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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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養屍地”, 是指埋葬在該地的屍體不會自然腐壞, 長久的時間之後就會變成僵屍的那種墳地。
關於‘養屍地’,邵家手劄上 ‘陰宅風水’一篇中有詳細記載。
人死後,屍體若是葬進‘養屍地’, 人體肌肉及五髒六腑不僅不會腐爛, 屍身上的毛發、牙齒、指甲等反而還會繼續生長。而屍體因為奪取日精月華汲取山河海川之地氣,部□□體機能恢複生機,有如死魄轉活便會成為僵屍, 四處遊蕩以吸人的精血為生。
邵家手劄上將僵屍分成八個品種, 即紫僵、白僵、綠僵、毛僵、飛僵、遊屍、伏屍、不化骨。
而諸如‘死牛肚穴’ 、‘狗腦殼穴’ 、‘木硬槍頭’ 、 ‘破麵文曲’等山形脈相, 就是養成僵屍的凶惡之地。
隻是眼下人類活動範圍不斷向偏遠地區擴張, 國家對深山老林進一步開發, 絕大部分山脈地勢遭到人為破壞。成型的養屍地自然是少之又少, 更別說若要想養成僵屍,自然條件下沒個幾百年時間根本不可能。
起碼上一世邵雲去就沒見過養屍地, 像是綠僵以上的中高等僵屍種類更是聞所未聞。
卻沒想到剛回到少年時期就遇上了這麽棘手的事情。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 這要是一個還沒被其他人尤其是某些擅長養屍的邪門歪道發現的養屍地還好。
這要是一個已經被邪門歪道用來培養僵屍的地界,那可就真的攤上麻煩事了。
既然是邪門歪道, 可想而知,僵屍一旦養成, 又該禍害多少普通人的性命。
先不論這些,再看不遠處被衣服蓋起來的宋嘉清的屍體, 這宋嘉清才死了沒幾天, 就已經變成了僵屍。雖說隻是最低等的紫僵, 可落在如今兩手空空、連一件趁手的武器都沒有的邵雲去這裏,要除掉它還得費上不少功夫。
難道是這養屍地出了什麽問題,要不然宋嘉清怎麽可能短短幾天裏就變成僵屍?
邵雲去仔細的回顧上一世這個時候發生過的事情。
像是突然揪住了某根線一樣,他瞳孔一緊。
是了,上一世在高三第一學期開學的時候,與宋家村相鄰的曲仁村據說是突然爆發了流感,隨即整個村子都被封鎖,相傳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一。
當時祁縣陷入巨大恐慌之中,有錢的紛紛往其他城市搬遷,像是板藍根這一類的藥品更是漲價兩倍不止。
雖然流感很快就被上頭派來的專家製止,風波隨即消停了下來,但邵雲去卻對這件事情記得清清楚楚。
他記得正是因為這件事情,當時在任的祁縣一二把手紛紛被罷職調走,祁縣官場經曆了前所未有的大動蕩,邵建林也就是從那時候起在官場上順風順水、平步青雲起來。
現在回想起來,這起所謂的流感事件怕是遠沒有他知道的那麽簡單。
眼看著邵雲去的臉色越來越不好,一旁的村民瞪著眼,忍不住的問道:“大,大外甥,是不是又出什麽事情了?”
邵雲去回過神來,瞬間撚起神色,看著村民們戰戰兢兢的樣子,隻得寬慰道:“沒事。”
周圍的村民眉頭緊蹙,一臉的不相信,心裏都琢磨著要不要先搬離宋家村一段時間避一避風頭。
邵雲去拍幹淨手上的沙土,將趴在他脖子上的橘貓抱下來,而後站起身來,跳出了墳坑:“先回去吧!”
“好。”一幹村民回過神來,推出幾個去抬宋嘉清的屍體,剩下的人把鐵鍬什麽的收拾起來。
至於宋村長,早之前就被他們送回村子裏去了,他的左小腿已經變成了一攤肉泥,骨頭都碎成了渣渣,血流不止,昏死了過去。送進醫院之後,怕也是截肢的命。
邵雲去抱著橘貓,忍不住的捏了捏它的肉墊。
窩在他懷裏的橘貓微抬著眼皮,嘴邊的胡子一抖,伸出一根爪子戳了戳邵雲去的手心。
“喵喵喵~”
登徒子,再動手動腳就過分了啊喵!
邵雲去卻是歎了一口氣,繼續捏肉墊:“這麻煩事還真是沒完沒了了。”
“喵?”橘貓戳邵雲去的爪子一停。
邵雲去自顧自的說道:“罷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喵?”
