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 你拿錠金子放在我麵前 我的眼睛也會明亮非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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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子暄的心現在是不是寧了,婠婠不知。她隻知道她的心現在是寧不下來了。

    這傻孩子說的這些話算是告白嗎?

    就是告白吧。

    當人的那些年也好,當鬼的那些年也好,她都沒有拒絕告白的經驗啊。

    婠婠搓了搓手,想道:她現在該做什麽反應?

    情況實在是有些複雜,對方是她的老板。對方想告白的對象其實並不是她,而是這身體的前主。隻這兩點,每一點都能延伸出許多需要考慮、顧忌的問題。

    最關鍵的是,便是情況不這樣複雜,她也實在不知道該什麽拒絕。

    婠婠很是啃了一會兒手指,無論如何也思考不出該要如何回答。

    趙子暄見她又是一臉激動的搓手,又是愁眉哭臉的思索,一時看不明白她究竟是個什麽想法,便端起了茶盞,一麵喝一麵瞧著她。瞧著瞧著竟瞧出了滿眼的興味兒。

    待一盞茶飲盡後,趙子暄滿眼戲謔笑意的開口道:“明姐姐這般神態少見至極。”

    婠婠抬了頭,見他這般神情當即問道:“官家方才是與我玩笑?”

    趙子暄搖頭,道:“不是玩笑。我認真想問。”

    婠婠倒希望他那一番話是玩笑,如此她就不用費力思索該要怎麽藝術性的拒絕。

    藝術性八成是沒戲了,技巧性應該還有點希望。

    婠婠思索片刻後,順著他上一句話說道:“許是我從前不曾做過此般神態。

    一個人的性情多與經曆有關,我患了這失魂症,從前的經曆盡皆忘卻,性情自然不會再同從前。就如同一個人喝過孟婆湯,沒了那一生的記憶,再轉世就是另外的一個人。”

    婠婠對於自己這一番話很是滿意。這般說他應該能明白,她並非他喜歡的那個明婠婠。沒想到趙子暄的思維壓根兒沒跟著她走,他甚至執著的他想問的那個問題。

    “我方才的問題與明姐姐的失魂症無關。在夏州城外時,明姐姐已然患上了失魂症。”

    婠婠輕咳一聲,自以為委婉藝術的說道:“官家,你拿錠金子放在我麵前,我的眼睛也會明亮非常。”

    趙子暄聽了頓覺心中有些發悶。

    他走到今日這一步,不外乎是不想受到任何人的操控。沒想到一步一步的走過來,他不再受誰人的操控,卻要受局勢的操控,越發的不能遂心。

    他從來都知道婚娶是操控局勢的一樣工具,可事至眼前,他心中卻有些抵觸。

    自他長到知曉世上有婚娶之事至今,唯一一次動了娶妃的念頭是那一年展笑風離京,他見明婠婠獨自立在長街之上,從日出立到日落,從日落立到滿身風露。

    她那時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沒有一絲絲的神采,黯然如寂滅。他不知道要如何的安慰她,思來想去便開口說若她嫁不出去,他便娶她做王妃,一生一世對她好。

    她沒有應聲,卻是終於的轉動了下脖頸,向他笑了一笑。縱然那笑意裏並沒有歡喜,而是一種清冷冷的蕭索孤寂,但她終究是笑了。

    他長到那麽大,別無目的待他好的人唯有明婠婠。他那時雖還年少,說出那一番話時卻也是認認真真的深思熟慮過的。

    其實他也並不能確定,這些年他心中是拿她當做姐姐還是心上人。

    那年夏州城外,她舉動異常,有那麽一瞬她望向他的目光明亮非常,如乍現的流星。那目光裏帶了些微炙,令他頓生出無措的茫然。

    那夜別後,他未曾將此事放在心上。直到有一日,他隱隱的明白了那樣一種目光究竟代表了什麽。

    那時候,她已經要嫁入定北侯府。

    她那般歡歡喜喜,他本該要替她高興,但他心中卻總是有些別扭。

    一半是因著她所嫁之人是個不學無術的繡花枕頭,遠配不上她。一半則是因著種複雜而微妙的情緒,那個唯一待他好的人、那個他做好準備要迎娶的人,就要嫁與旁人。分明,在她忘記展笑風後曾用那般明亮炙熱的眼神瞧過他的。

    事隔數年,兜兜轉轉的她又站在了他麵前。他很是喜歡這般的日子,想見她了走上一段路就能見到,或是一同商議些事情,或是一同喝喝酒聊聊天。

    他倒也沒想過要立刻的娶她,哪怕是知道眼前的局勢下,她嫁與他於他們雙方都有益。

    維持這般的相處,最是舒服。

    偏事難料、事難控,那樣多一群人懇言進諫、甩手相迫的勸他娶她,甚至獻上了數條計策,條條皆能達成目的。但他不想用,便是那條最柔和的計策他也不想用。

    他那日問了她許多的話,是想著她的性情與從前有些不同,許她不似從前那般執拗,能夠移情他人。相處的日久,他總能令她移情於他。

    她若不願移情,他亦是有平息此事的把握。

    隻是,到底心中有些意難平。

    他想過她不會應允嫁他,但卻沒想過她會直接否認她曾對他動過一點心。

    他在她眼中永遠都是個孩子不成?哪怕他早已不是個孩子,哪怕她已然忘記了從前他那孩子氣的模樣,哪怕她不過隻長了他些許十數月。

    趙子暄沉默了許久,難能平複下心中的那一點悶意。

    他抬起頭看了婠婠一會兒,而後舒手往婠婠麵前放了一隻金錠。他看到她的眼睛裏果然的乍現出一抹明亮光彩,而後才浮現出茫然和錯愕。

    趙子暄覺的心裏更悶起來,他起身來道:“我心中,應該不是將你當做姐姐的。”

    說罷了他轉身便往屋門處行去。

    他說了什麽婠婠並沒有留意,她的心神此刻還在那錠金子上——他居然還真拿金子來試!

    婠婠抽了抽嘴角,而後拿起了那錠金,抬眼見趙子暄已經走到了門前,便忙聲喚道:“官家慢行一步。”

    趙子暄頓住腳步,未曾來得及想什麽婠婠就已經閃到身前,伸手送回了那錠金子,“官家用錢的地方多,這個我實在不好意思貪下。”

    趙子暄看了她半晌,道:“我不想勉強明姐姐做任何事,似此番的風波以後不會在發生。隻是我既未曾將你當做姐姐,以後就不喚你姐姐了。”

    婠婠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掌心的金錠。她在說金子的事情,他怎麽說起的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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