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中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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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書緊緊的捏著帕子回到屋裏,想要拿帕子擦頭,這才赫然發現手中的帕子不是自己的。

    她看著手中這張素白的綾帕心中怦然,前世她與秦勉的交情算不得深厚。她想到了他的早夭,重新來過,她同樣不想再和這個人有過多的牽連。

    錦書想到她那張帕子上隻繡了一叢蘭花,不過是方尋常的帕子,也落不下什麽口實,也就斷了讓流蘇去取回的念頭。她把手中這方丟進了不大翻動的笸籮裏,重新取了帕子來擦頭。

    兩日過後,流蘇遞進來一張紙條,錦書展開紙條,上麵的字有些歪歪斜斜的,隻見寫的是“孫湛,宜安公主之孫。把總。十八歲,未婚。”

    這是夏安遞進來的條子。錦書看畢便將那張紙條撕毀了。心道夏安辦事到快,就憑著一個名字很快查到了底。

    雖然隻是個小小的把總,不算是什麽高官,但孫湛的出身卻大大的出乎她的意外,沒想到竟然會是公主之孫,又是一個皇親!身為公主之孫,又是把總的孫湛為什麽會對白雲觀感興趣?還親自來監視著,又向她打聽觀主與妙言道姑的情況,實在是古怪極了。莫非孫湛也看上了那位美貌的道姑?不對!這事透露著一股蹊蹺。錦書想把這事弄明白。

    要想弄清真相,還得回到道觀裏去。

    說是中元節,卻並不在七月十五這天祭祖,總要提前幾日的。程家的規矩是十三這日過節,所以這天一大早便開了祠堂的大門。廖氏親自守著讓人清掃祠堂,將列祖列宗的畫像也都掛了出來。張氏則拿了庫房的鑰匙,讓人取了祭祀要用的金銀器皿。廚下早已經殺豬宰羊奉上了三牲祭品。

    等到午時,程知節帶著族中老小前往祠堂祭祀。

    錦書跟在錦蘭身後,隨同程家人一道進了祠堂。這是她今生第一次進祠堂祭祖。

    程知節主祭,程知允奠酒、程知章捧香。子孫女眷們跟在後麵磕頭跪拜便成。

    錦書趁著罅隙之餘往那些祖宗的畫像看去,高祖程達、曾祖程文星、祖父程林三人的畫像俱是一樣的衣冠袍帶。程達百年之後,朝廷為嘉獎程文星追贈了程達壽春伯的爵位。這三位祖上錦書俱沒見過,也不知他們到底長什麽樣,但看畫像父子孫三人容貌相差不是很大,但要說威風凜凜還得數程文星。

    看過了畫像,錦書又在一堆牌位中找到了擺在最偏僻地方夏氏的牌子。程家的老爺們還有畫像留下來,夏氏又是什麽樣子的?在她過世後還能記住她的也隻有親近之人了吧。那是錦書的生母,她要憑吊也隻能對著一塊牌子行禮了。她連生母是什麽長相都不知道。

    整個祭祀儀式莊嚴而肅穆,持續了半個時辰才結束。

    從祠堂裏出來後,大家要前往慶餘堂用飯。錦書一人默默的在前走著,後來有人拉了一下她的衣角,錦書回頭看了眼卻見是錦蘭。

    “三姐,有事嗎?”

    錦蘭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說:“一會兒用了飯你別急著走,卻綠霧居商量事情。”

    錦書有些疑惑忙問:“商量什麽事?”

    錦蘭卻點頭笑道:“好事,你到時候就知道了。”

    去錦繡的屋子?回來兩個多月,她還沒踏進過綠霧居一步,她還想細問的時候,卻見錦蘭撇下她去找錦繡說話去了。

    大家陸陸續續的來到了慶餘堂。花廳上已經擺好了幾張桌子。

    張氏拉著喬大夫人坐了,陽氏、佟氏這才落了座。廖氏跟著小姑子們坐在別桌。外麵屋裏兩桌全是府裏的爺們兒。

    雖在孝期,但是難得過節,加上人也齊全,倒還算是熱鬧。

    程知節偏了頭與程知允道:“難道三弟在家,趁此你好好的督促一下書硯他們幾個的功課。”

    程知允是程家書讀得最好的人,如今賦閑在家中,照看一下侄子輩的課業也不是什麽難事,便滿口答應下來:“事不大,不過我這個人有些古板,比你們師傅還嚴厲,你們幾個受得了嗎?”

    書硯為首,都站了起來,程書硯還笑著向程知允行禮:“得三叔指點那是我們幾個的榮幸。以後還請三叔賜教。”

    程知章在一旁笑道:“正好三哥在家無事,管管他們也好。省得這些個天天淘氣。”

    程知節又問程四老爺:“四弟,我聽人說你又談成了一筆大生意,這是大喜事,怎麽不告訴我一聲。”

    程知章微詫,忙陪笑道:“到底是二哥消息靈通,什麽都知道。我倒不是有意要瞞著二哥,隻是這事八字才剛有一撇,還沒完全成呢。哪知二哥就知道了。”

    程知允向來不過問家裏的這些庶務,但如今聽見兄弟們談起生意來,少不得也插了句嘴:“四弟做什麽買賣呢?”

    程知章笑道:“是東程的六哥給介紹的木材生意,錢倒是投了一大筆進去,還不知道如何呢。”

    “木材?如今木材行情倒是不錯。”程知允羨慕四房管著家裏的買賣,手中有大筆的錢出入。他也想入一部分股賺一筆,可是他為官幾載,官風還算清肅,手裏沒那麽多的本錢,他的腦中很快就想到了夏氏的那筆嫁妝。心裏琢磨著要不將不用的當幾樣出去換了本錢。

    書硯此刻卻突然向他父親請示:“爹爹,溪客說想進我們家的學堂一起讀書,您說好不好?”

    “稀客?誰是稀客?”程知節睨了一眼屋裏,並沒看見什麽少見的麵孔。

    書硯見他父親誤會了,忙笑著解釋:“就是王府裏的二公子,我那表弟啊。”

    程知節覺得奇怪,納悶道:“他為何要進我們家的學堂?”

    書硯笑道:“他說仰慕黃師父的才學。”

    程知節道:“難道堂堂齊王府還請不來一個名儒不成?他就是個整日隻知吃喝玩樂的膏粱紈袴。你成天和他混在一起也不像樣。我看你還是把心思放在正經事上為妙。”

    書硯見父親不答應,臉上便有些不高興了,央求道:“好爹爹,我都已經答應他了,難道你還讓我出爾反爾啊?”

    “他那樣的出身將來又不走仕途進什麽學啊?”程知節不喜秦勉,這是明擺著的事。

    倒是程知章見書硯一臉的為難,笑勸道:“二哥,也不是什麽大事,你就應了吧。侄兒和王府走動親密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多個朋友多條路。”

    程知節見知章都開口幫書硯求情,心下不耐煩隻好道:“好,我也不管你們了。反正我給你說,你將來隻有像你三叔一條路可走,可不許走偏了。”

    程書硯見父親鬆了嘴,笑著作揖:“多謝父親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