橘貓皺著眉,登徒子的心思它不懂。
回到宋家村已經是下午三點,遠遠的邵雲去就看見幾輛警車停在宋家村祠堂的空地上。
畢竟一下子死了兩個人,不報警不行。
出警的還是熟人,祁縣警察局副局長蘇芳洲。
遠遠的看見邵雲去走過來,蘇芳洲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僵著一張臉:“邵同學,你怎麽也在這兒?”
“蘇局長,好久不見。”邵雲去微微頷首,隨口說道:“對了,你家的那點破事怎麽樣了?”
什麽好久不見,這離上次事件一周都還不到。
蘇芳洲臉更僵了,不過說起來還要多謝邵雲去,要不是他揭穿了王家的陰謀,她蘇芳洲現在還幹巴巴的養著一個野種呢。
想到這裏,她歎了一口氣,含糊著說道:“離婚了。”
何止——
邵雲去大鬧警察局的第二天,蘇家人就壓著何光明辦了離婚手續。何光明被開除公職,淨身出戶。隔天蘇家就派人打斷了何光明父子兩條腿,父子倆現在還在縣醫院裏躺著呢。估計一高針對何誌生的開除通知也不遠了。
而且縣醫院的院長是蘇芳洲的隔房表姨夫,她打了招呼,何光明父子想從醫院裏出來,怕是得先把王家的家底都給填進去。
按照蘇父的說法,有權利不用那是蠢貨。
蘇家叫何光明深刻的體會到了什麽叫做不是不報時候未到。
“嗯。”邵雲去點了點頭,疑惑的問道:“說起來,這樣的案子怎麽蘇局長親自出警了?”
“這不是港市那邊一位太平紳士先生回來祭祖,縣長帶著人作陪去了,警察局肯定要派出警務人員保護他們。現在留守警察局的警力不夠,我不就來了嗎?”
正說著,一個警察拿著一本記錄本過來,一臉詭異的遞給蘇芳洲:“蘇局長,這是剛才詢問了幾個村民之後,粗略記錄下來的事情經過。”
蘇芳洲接過記錄本,翻開一看。
怨靈是什麽鬼?
僵屍又是什麽梗?
還有邵雲去——怎麽哪裏都有他。
她下意識的往身邊一看,在她不知道的時候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邵雲去衝著她微微一笑,隻說道:“蘇局長不必覺得糾結,不該出現的東西刪掉就是。”他微微躬了躬身體:“我還有點事情,就不打擾蘇局長辦公了。”
說完,他轉身向何漢生等人走去。
蘇芳洲看了看手裏的記錄本,又看了看邵雲去的背影,眉頭緊皺,心裏對邵雲去的印象又覺得神秘莫測了幾分。
“漢生舅舅,事情已經解決了,你們先回去吧,我得再跑一趟曲仁村。”
“你去曲仁村幹什麽?”何漢生隨口問道。
“有點事情。”邵雲去淡淡的說道:“對了,漢生舅舅,能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嗎?”
“客氣什麽,你說。”
邵雲去掏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何漢生:“我爺爺去世也已經好幾個月了,一直沒有去國土局把房產證和土地證辦下來,能麻煩漢生舅舅替我跑一趟嗎?我爺爺的證件什麽的都在如林叔那裏保管,你找他要就行了。”
“成。”何漢生爽快的把身份證接了過去,“正好我爸是村長,其他證明文件都可以一起辦了。”
“麻煩漢生舅舅了。”邵雲去笑著說道,房產什麽的還是早點落實比較好,這一世他可不想再白白的便宜了邵建林一家。
說完這些,邵雲去找了個村民問好路,抬腳向曲仁村走去。
曲仁村離宋家村不遠,兩個村分別位於同一座山的南北兩側,隻有半個小時的路程。邵雲去一邊走,一邊拿出手機來搜曲仁村的地形圖。
看著地圖上零零散散的低矮山丘,邵雲去的心越來越沉重。
剛到曲仁村,遠遠的就看見村口停著一長溜的小轎車和警車。
邵雲去一愣。
正在這時,一大群人擁著兩位老人走了出來。左邊的這個穿著一件唐裝,麵容憔悴,拄著一根拐杖。右邊這個相對年輕些,身著灰色長袍,蓄著一把小胡子,眼中精光逼人,走起路來虎虎生風。
看見這一幕,邵雲去就知道他心底的不安到底是變成了現實。
邵雲去腳步一停,兩方人就這麽正對上了。
跟在唐裝老人身後的王學德順勢一抬眼,一臉驚喜:“邵,邵小爺?”
他一把越過其他人,小跑著走到邵雲去麵前,眉開眼笑:“邵小爺,你怎麽在這裏?”
