熟交好的老夥計,也有可能是相見就紅眼的世敵,但死後卻還是同息於一方土地。
逝者已矣,他們將一切恩怨情仇忘卻,但卻令存留在世的人為此痛苦不堪。
艾夕很快找準自己父親的墓碑,她看到了半蹲在墓碑前母親的身影,失而複得的喜悅使她幾乎再度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