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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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大家坐定,紀娘子取了琴來,讓錦繡當眾表演《梅花引》。

    錦繡大大方方的坐到了琴桌前,斂容按徽。

    錦繡一撫琴,屋裏頓時就清靜下來了,個個凝神靜聽。

    公平的說錦繡的琴藝確實不錯,錦書曾經頗為自豪,如今聽來她在心中也要讚賞一番的。

    等到錦繡撫完曲子,紀娘子又耐心的教導了一番:“有兩處泛音你彈錯了,總的來說還算不錯。”

    錦繡撫完琴,紀娘子便讓大家臨帖。錦心握著筆的手始終在顫抖,她字都不識幾個,自然也寫不出什麽好字,一張紙上全是墨點子。紀娘子走了過去,無奈的搖搖頭,將她寫壞的紙收了,同時道:“回去背《千字文》吧,把前兩句話寫下來明天交給我。”

    錦心通紅了臉,她垂著腦袋,無力的絞著手指,紀娘子就沒有再理會過她。很快紀娘子又轉到了錦衣那裏,低頭指點了一回,又看了一眼錦繡所寫,將她臨了十來個字的紙給揉了,對她道:“重寫吧。”

    看過了錦繡,紀娘子又向錦蘭那裏掃了一眼,因為挨了戒尺,手火辣辣的疼,她正揉著手,遲遲沒有下筆。

    “為什麽不寫?”

    錦蘭委屈道:“手疼,寫不了。”一副泫然欲泣的樣子又望了紀娘子一眼,紀娘子雖然嚴厲,但教導的都是些閨閣千金,功課不限多寡,講究的是修養性情。

    紀娘子無奈道:“回去寫了明天交給我吧。”

    錦蘭便立馬伏在桌上休息,趁此裝病。

    紀娘子又走到了錦書跟前,她在錦書旁邊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錦書將四十九個字寫完,她才道:“你習書法幾年呢?”

    錦書如實道:“五年了,七歲的時候握的筆。”

    紀娘子道:“七歲的時候還隻是個小不點,寫什麽字。我看你這筆下的功夫可不止五年,沒個十來年的功夫是練不出來的。”

    錦書心道到底是紀娘子目光毒辣,她兩世為人,加在一起活了幾十年,這字自然也寫了幾十年。特別是前世她嫁到趙家去後除了種蘭花也沒別的愛好,因此就每天臨帖。趙世恒書房收藏著的那些墨寶她全部都臨了一遍。再加上趙世恒本身字就寫得不錯,對她很有一番指點。

    “沉穩,大氣,幹練。下筆也好,收筆也好都很幹脆。”紀娘子由衷的稱讚了兩句。

    旁人聽見紀娘子稱讚也都圍了過來要看錦書的字,錦蘭麵露驚訝,呼道:“你寫的字真好看,就像衛夫人自己寫的一樣。”

    就是錦衣也道:“師父說得沒錯。”

    一時間錦書成為了眾人爭捧的對象,隻有那錦繡在看過錦書的字後默默的咬著嘴唇什麽也沒說。

    散學的時候紀娘子將錦書叫過去問話:“琴棋書畫,你願意學哪一樣?”

    紀娘子的意思讓錦書選一門好好的專攻,不必門門精通,事實上也做不到。

    錦書低頭想了一會兒,前世她跟著紀娘子學作畫,可惜也沒出個什麽名堂來,思量片刻便抬頭道:“我還是習書法吧。”

    紀娘子欣慰地點點頭:“好,你要學書法的話,隻怕我也教不了你多少,你自己找帖子臨吧,寫好了給我看看就行。”

    錦書應了個是。

    散了學,錦書回雨花閣吃了飯,便要去慶餘堂張氏那裏。

    午後的慶餘堂格外的沉寂,連一絲風也沒有。仙鶴依舊臥於芭蕉叢下閉目午睡。

    錦書步子緩慢,繞過了回廊就要到張氏的正屋了,卻見一個丫鬟撩了簾子走了出來。那丫鬟長挑身材,挽著雙鬟,穿一身雪青色的比甲。錦書定睛一看,見是張氏身邊的碧霞。

    碧霞見著了錦書,忙拉住了她,請她到茶房裏休息。

    “這會子夫人不得空,四姑娘暫時別上前去打擾了。”

    錦書好奇的問了句:“二伯娘在見什麽客人嗎?”

    碧霞笑道:“四姑娘一猜就準,是王府裏的側妃來了。姐妹倆正在那裏敘舊呢,誰也不敢上前打擾。等過會兒婢子再替四姑娘通傳。”

    錦書向碧霞道了謝。

    這邊內室裏,張氏正請胞妹張側妃用點心,張側妃卻幾乎沒動。

    “嚐嚐吧,這是墨兒從京城帶回來的琥珀糖。”

    張側妃用絹子擦了擦手,伸手拾了一塊,隻略嚐了兩口,便眉頭輕蹙:“太甜了。”

    張氏赧然笑道:“我忘了妹妹你不大愛這些甜膩的東西。”

    張側妃今天穿了身茜色的織錦褙子,梳著牡丹頭,一頭的珠翠,看上去十分的氣派。她低頭撫弄著那雙養得宜人的指甲,指甲用鳳仙花染過,她極愛這樣的顏色。

    “妹妹許久沒有來我這裏了。”

    張側妃低頭道:“因為王妃病了,她在病中我也不好走動。”

    張氏詫異道:“病呢?怎麽沒見二郎君提起過?病得可厲害?”

    張側妃道:“是頭痛病,夜裏厲害些。我和胡氏兩個每天輪流伺候,也不敢疏忽。”

    “這腦袋裏的病醫治起來很麻煩吧?”

    張側妃道:“良醫所的太醫在給看著,用的是最好的藥,饒是如此依舊有些吃力。”

    張氏沉默了一會兒,又道:“之前我去王府給她請安的時候還好好的,怎麽又病呢?”

    張側妃見屋裏也沒其他人,低聲道:“王妃這病是氣出來的。”

    張氏吃了一驚,忙問:“王妃身份貴重,誰敢氣她?”

    張側妃幽幽的歎息了一聲,道:“姐姐不知道,我們世子脾氣大著,這不就把娘娘給急病了麽。”

    “世子做了什麽很出格的事嗎?”

    張側妃聞言笑了一聲,搖頭說:“出格,也不算太出格,但他頂撞了王妃。”

    張氏心道頂撞母親還不出格麽,她按捺不住心中的新奇又問:“這母子倆也沒什麽仇啊。”

    “仇?沒仇。隻是我們世子是個癡情種子啊,姐姐你看我們世子妃不是已經去世一年了麽,王妃給我們世子相了一門親事,想讓世子給看看,卻因為此事惹得世子不高興了,這不娘倆就鬧翻了。王妃被世子一氣,頭疼病也就犯了。”

    張氏自然知道世子妃鍾氏早逝的事,沒想到這位藩王世子還真是個長情的人,一直沒有忘記亡人的好。