邵雲去眉頭微皺:“王先生,貴公子好些了嗎?”
“好了,多虧了邵小爺的福,已經能下床了。”說到兒子,王學德笑意更甚。
唐裝老人也就是方士元對王學德有點印象,依稀記得他好像是祁縣這個小地方的地頭蛇,他對王學德這麽恭恭敬敬的尊稱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少年頗為驚奇,他打起精神,看向身旁的祁縣縣長高勝:“高縣長,不知這少年是哪家的公子?”
高勝笑著說道:“倒不是哪家的公子,這事兒,高副縣長比我更清楚。”
高副縣長也就是王學德的大舅子高長敬自然不可能打自家妹夫的臉,他順著王學德對邵雲去的稱呼說道:“這位邵小爺和廣寧大師一樣,本事不凡……”
他當即笑著把邵雲去做過的事情一一給方士元等人說了開來。
正說著,王學德引著邵雲去往這裏走了過來,看起來是想把邵雲去引薦給方士元。
站在廣寧大師身邊的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當即翻了個白眼,一臉不滿的直接打斷了高長敬的話:“高副縣長這麽說就不對了,我師父可是名揚港市的玄術大師,他一個毛頭小子算什麽,抓個黃鼠狼、破個上不得台麵的木工厭勝就敢拿出來和我師父比,高副縣長,你莫不是在打我師父的臉。什麽邵小爺?”
他瞥了一眼邵雲去的衣著,到底是個窮不拉幾的小地方,眼界真是小的可憐,什麽阿貓阿狗的到了他們嘴裏都是了不得的人物。
年輕人心裏滿滿的優越感。
說到這裏,高長敬一口氣卡在嗓子眼,這年輕人話裏話外的意思分明是在說邵雲去上不得台麵。
幾乎就要走到方士元身前的王學德麵上一僵,氣不打一處來。
什麽狗東西?還真當他們奉承著,就真拿自己是個玩意了?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邵雲去,對方麵無表情,看不透喜怒。
高勝和高長敬等一幹政府班子不由的皺起眉頭。
什麽意思,他們剛剛表示了對邵雲去的推崇,這年輕人就迫不及待的貶低邵雲去,這是在打他們的臉?
廣寧大師捋著胡須,瞥了一眼邵雲去,不置一詞。
方士元不鹹不淡的說道:“好了,東業,管住自己的嘴巴,什麽場合說什麽話,禮儀老師沒教過你嗎?”
他掃了一眼邵雲去,並不覺得年輕人說錯了,最主要的是他不能打他孫子和廣寧大師的臉。所以隻能是委屈這個少年了。
“知道了,爺爺。”方東業不滿的說道。
王學德氣笑了,得,果然是一家子,同樣的眼高於頂,看不起人。
隻是他不能直接和方士元抬杠,在絕對的權勢麵前,他這個地頭蛇也隻有盤著的份。
他隻是覺得對不住邵雲去,白白的被人諷刺了一把,他轉過身,一臉歉意的說道:“邵小爺,這——”
“沒事。”邵雲去不以為意,轉而說道:“不知王先生有空能送我回縣城嗎?”
“當然可以。”
去你的太平紳士,老子還真就看不上了。
說完,他擁著邵雲去上了自己的車,油門一踩,留下一地黑煙。
方東業冷了臉:“什麽玩意?”
方士元眉頭微皺,他什麽時候被人這麽下過麵子。
一幹縣政府領導抬眼望天,事不關己,反正方士元已經簽了投資合同了。
隻是突然覺得自己這麽一大群政府官員圍著這麽幾個人打轉實在是掉價。
這邊邵雲去看了看一臉鬱悶的王學德,笑著說道:“王先生不必和這種人置氣,反正他們也沒幾天好日子過了。”
“什麽?”王學德眼睛一亮。
“那唐裝老頭,印堂發黑,陰煞纏身,精氣透支的厲害,這幾天怕是要倒黴了,你現在離開正好,也免得沾上黴運。”邵雲去隨口說道。
王學德憋了一口氣,他看著邵雲去,很是不解的說道:“既然邵小爺知道這些,為什麽剛才不說出來?”
這樣不正好打他的臉?
邵雲去淡淡的說道:“為什麽要說出來?他那麽明顯輕視於我,我說出來之後呢?他若是不信,我難道還要出手救他?他看不上我,我又不掉塊肉。所以大可不必上趕著輕賤自己。相反,”他搖頭晃腦:“他可能會丟掉性命。”
王學德張了張嘴,這不符合他心中的高人形象。
但是莫名有種很爽的感覺是怎麽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